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店旁的银杏树亭亭如盖，扇形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九歌和陆怀川坐着，两人面前各放着碗冰镇陈皮红豆沙。

甜而不腻，味道不错。

"哟！"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大美女！"

张晋摘下墨镜，笑得吊儿郎当，活像个街头混混。

他大剌剌地拉开椅子坐下，却在看清对面的人时猛地瞪大眼睛，"**！陆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怀川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糖水，眼皮都没抬，"我不能在这儿？"

张晋嘿嘿一笑："当然能，当然能。"

空气突然安静。

张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你们两个......认识？"他试探性地开口。

"嗯。"陆怀川应了一声，语气平淡。

"那还真是挺巧......"张晋干笑两声，突然觉得如坐针毡。

"你有事？"陆怀川终于抬眼，目光清清淡淡地扫过来。

张晋后背一凉，立刻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路过，看到美…就打个招呼......"他站起身，讪笑着后退，"那个，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转身就走，差点撞上端着糖水经过的服务生。

林九歌看着张晋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对面神色自若的陆怀川，疑惑着，"他好像很怕你？"

陆怀川放下勺子，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小时候揍过他几次。"

林九歌没忍住的笑出声。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陆怀川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忽然发现，他微微笑起来时，嘴角边有个很浅的小酒窝。

“陆医生，”林九歌放下勺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讲。”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四周所有的嘈杂的声音全部静止。

陆怀川抬眸，阳光在他的睫毛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神色未变，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瓷碗边缘。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医者特有的笃定，"你昨天又没睡好？"

林九歌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舌苔薄白，眼下泛青。"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在望诊，"肝郁气滞，容易胡思乱想。"

银杏叶的影子在他们之间轻轻摇晃。

林九歌忽然笑了，"陆医生，你这是在回避问题。"

陆怀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糖水已经有些化了，碗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医嘱而已。”

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响，几个学生嬉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惊得树上的叶子打转，落在桌面上。

林九歌伸手按住那片叶子，指尖轻轻点着叶柄，"那陆医生跟每个患者都走的这么近吗？”

"医者仁心，"他放下茶碗，瓷底与木桌相触，发出轻微的"嗒"声，"对患者一视同仁。"

“那我能给你做个朋友吗？”林九歌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觉得你人不错。”

陆怀川眸色一顿，“可以。”

林九歌一笑，“那好，那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陆怀川的指尖在瓷碗边缘轻轻一顿，素珠随着他的动作在腕间滑落半寸。

阳光穿过银杏叶的间隙，在他素白的衣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朋友..."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品味一味新药的药性。

林九歌忽然倾身向前，发丝垂落在糖水碗边，"既然是朋友，那我能叫你名字吗？"

"随你。"

他将叶子放在桌上。

“怀…川…”

林九歌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尾音微微拖长，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阳光透过银杏叶的间隙，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怀川的佛珠突然停在腕间。他抬眼，目光如水般沉静，却又暗藏波澜，"你这样…"

"嗯？怎么？"她故意又往前倾了倾身，发梢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

"没什么。"

林九歌笑着，“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陆医生。”

他道：“随你。”

林九歌低声笑着。

心情不错。

两人吃完，林九歌结账。

结账时，老板娘特意多送了两块桂花糕。

"你是本地人吗？"她掰开桂花糕，金黄的糖芯拉出细丝。

"算是。"

"什么叫算是？"

"七岁前在阮江跟外公生活，后面又跟着父母在徐城生活。"

林九歌掰开半块桂花糕，"尝尝？甜度刚好。”

“开车，”陆怀川看眼，“腾不出手。”

林九歌很有分寸的说道：“那我给你留着。”

陆怀川看了她眼，“你是哪里人？”

“东城人。”

陆怀川道：“东城？你们那边海棠花挺美。”

林九歌点点头，“对。”

他问着，“海棠几月开花？”

“没看过。”

“你不是东城人吗？”

“身份证上是。”

“那你…”

林九歌看着车窗外，眸色飘着丧色，胡乱扯着，“家穷，小时候寄宿在亲戚家，很少回东城。”

她十多岁被送到国外当练习生，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很少回国，家是什么样她早就忘了。

陆怀川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抱歉。"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她笑着说道，表现的毫不在意。

“后天有个聚会，要一块玩吗？”

林九歌狐疑，“是正规的那种吗？”

“……”

她笑了，“好了好了，逗你玩的。”

陆怀川问着，“那你来吗？”

她开着玩笑，“玩玩也行，但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做哦。”

陆怀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放心，都是些正经朋友。"

林九歌忽然凑近了些，发丝间淡淡的柑橘香气萦绕在狭小的车厢里，"那...聚会上有像你这样的帅哥吗？"

车子猛地一个刹车，停在红灯前。陆怀川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林**。"

"嗯？"

"系好安全带。"

林九歌失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