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温吞吞、奶味十足的米糊见了底。胃里有了点暖意，

驱散了部分彻夜的寒意和膝盖的抽痛。季晚放下勺子，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在这过分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她抬起头。萧凛依旧倚在流理台边，双手插在裤袋里，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透着疲惫的轮廓。他的目光落在她空了的碗上，停留了几秒，

眼神深沉难辨。然后，他抬起眼，视线与季晚的撞在了一起。没有回避，没有冰冷，

也没有她预想中的复杂审视。那目光很沉，很静，像暴风雨过后暂时平息的海面，

底下依旧暗流汹涌，但表面却呈现出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吃完了？”他问，

声音是彻夜未眠后的沙哑，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烦躁和命令感，

平淡得像在确认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季晚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嗯。

”萧凛没再说话。他站直了身体，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利落。他伸出手，

直接从季晚面前拿走了那只空碗和勺子，转身走向水槽。水流再次哗哗响起，

他挽起的袖子下，小臂肌肉线条随着清洗的动作起伏。季晚看着他沉默洗刷的背影，

看着他微微弓起的背脊，心口那股沉甸甸的堵塞感更重了。这算什么？保姆式的服务？

霸道的“归我管”之后，就是洗碗？她成了他需要负责的一个物件？

一个因为诊断书和伤口而暂时需要“管理”的麻烦？她扶着冰凉的流理台边缘，试图站起来。

膝盖的伤处立刻传来尖锐的**，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水声停了。

萧凛几乎是瞬间转过身，湿漉漉的手还悬在半空，水滴沿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

他的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不悦。“让你别动。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警告的意味。季晚被他看得心头火起，

连日来的委屈、恐惧、绝望和此刻这种被当成易碎品对待的憋屈，猛地冲破了压抑的堤坝。

“萧凛！”她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微微发颤，眼圈瞬间红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我个痛快行不行？离婚协议还放在客厅！你让我签，我跪着求你，你不理！

你看到那张诊断书了，你让我去医院，然后呢？把我关起来？像管一个废人一样管着我？

给我热一碗粥，看着我吃完，然后洗碗？这就是你‘管’的方式？”她越说越激动，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混合着愤怒和心碎：“我不需要你这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更不需要你因为一张纸就施舍我这些！你要是觉得我脏了，觉得我是个累赘，

觉得那场同学会是我背叛你的证据，你就把离婚协议拿来！我现在就签！

我季晚还没**到要靠着你的怜悯过日子！”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顾不上膝盖的剧痛，扶着流理台，倔强地挺直了脊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萧凛，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萧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珠顺着他垂下的指尖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被她激怒，也没有解释。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像最幽邃的寒潭，翻涌着季晚完全看不懂的巨浪。那目光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力量。

厨房里只剩下季晚压抑的抽泣声和那水滴落地的声音。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萧凛终于动了。他没有走向客厅去拿离婚协议，也没有反驳她的控诉。他关掉了水龙头，

拿起旁边干净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上的水渍。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然后，他朝季晚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近，季晚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流理台挡住了退路。

她倔强地仰着脸，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他模糊而冷硬的轮廓。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萧凛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