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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清冷竹

他的清冷竹

他的清冷竹

坚持不懈1821  /  著 已完结
更新时间:2025-07-18 23:22
坚持不懈1821写的《他的清冷竹》这本书都非常的棒,是比较完美的一本书,沈清竹顾景深给人印象深刻,《他的清冷竹》简介:包裹着内里淬毒的利刺。“谢谢。”沈清竹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空气,连眼神都没有给林小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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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节选

1铃兰之约古籍修复员沈清竹以为人生只剩寂静的消亡。

直到植物学教授顾景深看穿她古籍分类的错误,精准点出页脚的笔误,

甚至看透她最爱的铃兰香。绿茶同事林小满屡次陷害她损毁国宝级古籍时,

顾景深都带着监控截屏或防伪证据骤然出现:“我在保护你想守护的东西。

”她因白血病狼狈逃离图书馆,淋雨坐在窗前抚摸那半盒他送的薄荷糖。门铃响起,

是撑伞的顾景深:“不是同情你,是想陪你一起面对。

”化疗呕吐时他固执擦汗:“你不是拖累,你是我的光。”他利用失传古方为她争取新生,

病愈后他带她去无尽花海。展览会上她当众递来他送的笔记,如今缀满两人合著的药方。

灯光柔和,他低头吻上她发顶:“这是我们的未来序章。

”市图书馆的古籍部常年浸在一种与喧嚣隔绝的沉静里。阳光透过高窗外疏落的梧桐枝叶,

斜斜投下几道光束,空气中浮动着细密的尘埃粒子,无孔不入,

却终年无法驱散萦绕在这里的陈旧墨香和无声的凉。沈清竹就置身于这片寂静的正中,

伏在宽大的工作台上,一丝不苟地清理着面前几片脆弱的龟甲兽骨。

这批从民间征集来的所谓“甲骨文医书残卷”,混杂着难以计数的赝品,碎片般堆叠在桌案。

她动作极轻,指尖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谨慎,镊子尖端划过骨片纹理时,

几乎听不到声响。真伪在她眼前泾渭分明。一块骨片被镊子轻轻拨到旁边,

那里是仿品的归属地。接着,

又一片被精准地推入另一个分类格——那是被分类错误的、真正的古代智慧碎片。

她像一个精密运转的仪器,沉默地纠偏。时间在这里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光在缓慢推移,

窗台上明明落满了跳跃的金色,她却始终蜷在工作台内角的阴影中。一片安静的空白里,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她心底响起,冷静得像冰水浸过的玻璃:“安静地走完剩下的路,

就是最好的结局。”这声音不属于此刻,却精准地覆盖了她所能感知的所有存在。

寂静被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打破,接着是沉稳到有几分迫力的脚步声。

他没有像其他访客那样先逡巡徘徊,目光扫过浩如烟海的书籍,然后再怯怯发问。

顾景深径直走到沈清竹的工作台前停下,身影清晰地笼罩了她专注的那一小方空间。“打扰。

”声音不高,语调平稳得像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需要查阅《草木灵方》的原卷。

”沈清竹放下手中的骨片和镊子,指尖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凉意。她抬眼。

面前的男人身量很高,穿着剪裁极为合身的烟灰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至小臂。

皮肤是少见阳光的冷白,鼻梁挺直,镜片后的双眼沉静、锐利,正毫不闪避地看着她。

这不是学者们通常的那种热切或恳求的眼神,更像是一种精准的观察,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

他递过来一张纸质申请单,字迹是那种不可思议的工整,如同印刷体,

每一个字的间距和力道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绝非普通学者的手笔。“查阅室有规定流程,

需要提前三个工作日预约。”沈清竹公事公办地回答,声音如同她整理的骨片般,

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或波澜。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骨片。“是关于薄荷的记载。

”顾景深纹丝不动,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耳中,“卷一第七页左下,

‘薄荷,解百毒’。但据我所知,它解的是‘郁热蕴毒’,绝非‘百毒’泛称。

这应是清中期流传时的抄写笔误。”沈清竹的动作彻底凝固了。她停在那里,

指尖离冰冷的骨片只有毫厘。古籍部浩瀚的书海里,

这册《草木灵方》冷僻得如同一枚深海的珠贝,卷帙的保存状态也极精细,极少有外借记录。

而他,不仅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书名、卷数、页码,

甚至精准地指出了那一行角落最隐秘的、连她都差点忽略的小小瑕疵。

一股微弱的电流感窜过脊背。她沉默地打量他,

镜片后的眼神像在重新评估一件未被纳入原有分类的文物。

窗外阳光的暖意似乎终于渗了一点进来,烘着他衬衫上极淡的青草气息。“稍等。

”她最终站起身,语气里的冰层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离开时脚步踩在年代久远的地板上,

发出极其轻微、古老的吱呀声。

她费了点功夫才在特藏室的幽深角落里找到那个特定的樟木盒。捧着它折返时,

顾景深依旧站在工作台的原处,脊背挺直,像一株不会轻易被风拂动的冷杉。

沈清竹将樟木盒放在桌上,取下表层细密的软布,露出里面一部用靛青棉布包裹的书册。

解开布结,翻开厚实古意的封面,页角泛黄变脆,却保存着一种惊人的生命力。

她依着他的指引,指尖小心地划过那一行记载,

果然看到了那个微小的、本该是“郁热”却因笔画粘连模糊被误抄为“百”的地方。

“可以查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请随我来。”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一瞬,

看到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掠过他眼底。沈清竹带着他走向深处安静的资料查阅台。

她走得很快,带着点甩开什么的仓促。角落里,

一个穿着图书馆助理统一制服的女孩缓缓直起了佯装整理书架的腰身。

林小满盯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目光如同冷淬的针,

尤其在顾景深微微侧头和沈清竹低语些什么、光线为他优越的侧脸镀上暖金的刹那,

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孔几乎难以维持温和的弧度。一丝恶毒飞快地在她眼底凝集,

又迅速被更深的算计覆盖。查阅结束,顾景深仔细地将书册交还到沈清竹手中。交接时,

修长手指的指尖无意划过她手背的皮肤,留下一道转瞬即逝、带着奇异植物气息的微凉。

她没有抬眼。他转身离开,步伐依然沉稳无声,

却留下一种被抽走了部分静谧的不一样的感觉。沈清竹低头收拾桌案,

目光落在顾景深使用过的那张申请单上。纸张微微下陷了一小块。她用指尖轻轻掀开它,

动作停滞了。一片翠绿欲滴的新鲜薄荷叶,安静地躺在纸页之下。

叶片边缘细密的锯齿如同精工雕琢,清晰的叶脉里仿佛还流淌着勃然的生机,

带着清晨露水和泥土的清冽气息,浓郁地闯了进来,霸道地驱散着鼻端的千年墨香与尘灰。

她愣住,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当场,忘记了动作。指腹却自有记忆般地靠了上去,

近乎贪恋地缓缓摩挲着那片柔软微凉的生命棱角。一种阔别已久的、带着微刺的鲜活感,

从指尖窜上麻木的神经末梢。一种几不可察的规律,在那片薄荷叶出现之后,

悄然侵入图书馆古籍部沉滞的时空。连续三天,下午三点一刻准时,

那个修长而沉静的身影都会准时出现在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门口,

像是从某个精密运转的时空中切割下来的一帧固定画面。

顾景深手中总捧着一盆小而清瘦的植物,叶片鲜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取代了初次见面时那纸冷冰冰的申请单。2薄荷暗香他从不主动多说什么,

只是将那盆小小的生命轻轻搁在沈清竹工作台的角落,

以“交换”那短暂的、几乎被忽略的查阅时间。第一次是盆叶形细巧如丝线的文竹。

沈清竹目光掠过时停顿了半秒,没有说话。第二次换成了石斛,

细长的茎上开着星星点点淡紫色的花,有种异样的清冷美感。第三天,

当顾景深的身影再次在门口投下阴影,

沈清竹正用极细的羊毛笔小心地填补着古籍摹本上晕染的一处墨点。

她甚至没有完全抬起眼睫,只是凭着某种近乎直觉的方位感,

伸手精确地接过了顾景深递来的书本。窗外的阳光落在她握笔的手上,

指甲是干净的、有些失血的白。同时,顾景深将手中捧着的小盆轻轻放下——那是一盆铃兰。

翠绿的叶,洁白的花串低垂着,像一串串凝固的小铃铛。

那清冷、甜蜜、又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忧郁感的气息,如同看不见的烟岚,

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缠绕上沈清竹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顾景深没有翻开查阅的书页。

他看着沈清竹近乎无意识地将滑落到脸颊的一缕发丝别回耳后,纤长冰凉的手指擦过鬓角,

又顺着发尾的弧度轻轻落了下去,指尖蜷缩了一下,像蝴蝶收起了无依的翅膀。

“你喜欢这个味道。”他开口,声音平淡如陈述,却像投入深湖的石子,

瞬间打破了古井表面最后那层虚幻的平静。笔尖悬停在古籍纸上,

墨点无声地在纸纤维间晕开成一小朵意料之外的乌云。沈清竹猛地抬起脸,

光第一次带着清晰的震动和一丝几乎碎裂的茫然直直撞进顾景深镜片后那双平静如深湖的眼。

阳光刺得她眼睫微微颤抖,

次才逸出微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那声音艰涩得像从未使用过的老旧琴弦骤然拨响。

顾景深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如同月光掠过水面般的弧度,转瞬即逝。“觉得合适,

”他避开问题的核心,翻开她递过来的那册《本草图考》,目光垂下落在纸张上,

语调平稳得仿佛刚才丢下惊雷的不是他,“这个区域植物的插图,对研究分布很有价值。

”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一半阴影一半光亮,将那点刻意的转移话题遮掩得刚刚好。

沉默如雾霭般重新聚拢。古籍部厚重的寂静里,只剩下纸张被谨慎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铃兰幽微清冷的气息固执地盘旋,比任何声音都更能搅动心湖深处不为人知的暗涌。

在资料室一排排高耸入天花板的柚木书架深处,

林小满的身体隐在角落里堆积的卷轴形成的死角中,

指尖用力抠进了一册外包覆着深蓝色细布的《康熙朝通志稿》书脊边缘。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不祥的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那柔软的陈年纸页里。

刚才那一幕清晰地投射在她眼中——顾景深倾身靠近时自然而然的气场,

沈清竹那个罕见脆弱的失神瞬间,还有空气中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铃兰香!

那香气如同淬了毒的薄刃,细细割着她的神经末梢。

一丝深不见底的嫉恨在她秀丽的面庞下涌动、沸腾,几乎要突破那层精心维持的温柔假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有什么能让这朵总是拒人千里的高岭之花,

彻底凋零在污泥里?古籍部难得的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出去用餐,

空气里只剩下尘埃飘浮的光影。沈清竹伏在工作台上小憩,脸颊枕着手臂,

瘦削单薄的肩背在靛蓝色的工作服下微微起伏。桌边,

摊放着一册她刚刚开始进行修复工作的明版《妙法莲华经》,纸张薄脆如新焙的蝉翼。

人影无声地靠近,脚步像是用最薄的丝绸擦拭过地面,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林小满站定在沈清竹工作台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陷入沉睡中的睡颜,

眼底所有柔弱的伪装此刻已尽数剥离,只剩下冰冷的恶意在翻滚。

唇边勾起一抹嘲讽而得意的冷笑,随即迅速被虚假的惊慌失措所取代。

她左手拎着一个磨砂玻璃制的保温水杯,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热水。

动作几乎带着一种快意的流畅,手腕猛地一扬——水杯倾斜的角度精确到冷酷,

滚烫的水流不再是意外溅出,而是像被赋予了恶毒意志的银蛇,

直直扑向那册摊开的、价值连城的珍本!“啊呀——!

”尖利刺耳的惊呼几乎在同时炸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林小满的声音瞬间拔高,

充满了夸张的恐惧和无措,身体配合着踉跄地撞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天呐!清竹姐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小心绊了一下……”滚烫的水立刻在纤薄的古籍纸张上晕开大片狰狞湿透的深色水迹,

纸面迅速肿胀、起皱、甚至卷曲发毛,如同遭遇了一场微型的洪灾,

那上面墨色鲜亮的古老经文瞬间模糊难辨。惊叫和巨大的声响如同冰锥刺破了宁静的午休。

趴在桌上的沈清竹像触了电般猛地惊醒弹坐起来,

眼中带着瞬间涌出的生理性泪光和尚未完全凝聚的惊恐。

她看着瞬间一片狼藉、惨不忍睹的工作台,视线定格在被热汤彻底毁了的那页经文上,

血色从她脸上顷刻退得干干净净,仿佛所有的暖意都被那摊水迹吸走了。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紧接着便是近乎要撕裂胸腔的疯狂撞击。

那是她花了整整两天才小心翼翼清洁掉页缘霉迹、准备着手填补细微断裂的《妙法莲华经》,

明代皇家御赐之物,唯一一卷带详细勘印注的版本!古籍部的其他同事们被惊动,

纷纷从各自的休息处循声围了过来。眼前的一片狼藉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复杂地在湿透变形的经书、面无血色的沈清竹和捂嘴颤抖、泫然欲泣的林小满之间来回游移。

“清竹姐……”林小满的声音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浓重的哭腔和自责,

像一张精心编织的无形罗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怪我吗?

我知道你最喜欢这本经了……”她恰到好处地咬了咬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

柔弱无辜的模样引得两位年轻同事眼中已然流露出同情之色。沈清竹的嘴唇微张,

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她想说“这是意外”,想说“我知道你不是有意”,

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胸口,

在目睹那彻底被毁的经文时的巨大窒息感和林小满那张看似真诚的泪脸前,

全都化成了千斤重的磐石,沉甸甸地压在舌根之下,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心脏在那只冰手的挤压下剧烈绞痛,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和被同情的目光包围的时刻,古籍部厚重的大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丝带着春日冷意的风随门缝卷入,吹拂起尘埃在光束中不安地躁动。

顾景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步履依旧沉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目光像是无形的探照灯,

只一扫便精准地落定在工作台上那片惨淡的水渍和僵立的沈清竹身上。他没有看林小满,

也没有看任何围观的同事,径直走到沈清竹身侧,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不是古籍申请单,也不是植物图稿。那是一张被平整折叠好的打印图片。

3监控真相“很抱歉打扰休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轻易压住了空气中的一切嘈杂和窃窃私语,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无趣的公式,

“方才调阅了监控。”“咔哒”一声轻响,他将那张纸在污损的经书旁摊开。

高清的画面被截取放大:午休时段空旷的古籍部,林小满站在工作台旁,

没有任何“绊倒”的迹象,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掌心向下,

动作清晰地握着一个同样材质款式的深蓝色、半满的小塑料水瓶。画面如同冰冷的铁证。

空气瞬间冻结。所有落在林小满身上的目光瞬间变了质,

疑惑、惊愕、厌恶如同无形的箭矢射向她。林小满脸上的血色也在这一瞬间褪尽,

变得和沈清竹一样惨白如纸,涂着粉色甲油的指尖下意识地深深掐进了手心。她嘴唇哆嗦着,

试图维持那个无辜的表情,眼睛瞪得极大,

里面是猝不及防被扒开伪装时的狼狈和一闪而过的恐慌。

“不…是…是误会……这角度…”她语无伦次地辩驳,但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难以说服,

在那清晰得令人发指的画面证据前,她的狡辩如同风中飘絮般可笑而苍白。

顾景深的目光依然沉静,没有直接看她,却如同早已洞穿一切的审判者,

再次投下足以致命的砝码:“另外,”他的声音没有分毫起伏,

目光落在被水浸透后纸张表面浮凸起的一处极不明显的淡淡暗色印记上,

“这份《妙法莲华经》所用特殊桑皮纸,是明代官刻专用品。

”他指腹极其小心地拂过那处暗影。那印记原本潜藏在纤维深处,此刻遇水湿润后,

如同古老的密码被骤然激活,清晰地显现出一个完整的楷体字——“林”。

那是明代工部为这批特制纸张留下的防伪标记,

如同烙印般无声地昭示着纸张所属批次及责任匠户姓氏。“水印清晰可见,

”顾景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字字敲在死寂的空气里,

也重重砸在僵立的沈清竹心上,“看来,‘意外’的水正好浇在了记录上。”死寂。

彻底的死寂笼罩了古籍部。连尘埃似乎都停止了漂浮。

所有视线都从那张冰冷清晰的监控截图,

凝固在了水印凸显、扭曲地印着那个“林”字的残页上,最后,

全都聚集在了林小满那张褪尽了所有伪饰、只剩下惊恐和惨白的面孔上。

震惊、鄙夷、了然无声地传递着。沈清竹像一尊终于被解开了石化的雕像,缓慢地侧过头,

看向身侧的男人。她的眼中是未散的惊悸、茫然的空白,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动,

像看着一个徒手拨开了厚重历史迷雾的异类。心脏在那一攥之后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只是跳动得沉重、麻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迟来的、深入骨髓的酸楚和无力感。

顾景深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他微微侧过身体,

为她隔开了那些混杂了同情、探究、厌恶的目光海洋,声音低沉,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像凿开冰层投入的一缕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并非温暖的:“我昨天说过,

”他目光落在她沾了水渍而有些暗色印记的手指上,“我在保护你想守护的东西。

”那语气不是承诺,更像是阐述一个已经被执行且完成的既定程序。

图书馆的喧嚣像潮水一样退去,最终只剩下沈清竹一人独自坐在桌前。

指尖的凉意怎么也散不干净,如同黏附着那块被毁掉的明代桑皮纸上残余的水汽。

她动作迟滞地收拾好散落的工具、清理掉湿透的草纸吸墨料片,

个被彻底破坏、还保留着那个刺目“林”字的纸页摊开在阴凉的、不易被风扰动的地方晾干。

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擦拭一件刚出土的、过于脆弱易碎的文物,力气大一点便会崩塌成尘。

回家的路似乎比平日里更长,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沥青路面,而是冰冷的流沙。

推开公寓冰冷的铁门,房间里空旷而沉寂,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

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明亮得有些刺目,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片阴冷的沼泽。

刚换上那件纯棉的家居服,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窜上喉咙。

她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冲进浴室,甚至来不及打开排风扇。

剧烈的干呕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要将内脏都挤压出来的痛苦。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流失、抽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黏住颊边几缕碎发。

呕吐感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她已浑身脱力,靠在冰凉的墙上微微喘息。视线有些发黑,

鼻腔深处却传来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般甜腥的气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把鼻子下方。

皮肤干干的,但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却在指腹上如同蛛网般清晰地晕染开来。

又是一线蜿蜒黏腻的温热,毫无阻碍地淌过人中,滴落在她浅色的衣领上,

迅速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不是第一次了。

那种缓慢的、持续的、仿佛身体正在从内部一点点无声朽坏的感觉。她踉跄着走到盥洗池前,

拧开冰冷的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冲刷着指腹上的血迹,皮肤泛白,

但那抹红如同被侵蚀进纹理的染料,固执地残存着痕迹。水声哗哗地响着,

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空洞而响亮,盖过了她骤然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几天后,

医院长廊被顶灯惨白的光线切割成一块块无温度的方块,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沉寂混合的气息。沈清竹坐在冰凉的候诊椅上,

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雕塑。那张轻飘飘的检查报告单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薄薄的纸张承载着泰山般的重量。

清晰印着的三行字在她眼中无限放大、扭曲:[白细胞异常增生,

建议立即住院详细评估及制定治疗方案]走廊外的世界似乎模糊成一片嘈杂而遥远的背景音。

4雨中守候沈清竹坐在那里,指尖死死攥着那张命运判决书,

用力到纸页边缘几乎要被她捏碎,指节绷出无血色的白。然而她的脸上,

却奇异得没有任何一丝属于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双总是沉静的眼底,仿佛骤然结了冰封的湖。

巨大的死寂瞬间吞没了她,又或者说,将外面的所有声响都彻底隔绝了。

某种长久以来在心底沉浮的、如同暗礁般的预感,终于被这冰冷的文字彻底证伪。尘埃落定。

没有痛楚,没有恐惧,甚至连眼泪都吝啬于出现。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荡荡的平静。

像是看着一部预知结局的电影终于按下了终场的符号,连悲伤都显得有些多余。

那句曾在心底无声划过千百遍的句子,又一次清晰地浮上来,

带着终审判决般的冷静与妥协:“安静地走完剩下的路,就是最好的结局。”她站起身,

走向电梯的每一步都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回家,回到那个只有古籍和尘埃气息的地方。

回到那个有他留下的植物、和他带来的波澜的地方。然后,永远地离开。

图书馆古籍部高大的木门外,林小满今天刻意选了件鹅黄色的羊绒衫,

衬得脸上甜美的笑容更加无辜无害。她正抱着一摞待上架的新书,

细声细气地和旁边一位年轻的古籍编目员交谈着什么,

眼角的余光却如同带着精准刻度的探针,不动声色地扫过通往大门的过道。

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廊的光影交界处时,

嘴角那点刻意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些许。沈清竹的神色似乎比平日里更加苍白,

甚至连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无力,往日里笔直的脊背今天似乎也微微佝偻着。

林小满心中那点阴暗的揣测如同藤蔓找到了依附,迅速蔓延攀爬。她故意提高了些许音量,

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困惑:“清竹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看着好差!

馆长前几天还私下问我呢,说看你好几次状态不太对劲,

经常请假……是不是生病了特别辛苦?你可要注意多休息啊!”那关切的口吻如同一层糖霜,

包裹着内里淬毒的利刺。“谢谢。”沈清竹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空气,连眼神都没有给林小满一个,径直走到管理员的值班台前,

从抽屉最里层取出那封早就打印好、签上了名字的辞职信。信封是标准而冰冷的白色,

拿在她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指间,如同一片裹尸布。她没有丝毫犹豫,

将那薄薄的信封放在一位当值管理员的桌上。“麻烦转交周馆长。

”声音干涩得如同揉搓砂纸。做完这一切,她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转身,走向大门,

背影决绝地消失在那片被春日阳光切割的明暗交界线之外。

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带起一个急促而孤冷的弧度,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承载了她过往所有“守护”与“毁灭”的、弥漫着书墨气息的空间。

林小满抱着书册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的指甲掐进了书页边缘留下月牙痕迹,

脸上那点伪装出的甜美担忧在沈清竹消失的瞬间被一抹更深的、难以抑制的胜利笑意取代。

成了。终于滚蛋了!她努力维持着姿态,但那上扬的嘴角和眼底闪烁的光芒几乎快要藏不住。

雨是后半夜开始落的。起初只是细碎的敲打声,在窗玻璃上留下断续的、如同泪痕般的印记。

到清晨时,雨势已经变得急骤而冰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连成一片片模糊流动的水幕,

将窗外原本清晰的霓虹和车河都晕染成了扭曲的光怪陆离的色块。公寓里没有开灯,

一片灰蒙蒙的阴影笼罩着不大的空间。

沈清竹靠着冰凉的、糊满了雨水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地板上,

冰冷的触感从尾椎骨一阵阵窜上脊背。

指尖无意识地捏着一片早已失去了水分、变得干脆、仅凭最后一点柔韧才没有碎裂的薄荷叶。

叶片是深沉的墨绿色,叶片脉络清晰得像凝固的血管。

书友评论
  • 你是我预订的人

    《他的清冷竹》是一本充满温馨与感动的小说。作者坚持不懈1821的文笔流畅而细腻,他通过淡淡的叙述将温馨和隽永的情感传递给读者。整个故事的框架定得恰到好处,各个情节有机地连接在一起,使人不禁陷入其中。主角沈清竹顾景深的形象鲜明,她的坚韧和冷静给人以力量和勇气。这本书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每次翻开都能重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美好。

  • 厌倦多人

    作者坚持不懈1821的《他的清冷竹》展现了他老辣的文笔和成熟的故事构思,让人欲罢不能。这是一本值得书虫们强烈推荐的好书!

  • 大步向前跨

    《他的清冷竹》是我看过的小说中最好的一部。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男女主角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感谢坚持不懈1821的出色创作。

  • 昔日情怀

    《他的清冷竹》这本书充满了戏剧性和张力。主角沈清竹顾景深的形象鲜明,她的聪明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为故事注入了强大的动力。作者坚持不懈1821的文笔流畅而细腻,每一个情节都能牵动读者的心弦。小说的结构精巧,前后呼应,扣人心弦。配角们也各自有着引人注目的特点,他们的存在丰富了整个故事的内涵和情感。这是一篇文笔出众、情节引人入胜的佳作,值得推荐给每一个喜欢[标签:小说类型]小说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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