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征稿启事贴在公告栏那天，宁初立刻报了名。这是业内最具分量的赛事，获奖者将获得全球巡展机会和顶级品牌合作邀约。

"一定要参加？"程越在电梯里遇见她时问道，"你最近工作量已经很大了。"

宁初直视前方："这是我的职业规划，程总。"自从生日那晚后，她一直与程越保持距离。

程越沉默片刻："如果需要任何资源，公司全力支持。"

宁初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提供帮助的会是顾川。他在她家吃晚饭时看到桌上的设计草图，眼睛一亮："这是为珠宝大赛准备的？"

宁初点头："初稿，还在构思阶段。"

顾川拿起一张星云主题的草图："如果用摄影元素结合珠宝呢？比如把星云照片微缩镶嵌在吊坠里？"

宁初眼前一亮："这想法太棒了！但技术上......"

"我认识几个微缩摄影专家，可以介绍给你。"顾川掏出手机，"还有，如果你需要灵感，下周有场流星雨，我可以带你去个好位置。"

就这样，宁初的新系列"宇宙回声"诞生了——将顾川拍摄的星空微缩在宝石中，每件作品都配有对应的星空照片和坐标。这是她做过最大胆创新的设计。

提交作品前一天，宁初在办公室加班到凌晨。她将最终设计图存入加密U盘，打印了一份纸质版锁在抽屉里，然后回家休息。

比赛初审结果公布时，宁初正在和顾川讨论拍摄细节。苏媛冲进咖啡厅，挥舞着手机："初选通过了！前十名！"

宁初惊喜地查看邮件，她的"宇宙回声"系列获得评委一致好评，晋级决赛。决赛要求实物**并现场展示，时间定在三周后。

"恭喜。"顾川举起咖啡杯，"需要帮忙**实物吗？我认识几个顶级工匠。"

宁初正要回答，手机响起。是程越。

"恭喜。"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董事会同意资助你完成实物**，公司工坊随你使用。"

宁初迟疑了："谢谢，但我已经联系了外部工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宁初，我们能不能......"

"我很忙，程总。"宁初打断他，"决赛前有很多准备工作。"

挂断电话，她看到顾川若有所思的表情："程越？"

"公司提出资助。"宁初搅动着咖啡，"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这能省不少成本。"

宁初抬头："因为我不想再欠他什么。"

决赛前一周，宁初几乎住在工坊。顾川每天都会来，有时带食物，有时只是安静地陪她工作到深夜。决赛前三天，实物作品终于完成——五件珠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颗宝石中都封存着一片微缩星空。

"完美。"顾川轻声赞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条项链，"就像把整个宇宙戴在身上。"

宁初微笑："多亏你的照片和创意。"

"我只是提供了工具，创造它们的是你。"顾川的目光从珠宝移到她脸上，"你会赢的，宁初。"

决赛前一天，宁初在工坊做最后检查时接到大赛组委会电话。

"宁**，我们收到举报，称你的作品涉嫌抄袭。"对方语气严肃，"请立即来组委会办公室说明情况。"

宁初赶到时，几位评委和一名律师模样的人正在等她。桌上放着一份设计图——与她的一模一样，但署名是另一个知名设计师，日期比她的提交早一周。

"这不可能！"宁初声音发抖，"这是我的原创设计！"

"对方提供了完整创作过程记录和公证日期。"首席评委推了推眼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作品？"

宁初想起自己的U盘和纸质草图："我有原始文件和创作过程记录！"

她冲回公司，却发现抽屉被撬，纸质设计图不翼而飞。电脑里的设计文件也被人删除，回收站清空。唯一庆幸的是U盘一直随身携带。

宁初颤抖着插入U盘——空的。所有文件都被删除了。

"怎么会......"她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七年职业生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苏媛闻讯赶来："一定是林薇干的！这几天就她鬼鬼祟祟的！"

宁初直接闯进程越办公室。林薇正在汇报工作，看到宁初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程越，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宁初声音紧绷。

林薇识趣地离开后，宁初将事情经过告诉程越："有人偷了我的设计图，还清空了我的电脑和U盘！"

程越皱眉："有怀疑对象吗？"

"除了林薇还有谁？她一直针对我！"

"宁初，指控需要证据。"程越拿起内线电话，"叫林薇进来。"

林薇一脸无辜地否认了一切："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宁设计师，你自己抄袭被发现了，就想栽赃给我？"

"够了！"程越打断她们，"宁初，先回去休息。林薇，调查公司监控，看谁进过宁初办公室。"

宁初不敢相信程越的态度："就这样？我的职业生涯可能毁于一旦！"

"我会处理。"程越语气公事公办，"但在事情查清前，董事会要求你暂停职务。这是流程。"

宁初如遭雷击："你...你要停我的职？"

"暂时的。"程越避开她的目光，"等调查清楚......"

"不必了。"宁初声音冰冷，"我明白了。又一次，在我和事业之间，你永远选择后者。"

她转身离开，没有看程越的表情。走出大楼时，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宁初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分不清是雨是泪。

一辆熟悉的车急刹在她面前。顾川冲下车，二话不说将她拉进车里："苏媛告诉我了。"

宁初浑身发抖，说不出话。顾川打开暖气，递给她一条毛巾："先回家。"

回到家，宁初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全完了。七年心血......"

顾川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听着，宁初，还没结束。我有朋友在对方公司工作，也许能查到什么。"

"没用的。"宁初摇头，"他们准备充分，连公证日期都伪造了。"

"给我24小时。"顾川眼神坚定，"别放弃。"

宁初勉强点头。顾川煮了热汤，看着她喝完才离开。临走前，他在门口停顿："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的才华无人能否认。"

第二天中午，顾川没有消息。宁初关掉手机，拉上窗帘，蜷缩在床上。门铃响了无数次，她一概不理——可能是苏媛，也可能是程越，她谁都不想见。

傍晚，门锁转动声惊醒了她。顾川有她家的备用钥匙，但进来的是苏媛和顾川两人。

顾川脸色苍白，右手缠着绷带，衣服上还有血迹。宁初瞬间清醒："你怎么了？"

"没事，小伤。"顾川坐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看看这个。"

文件袋里是一叠邮件打印件和照片。宁初翻看片刻，震惊地抬头："这是......"

"林薇和那个指控你抄袭的设计师的往来邮件。"顾川声音疲惫，"她卖给他你的设计图，还策划了整个陷害计划。照片是监控截图，显示她昨晚潜入你办公室偷图纸。"

宁初手指颤抖地翻到最后几页——那是七年前的邮件，发件人是程越，收件人是一个陌生邮箱。

【关于你提出的条件，我接受。斯坦福的推荐信和五万美金，交换我与宁初分手。资金请汇入以下账户......】

宁初的世界天旋地转。七年前的分手，不是因为程越不够爱她，而是因为他被收买了？

"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嘶哑。

顾川握住她的手："我黑进了对方公司的服务器，发现了这些。他们似乎一直在收集程越的黑料。"

苏媛愤怒地抓起那些纸："程越这个**！为了钱甩了你？"

宁初的大脑拒绝接受这个信息。她认识的程越骄傲自负，但不会为金钱出卖感情......会吗？

"还有更糟的。"顾川叹了口气，"这次事件，程越可能知情。"

他翻到最后一页——那是程越和林薇的对话记录，时间是在宁初被指控抄袭后。

【林薇：处理干净了？

程越：嗯。董事会那边我会应付。

林薇：心疼了？

程越：别得寸进尺。】

宁初的胃部一阵绞痛，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七年前为钱分手，七年后又为事业牺牲她。程越从未改变。

回到客厅，她发现顾川的绷带渗出了血："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对方公司安保很严。"顾川轻描淡写，"被铁丝网划了下。"

苏媛倒吸一口气："你闯进去了？"

"只是翻墙时不小心。"顾川看向宁初，"重要的是，这些证据能还你清白。"

宁初眼眶发热。在她最黑暗的时刻，是顾川冒险为她争取光明。而程越......她甚至不愿再想那个名字。

"我陪你去见组委会。"苏媛义愤填膺，"明天一早就去！"

顾川摇头："不行。这些证据是非法获取的，不能直接提交。"他看向宁初，"但足够你制定对策了。"

宁初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我需要一台电脑。"

三人工作到凌晨，制定了反击计划。宁初找出所有能证明创作过程的蛛丝马迹——发给苏媛的草图照片，与顾川讨论设计的聊天记录，工坊的监控录像......

天亮时，一份完整的自证材料准备好了。宁初洗了把脸，换上干净衣服："我去见组委会。"

"我陪你。"顾川站起身，却因失血过多晃了一下。

"不行！"宁初按住他，"你需要去医院处理伤口。苏媛陪我去就行。"

顾川还想坚持，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宁初帮他披上外套："这次，让我照顾你。"

在出租车上，苏媛轻声问："那些关于程越的邮件...你打算怎么办？"

宁初望向窗外："我不知道。现在只想先解决抄袭指控。"

组委会办公室里，宁初冷静地展示了所有证据。当对方提到那份"早于她"的设计图时，她指出几处只有原创者才知道的细节纰漏。

"这些瑕疵在我的后续版本中都修正了。"她打开工坊监控，"这是实物**全过程，日期早于指控方声称的创作时间。"

评委们交头接耳。最终，首席评委宣布："证据充分，抄袭指控不成立。你可以继续参赛，但对方公司保留追诉权。"

走出大楼，宁初长舒一口气。她的名誉保住了，但心里没有一丝喜悦——程越的背叛像一把刀，插在胸口拔不出来。

手机震动，是程越发来的十几条消息和未接来电。最新一条写着：【紧急！董事会要开除你！见面解释！】

宁初冷笑一声，关掉手机。解释什么？解释他如何再次为了事业牺牲她？还是解释七年前那笔肮脏交易？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顾川为了她受伤，而那个曾说过爱她的人，又一次选择了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