“喂，林潇，你到哪了？菜都快凉了。”电话那头很吵，音乐声，

还有男人大笑的声音混在一起。林潇的声音有点飘。“啊……阿彦，抱歉抱歉，

我这边……陆泽他那边……临时有点急事，我得帮他一下，你先吃，别等我了。

”我看着桌上那份精心摆盘的惠灵顿牛排，餐厅为了庆祝我拿到“金犀”设计新锐奖，

特意送的。热气已经散尽了。“什么急事？”“就是……他搬新家，好多东西要弄，

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知道的，他刚回国，朋友不多。”“搬家？

”我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有点发白，“他不是上周就搬完了吗？”“哎呀，

就是还有些收尾工作嘛。都是小事，你别问了。总之我今天赶不回去了，你自己庆祝吧，

宝贝你最棒了！”她匆忙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餐厅的角落，周围都是情侣的欢声笑语。

服务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需要帮您把菜热一下吗？”我摇摇头，“不用了，

买单。”回到我们合租的公寓，屋里一片漆黑。我没开灯，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五年了，

从大学到现在，我以为我们即将修成正果。晚上十一点，手机震了一下。是林潇发的朋友圈，

没有屏蔽我。一张照片，是在一个装修得很温馨的客厅里，陆泽从背后抱着她，

两个人笑得灿烂。她手里举着一个刚装好的宜家置物架，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配文是：“新家的第一个小成就！辛苦我的御用总监工啦！”定位：XX国际公寓。

那不是陆泽的新家。那是我上个月摇号摇中的人才公寓，钥匙我前天才刚交给林潇，

想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我们终于可以在这个城市，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点开她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玩得开心。”想了想，

又删了。打出两个字。“晚安。”发送。02凌晨三点，我被开门声吵醒。

客厅的灯“啪”地一下全亮了，刺得我眼睛疼。我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

林潇的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心虚。她走到床边，站了很久，似乎在看我有没有睡着。以前，

不管她回来多晚，我都会在客厅等她，给她热一杯牛奶。她要是心情不好，

会直接把牛奶倒进水槽，骂我多事，说晚上喝了会水肿。然后我就得哄她，像哄个小祖宗。

现在想想，那样子真够贱的。所以今晚，我不想等了。也懒得热牛奶了。“阿彦？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你睡着了吗？”我没动。她叹了口气，在我身边躺下，

带着一身烟火和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对不起啊，”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很清晰，

“今天不是故意的。陆泽他……你知道的，他就是个生活**，我不看着他不行。

”我闭着眼，感觉眼皮很重。“嗯。”只有一个字的回应，让她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好像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又小声说：“你……生气了？”“没有，”我翻了个身，

面对着墙，“累了，睡吧。”身后彻底没了声音。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糊味呛醒。

走出卧室，看到林ax潇在厨房里手忙脚乱，锅里的鸡蛋已经黑了一半。她看见我，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一盘烤得焦黄的面包推到我面前。“第一次做早餐，你凑合吃。

”我点点头，拿起一片，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她一直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研究我的表情。

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阿彦，为了补偿你，

这周末……我陪你去看那个你一直想看的建筑展，好不好？”我咽下面包，喝了口水。

“不用了。”“为什么？”她急了，追着我到门口，“那个展你不是念叨了很久吗？

”我转过身，看着她。目光很平静。“昨天是最后一天。”林潇愣住了。

她从来不关心我的专业，更不知道这个展对我有多重要。

那是我们大学时最崇拜的设计师在国内的首次个展，我为了抢票，熬了好几个通宵。

她眼圈一下就红了，像是要哭。“阿彦，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和陆泽真的没什么，

他就像我哥一样……”“我知道。”我笑着打断她，“他是你哥，帮你搬家不是应该的吗？

我没多想。好了，我要上班了。”我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出门前，

眼角的余光瞥到沙发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电竞耳机。是陆泽的。他最喜欢用的那个牌子。

我假装没看见，关上了门。0**司新成立了一个项目组，

要去邻市做一个文旅地标的整体设计，为期三个月。总监拍着我的肩膀，

说这是给我的庆功礼，干好了，回来就是首席设计师。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晚上回家收拾行李，在衣柜深处翻出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行李箱。打开时，一股灰尘味。

箱子旁边的收纳盒被碰倒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我去捡，发现是一堆CD。是林潇的。

里面有一张很特别，没有封面，是她自己刻录的。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放进了电脑。

一首首熟悉的旋拿律淌出来，全是林潇和陆泽大学时最喜欢的那些独立乐队的歌。

播放器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播放列表的名称——“ForL&X”。L是陆泽，

X是林潇。我忽然想起，大三那年，陆泽出国，林潇哭得死去活来。我陪了她整整半年，

才让她慢慢走出来。我以为她放下了。原来只是被她小心翼翼地刻录起来，

藏在了我们共同生活的角落里。我面无表情地把CD放回原处。身后传来林潇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要出差？”“嗯。”我点头，没回头，继续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CD盒上，语气里满是歉意：“阿彦，这些……我马上就扔掉！

”“不用。”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都是你的青春，留着挺好。”林潇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她从后紧紧抱住我，

身体在微微发抖。“阿彦，对不起，我错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以后再也不跟陆泽联系了，我们好好过，好不好？”如果是三个月前，听到这话，

我大概会高兴得像个傻子，会抱着她转圈，告诉她我爱她。但现在，我只觉得累。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她不肯松开，反而抱得更紧。“阿彦，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害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在我背后哽咽，“以前你看到任何跟陆泽有关的东西都会生气，

会吃醋，会跟我吵架。现在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生气了？”我闭上眼，再睁开时，

一片清明。“林潇，”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会生气，会吃醋啊。

”她怔住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去做让难过的事呢？”她张了张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看着她，觉得是时候了。“或许，

你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想过要放下他。”“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04项目组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忙碌。白天跑工地，晚上回酒店画图，

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等夜深人静，我点开微信，才发现几十个未接来电，

和上百条未读消息。全是林潇的。“阿彦，你到酒店了吗？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今天降温了，你带的衣服够不够？”“我帮你把那盆多肉浇水了，它长得很好。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我一条条划过去，心里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她好像忘了，那盆多肉，半年前就因为她赌气不浇水，已经死了。我没告诉她，

只是默默把空花盆收了起来。她也忘了，我有关节炎，最怕阴雨天。

而她上一次在我关节疼的时候，正陪着陆泽在城西的马场骑马，她说那边的阳光很好。

我累得眼皮打架，没回复，手机一扔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出发去工地的点了。

我匆匆洗漱，把手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也无所谓了。在工地上和施工方开会，

我提出的一个优化方案，为公司省下了一大笔预算，甲方和总监都对我赞不绝口。

正准备收工，手机响了。是林潇。这五年来，她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嫌麻烦，有事都是微信留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阿彦，你回头。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几十米外，林潇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入口，

举着手机对我笑，像一朵不合时宜的小白花。“惊不惊喜？我来找你了。”那一瞬间，

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她也曾这样，坐三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穿过大半个省，

只为在我生日那天，出现在我宿舍楼下。也许……我们还能回到过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我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陆泽戴着墨镜，冲我挥了挥手，

笑容灿烂又刺眼。“嗨，阿彦！好久不见！潇潇说你在这边辛苦了，

我们特地过来给你加油打气。”我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僵住。林潇跑过来，

有些尴尬地挽住我的胳膊，眼神躲闪。“阿彦，你别生气。

陆泽说他正好也想来这边看看朋友，就顺路……”她观察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让他自己打车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05我轻轻抽回自己的胳膊，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说什么呢，陆泽是你哥，

也是我朋友。来都来了，怎么能让他自己走？一起吧，正好我也快忙完了。

”林潇明显松了一口气。陆泽那得意的眼神，隔着十几米我都能感觉到。我没坐他们的车，

借口说我得坐公司的车回酒店放图纸，让他们先去餐厅等我。林潇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被陆泽拉走了。一个小时后，我才出现在他们订好的餐厅包间里。一推开门，

就看到陆泽正把一块剥好的蟹肉，喂到林潇嘴边。林潇半推半就，脸上带着嗔怪的笑。

见我进来，他们才若无其事地分开。“阿彦，你来啦！快坐！”林潇热情地招呼我。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这里的蟹很不错，”陆泽用餐巾擦了擦手，

朝我挑了挑眉，“潇潇最喜欢吃这个了。不过她自己懒得剥，以前都是我帮她。说起来，

阿彦，你应该不介意吧？”这拙劣的挑衅。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当然不介意。

她是**妹嘛，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陆泽的笑容僵了一下。一顿饭，

他都在明里暗里地炫耀他和林潇过去有多亲密，共同的回忆有多美好。

从他们一起逃课去看的演唱会，到他们在清迈放的天灯。林潇偶尔会制止他，

但语气软绵绵的，更像是调情。而我，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附和两句。“是吗？

那听起来真有思。”“你们感情真好。”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我放下筷子，看着林潇，

认真地问：“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陪陆泽看朋友？”林潇愣住了，“不……不是，

我主要是来看你的。”“哦，”我点点头，然后转向陆泽，“那正好，既然你是顺路，

那朋友也看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林潇她明天还得赶飞机，我这边项目忙，就不送你们了。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陆泽的脸瞬间就黑了。林潇也急了，“阿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我来晚了，这顿我请。

你们慢用。”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包间。走出餐厅，夜晚的风一吹，

我才觉得脑子彻底清醒了。我不想再做他们play里那个负责鼓掌和买单的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