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露出一点生气的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但很明显就是不满。

叶枕月停住脚步：“抱歉妈，我现在去换。”

她转身要往自己的房间走，身后又传来叶父肃穆的声音：“过来吃饭，别让所有人都等你一个人。”

叶枕月又走回餐厅，在叶父身边落坐。

晚饭做的很清淡，却也足足有六个菜。

食不言寝不语一直是家里的规矩，不过在有客人的时候并不适用。

叶母用公筷给岑旭尧夹了一只大虾，话却是对叶枕月说的：“你今天又去那里了是吗？”

自从两年前顾知许“死亡”，叶枕月对他的祭奠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早不是秘密。

叶枕月拿着筷子的手停在碗边，淡漠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是。”

“你胡闹了两年，我和你父亲一直没有说什么，但也该适可而止了。”叶母放下筷子看向她，“今天叫你回来就是通知你，你和旭尧的婚事不可能再拖了。”

“下个月初五是好日子，去把证领了吧。”

话音落下，叶枕月视线淡淡转向岑旭尧。

岑旭尧没有看她，目光下落，像是食之无味的咬着嘴里的虾肉。

他们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其实向来没有选择。

叶枕月的回答只能是“好”，

可顾知许重新出现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天、任何一个时间点，哪怕是下午三点之前，叶枕月也会回答“好”。

但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喜欢玩弄人。

叶枕月的沉默让叶父也停下动作抬眼望来。

叶父身居高位几十年，他只是无声的看着，那种压人的威慑力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叶母皱眉敲了下桌面：“枕月。”

叶枕月放下筷子，神情淡凉：“我会考虑。”

听到她的回答，岑旭尧看了她一眼，在叶父发火之前，他笑着开口：“伯母，伯父，这事让我和枕月商量决定吧。”

叶父收回视线，抬了抬筷子：“吃饭。”

之后餐桌上只有叶母和岑旭尧时不时的说笑声。

吃完饭，叶枕月站在院子里抽烟。

身后传来脚步声，岑旭尧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也给我一支。”

叶枕月从衣兜里拿出烟盒递给他，没说话。

岑旭尧抽出一支，掀在嘴里摁下打火机点燃。

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飘浮，岑旭尧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伯母今天让我来是为了说这事。”

“嗯。”叶枕月没什么情绪，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岑旭尧吃饭的时候就觉出她的不对劲，他第一次见她敢不服从家里的决定。

哪怕她没直接说“不”，但除“好”这个答案之外的答案，都是反抗。

“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向她，“你说要考虑，考虑什么？”

叶枕月掐灭燃烧到尾部的烟，目光落向远方：“他没死。”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岑旭尧怔了怔。

几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谁，有些不可置信：“没死？那两年前……”

“在查。”叶枕月淡淡回答了他没问完的问题。

岑旭尧点点头，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突然，他扯扯嘴角，眼底溢满湿润的悲伤，像下过雨的夜空：“这感觉真像死而复生一样……她怎么就不能也死而复生呢？”

叶枕月又点了一支烟。

两人沉默的抽完手里的这支烟，岑旭尧问：“他没死，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能让这个婚约取消，我没有意见。但你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就算我能帮你拖一时，也不会太久。”

叶枕月瞥了他一眼：“我帮你拖了两年。”

岑旭尧笑起来：“少来，你自己也不想结，别把锅都扣在我一个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