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告诉董事长。"程昱站起身。

"等等。"阮软拦住他，"没有确凿证据，光靠推测很难取信于人。况且..."她咬了咬唇，"张维是爸爸最信任的副总。"

程昱沉思片刻："你说得对。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两人约定分头调查：程昱负责追踪资金流向，阮软则利用身份之便接触财务部资料。

计划刚定好，阮软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周雅。

"软软！"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快来医院！你爸爸...你爸爸心脏病发作！"

阮软赶到医院时，阮建国已经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周雅坐在ICU外长椅上，眼睛红肿。

"妈！"阮软跑过去，"爸爸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周雅握住她的手，"医生说要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工作..."

阮玲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张维和几个公司高管。

"妈，公司的事您别担心。"她搂住周雅肩膀，"张副总会暂代董事长职责，我会全力协助。"

周雅茫然点头："好...好..."

阮软皱眉："姐姐，公司决策是不是应该等爸爸醒后..."

"妹妹不懂就别插嘴。"阮玲冷冷打断，"公司不能一日无主。"

张维推了推眼镜："阮**放心，我们会按董事长的既定方针办事。"

几个高管纷纷附和。阮软被完全排除在外。

接下来的日子，阮玲几乎住在了公司。她以"稳定军心"为由，频繁出席各种高管会议，张维则成了实际决策者。

阮软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照顾父亲之余，她继续和程昱秘密调查。证据越来越多，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有人正在系统性转移公司资产，而阮玲很可能参与其中。

"看这个。"一天深夜，程昱指着屏幕上一组数据，"这八千万被分散到十几个空壳公司，最终汇入境外账户。"

阮软倒吸一口冷气："能查到账户持有人吗？"

程昱摇头："层层伪装，需要时间。"

"我们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阮软忧心忡忡，"爸爸住院后，阮玲和张维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正说着，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阮玲站在门口，目光冰冷。

"我就知道。"她缓步走进来，"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妹妹，你可真不挑地方。"

程昱站起身："阮总监，我们在加班。"

"是吗？"阮玲扫了眼屏幕，脸色微变，"公司机密数据？谁授权你们查看的？"

阮软挡在电脑前："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

"闭嘴！"阮玲突然厉声喝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刚进公司的菜鸟，也敢插手高层事务？"

程昱皱眉："阮总监，我们确实发现了资金异常流动..."

"滚出去。"阮玲指着门口，"程昱，你被停职了。从现在起，禁止接触任何公司数据。"

程昱还想争辩，阮软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人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走廊上，阮玲压低声音："妹妹，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好好当你的千金**，否则..."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病房方向，"爸爸的身体可经不起**。"

阮软浑身发冷。这是**裸的威胁。

回到公寓，阮软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拨通了程昱的电话。

"我们不能停手。"她直接说，"事情比想象的更严重。"

电话那头，程昱的声音异常坚定："我有个朋友在网络安全局。明天我去找他帮忙。"

挂掉电话，阮软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阮氏大楼。那里灯火通明，不知有多少阴谋正在黑暗中滋长。

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场真假千金之争，早已不只是身份问题，而是关乎整个阮氏家族存亡的战争。

凌晨一点，阮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程昱递过来一杯咖啡："快好了，再坚持会儿。"

"这是第五个空壳公司了。"阮软指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八千万被拆得七零八落，像在玩拼图。"

程昱的公寓比阮软想象的整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技术书籍和几本科幻小说，厨房一尘不染，沙发上搭着一条灰色毛毯。典型的单身理工男住所，却莫名让人安心。

"饿吗？"程昱突然问，"我煮面。"

阮软挑眉："你会做饭？"

"泡面算吗？"程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十分钟后，阮软对着碗里的糊状物皱眉："这绝对是侮辱了'面'这个字。"

程昱耳根发红："将就吃吧，大**。"

"让开。"阮软卷起袖子，"今天让你见识下平民美食。"

冰箱里只有鸡蛋、火腿和蔫了的青菜。阮软却像变魔术般，二十分钟后端出两碗香气扑鼻的炒面。

程昱吃第一口就瞪大了眼睛："这...太好吃了！"

"基本操作。"阮软得意地挑眉，"我养父母开小饭馆的，从小在厨房打杂。"

程昱的筷子顿了顿："你...想他们吗？"

阮软望向窗外。夜色如墨，几点星光微弱地闪烁。

"想啊。"她轻声说，"尤其是妈妈做的红烧肉。阮家的厨师做得再精致，也不是那个味道。"

程昱突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我父母。"

照片上是一对朴素的中年夫妇，站在一所乡村小学前。

"他们是乡村教师，供我上大学不容易。"程昱的声音很轻，"所以看到阮玲那样挥霍公司钱，我..."

阮软第一次听程昱谈起私事。屏幕的微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技术总监，心里藏着这样的故事。

"所以我们更不能让她得逞。"阮软碰了碰他的杯子，"为了你父母那样的普通人，也为了阮氏几千号员工。"

两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接下来的日子，阮软白天去医院陪父亲，晚上就和程昱一起追查资金流向。阮建国的情况时好时坏，医生说需要做搭桥手术，但得等身体状况稳定些。

周雅肉眼可见地憔悴了。阮玲则整天不见人影，说是"在公司忙"。

"妈，您回去休息吧，我守夜。"一天晚上，阮软劝周雅。

周雅犹豫了下："玲玲说今晚她来..."

"姐姐已经三天没露面了。"阮软忍不住说，"您别等她，累坏了身子。"

周雅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软软，你...是不是对玲玲有意见？"

阮软一愣："没有啊，我只是..."

"玲玲很不容易。"周雅打断她，"你回来以后，她一直努力当个好姐姐。现在公司危机，她天天加班到凌晨..."

阮软胸口发闷。阮玲到底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妈，公司的事没那么简单。"她斟酌着词句，"我和程总监发现..."

"程总监？"周雅皱眉，"就是那个...玲玲说你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男同事？"

阮软如遭雷击。阮玲居然在母亲面前这样抹黑她？

"妈，我们是在工作！程昱是好人，他在帮公司查..."

"好了。"周雅疲惫地摆手，"你爸爸还躺在里面，别再说这些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回去了。"

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阮软攥紧了拳头。阮玲的毒计比想象的更阴险——不仅在孤立她，还在离间她和父母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阮玲罕见地出现在医院，还带着一队高管。

"董事会决定，"她高声宣布，仿佛故意让整个走廊都听见，"下周三举行临时股东会，投票通过新一期融资计划。"

阮软猛地站起来："爸爸还没醒，怎么能开股东会？"

"公司不能等。"阮玲冷冷地说，"张副总已经拟好方案，引进新投资者缓解资金压力。"

阮软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的"融资"，恐怕就是转移资产的幌子！

"我反对。"她直视阮玲，"等爸爸醒了再说。"

几个高管交换着眼色。阮玲突然笑了："妹妹，你才进公司几天？懂什么叫融资吗？"她转向其他人，"别担心，我妹妹只是关心则乱。"

等人群散去，阮玲凑到阮软耳边："别白费力气了。股东会如期举行，谁也阻止不了。"

"包括转移八千万的事？"阮软压低声音。

阮玲瞳孔骤缩："你...胡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姐姐。"阮软故意用这个称呼，"你和张维的好事。"

阮玲的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又挂上笑容："知道又如何？你有证据吗？就算有，你以为谁会信你？"她轻蔑地拍拍阮软的脸，"乖乖当你的千金**吧，别自取其辱。"

阮软躲开她的手："我们走着瞧。"

当天下午，程昱带来了好消息。

"查到一部分资金去向了！"他兴奋地调出一组数据，"其中两千万流入了BVI的一家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是..."

"张维？"阮软猜测。

"不，是个叫周婷的女人。"

阮软瞪大眼睛："周婷？阮玲的闺蜜？那个背假爱马仕的？"

程昱点头："看来我们的阮总监很信任这位闺蜜啊。"

阮软立刻想起了团建时那个金发女孩。难怪当时阮玲和张维的谈话被她听见后那么紧张。

"这还不够。"阮软咬着指甲，"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阮玲参与其中。"

"我朋友在查其他资金去向。"程昱说，"但需要时间。股东会前恐怕..."

阮软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雅。

"软软，今晚有个重要晚宴，你必须出席。七点，华悦酒店。"

"什么晚宴？"

"引进投资方的预沟通会。玲玲说...你应该学着参与这些场合。"周雅的声音透着疲惫，"穿正式点。"

挂掉电话，阮软和程昱面面相觑。

"鸿门宴啊。"程昱评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阮软眯起眼睛，"也许能抓到什么把柄。"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阮软穿了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在满目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妹妹来啦！"阮玲一身银色亮片礼服，亲热地挽住她，"来，我给你介绍几位重要客人。"

阮软被带到一群中年男人面前。他们看她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这位就是阮家二**？"一个秃顶男人上下打量她，"听说刚从...平民家庭回来？"

周围响起几声轻笑。阮玲假装没听见："李总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妹妹敬杯酒吧。"

侍应生适时递上一杯红酒。阮软刚要接过，突然注意到阮玲指尖轻弹的一个小动作——几粒白色粉末落入了酒杯。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阮软微笑着推开酒杯。

阮玲的笑容僵了僵："怎么会？上次家宴你不是还喝了红酒？"

"所以起了全身疹子啊，姐姐不记得了？"阮软无辜地眨眨眼。

秃顶男人不耐烦了："不能喝就别勉强。阮总监，我们说正事吧，那份股权**协议..."

阮玲急忙打断："李总，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改天详谈。"她狠狠瞪了阮软一眼。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突然宣布："有请阮氏集团代表致辞。"

阮玲优雅起身："今天本该由我父亲发言，但他身体抱恙。作为长女，我..."她突然转向阮软，"不如让我妹妹来说几句吧？她刚从基层岗位做起，最了解公司实际情况。"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阮软身上。她分明看到阮玲眼中的算计——在这么多重要客户面前出丑，她将彻底失去在公司的信誉。

阮软站起身，手心冒汗。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进来。

程昱。

他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平日的技术宅形象判若两人。

"抱歉迟到。"他自然地站到阮软身边，"技术部有些突发状况。"

阮玲脸色变了："程总监？没人通知你..."

"是我邀请的。"阮软立刻接话，虽然她完全不知道程昱为何出现，"程总监负责核心技术，对融资方案最有发言权。"

程昱从容地接过话筒："关于阮氏集团的NPU芯片研发进展，我想分享几点..."

接下来的十分钟，程昱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讲解了技术前景，赢得阵阵掌声。阮软偷偷观察阮玲的表情——精彩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谢谢程总监的精彩分享。"阮玲强笑着夺回话筒，"接下来..."

"接下来请阮软**谈谈基层员工对公司的建议。"主持人突然插话，显然是程昱事先安排好的。

阮软深吸一口气，索性抛开准备好的客套话："我在阮氏工作一个月，最大的感受是——这家公司有最优秀的技术人才，却困在陈旧的官僚体系里。"她直视阮玲震惊的眼睛，"比如最近我们发现采购流程存在严重漏洞，导致公司损失数千万..."

阮玲差点摔了话筒。

晚宴结束后，程昱送阮软回家。

"你怎么会来？"阮软一上车就问。

"李梅告诉我阮玲安排了晚宴。"程昱转动方向盘，"猜到你会有麻烦。"

"那个主持人..."

"我大学同学，在华悦当公关总监。"程昱嘴角微扬，"欠我个人情。"

阮软突然鼻子发酸。多久没人这样护着她了？

"谢谢。"她轻声说。

车停在阮家别墅前。夜色如墨，星光点点。程昱绕到副驾驶开门，两人站在车前，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阮软，我..."程昱欲言又止。

阮软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一阵手机**突兀地响起。程昱懊恼地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突变："是我朋友！他查到剩余资金的去向了！"

阮软凑过去看屏幕，倒吸一口冷气——资金最终汇入的账户，署名赫然是"阮玲"。

"果然是她！"阮软握紧拳头，"我们得..."

话没说完，别墅大门突然打开。周雅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软软，这么晚还在外面？程总监，谢谢你送我女儿回来。"

她的语气让"谢谢"听起来像"离我女儿远点"。

程昱礼貌地告辞。阮软走进家门，迎面是周雅失望的眼神。

"玲玲说得没错，你和那个程总监...太亲近了。"

阮软疲惫地叹气："妈，不是您想的那样..."

"明天起，你别去公司了。"周雅打断她，"在家好好反省。股东会前，别再见那个程昱。"

阮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上楼时，她听见书房里传来阮玲的声音："妈，您做得对。妹妹太不懂事了..."

站在黑暗的走廊里，阮软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立无援。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心底升起。

她轻轻摸出手机，给程昱发了条消息："明早九点，老地方见。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屏幕亮起，程昱的回复几乎立刻到达："收到。小心阮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