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若深呼吸了一下，声音里忍不住带上祈求：“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一线退下吗？”

“那几年，你有算过我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有多少吗？”

“我努力地回归家庭，想要让你多看看我。如果你过不下去了，可以直接和我说。”

“我们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了。”

沈星若望着依旧紧闭的房门，心里被深深的失望所笼罩。

她正要走，但在此刻，门突然开了。

沈星若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裴知鹤手拿着西服外套，眼神漠然。

“阮佳莹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我去一趟律所。”

门合上的那瞬间，他声音低沉，却依旧那么无情：“不用等我，我今天不会回来。”

空荡荡的屋，惨白的灯光照得沈星若脸色更白。

她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

忽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沈星若心一颤，下意识接通。

沈母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响起：“星若，药吃了吗？效果怎么样？要去医院检查……”

沈星若沉默地听着。

心里绑住那块大石头的绳子，忽地断了。

她红了眼眶。

在沈母的絮叨中，沈星若忽然开口：“妈，我不想生了。”

空气都仿佛静默了一秒。

沈母的声音突然尖锐：“沈星若！你以为我为什么非得逼你生孩子？裴知鹤都多久没和你来过家里了？”

仿佛当头一棒，砸开沈星若一直自欺欺人的外壳。

“你不生，难道是想和我一样，落得个离婚的下场吗？没有亲生的孩子会怎样，你不清楚吗？”

沈母的语气很轻，又很冷。

沈星若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自嘲与痛苦，那痛苦经过酝酿，又如绳索般死死地捆在沈星若脖颈上。

让她忽地窒息了。

——她是个被收养的孩子。

被收养的那一年，沈母还没离婚。

沈星若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无法生育的沈母用来挽回婚姻的手段。

然而事情并没有变好。

两年后，沈母还是离婚了，那个男人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妈。”沈星若的声音变得嘶哑。

“你好自为之。”沈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沈星若眼眶通红，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夫妻之间非得有孩子吗？

有了亲生的孩子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她不知道答案。

但此刻，她内心里涌现出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迷茫。

自那之后，沈星若整日呆在法院里，不知在逃避些什么。

直到一个周末，原定在一个月以后的律师先锋会突然提前。

好几个原定的律师因为行程问题排不开，主办方索性邀请了法院加入其中。

沈星若收到法院通知后，当天赶往临市。

刚到会馆场所，便看见律师们集中在一起，讨论激烈。

话题中心的男人，表情淡然，哪怕是看见沈星若突然出现，也没有一丝变化。

沈星若走近，便听见裴知鹤侃侃而谈：“婚姻法干预过多，会限制个人的自由。就算婚姻法保护的是绝大多数人的权益，也不能忽视，存在有被婚姻法所束缚的人。”

他对婚姻法的看法有些严苛，但在场律师大多都支持他。

沈星若心里突然有了一团火，上前一步，目光坚定。

“法律的规范可以有效地保护双方在婚姻里的权益。如果大家都要自由，不要责任，那这个世界该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星若突然的发言，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小会。

裴知鹤望过来，不假思索地回答：“所以法律就应该漠视这一小数人的权益？”

他的话立在道德高地上，沈星若无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