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撑着素伞在看檐下冰棱时,谢执打马而过溅了她裙摆污泥。
国公府世子竟捧着新衣跪在雪地里:“是在下冒犯,愿为姑娘浣衣终生。
”她只当贵公子戏言。谁知三日后,三品诰命夫人亲自登门替嫡子求娶七品文官之女。
新婚夜他卸下玉冠为她绾发:“那年雪天见你数冰棱,便想将这世间玲珑剔透都捧给你。
”后来京中盛传,冷情世子为夫人暖手,连批公文都执手相教。却不知书房红烛下,
她刚蘸墨就被他裹住指尖:“这笔杆太凉,为夫替你焐焐。”腊月廿八那场雪,
先是软软绵绵下了一夜,天地初时覆上一层匀称的银白,宛如巧妇新铺的素锦。到了日中,
日头露了个勉强的脸,那雪便撑不住体面,渐渐塌软,融出冰凉的湿意来。到了午后未时,
天色又沉郁起来,朔风一起,那地面残雪与新化出的水渍顷刻冻在一处,
结出片片薄如蝉翼的冰壳,青石板道上,硬是覆了一层滑腻的琉璃碴子。
七品兵马司吏目沈成章府宅后街的拐角处,檐溜凝了长长一挂冰锥,
像琼脂琉璃冻儿似的悬着。沈家姑娘知微,穿着半旧不新的莲青灰鼠皮袄,靛青撒花裙子,
披了件洗得泛出月白的素锦镶毛斗篷,独自撑一把油纸伞,立在那屋檐底下。她微仰着头,
伞面略略往后倾去,露出一段皎白如新雪的脖颈,
目光沉静地追着那几串挂在檐角处的冰棱子看。那冰棱剔透,尖梢处偶尔被寒风拗断,
落下极轻极细的“喀”声,跌碎在她脚前尺许的地面上,绽开一朵转眼即逝的水花。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抹极淡的笑意凝在她唇角,比初开的新梅蕊儿还要清浅几分。就在这时,
身后街衢那头蓦地响起一串急促清脆的马蹄声,踏在结了琉璃冰碴的地上,
如同珠玉崩落碎冰盘,声势又急又乱,直朝着这僻静后街的窄道冲来!沈知微循声半侧过身,
还不待看得真切,一骑枣红骏马裹着股迫人的风雪寒气,
几乎是贴着檐下扑面的冻风刮至眼前。马背上是个身着玄色织金云锦箭袖的年轻公子,
乌浓的发束在金冠里,紧勒缰绳的双臂显出遒劲力道。那骏马冲势太疾,马蹄踏起碎冰泥水,
几滴浑浊冰凉的泥点子,不偏不倚,正溅在沈知微那洗得清雅靛青裙子上,
泼洒开几点醒目的污痕。马上人显然也察觉了这唐突,猛地一勒马缰,那马一声长长的嘶鸣,
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顿地,带起的劲风几乎掀动了沈知微的斗篷和伞面。他翻身利落下马,
动作间自有一股贵介子弟的倜傥利落。待他站定身形,沈知微才看清他的面容,剑眉斜飞,
眸色清亮,即便在冻透了的天色里,亦有一种通身的光明朗彻。那身织金的玄色锦缎袍子,
在冻得发白的薄日光下,隐隐显出流转的暗云纹路。是他?沈知微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京城这般大,竟在这寻常窄巷撞见了卫国公府的世子,
那个年纪轻轻便伴读中宫、朝野皆称“谢郎”的谢执。
谢执的目光先是落在自己马镫上沾染的一点点湿泥上,随即迅速移向她沾了污迹的靛青裙裾,
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陡然掠过一丝懊恼与错愕,仿佛那溅上的不是几滴泥点子,
而是什么了不得的损毁。他薄唇微抿,下意识地朝她走近一步,
靴底踩在薄冰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周遭的风雪仿佛都被他身上迫人的气势压得噤声了一瞬,
只剩下冰棱子偶尔掉落的碎响。“在下冒失……”他开口,声音如碎玉击冰,
清越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话音未落,他竟然撩起下摆,“扑通”一声,
双膝直直跪在尚未化尽、积着雪水泥泞的冰冷石板上!那身名贵的织金玄色锦袍,
刹那间便浸染了地上乌黑湿冷的污迹。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两个伴当小厮模样的随从,
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张大了嘴,一时竟僵在原地失了声。沈知微握伞的手猛地一颤,
伞沿滑落的冰冷雪珠滴在她的手背上,激得指节微微一缩。只见谢执略略抬头看向她,
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上神色竟是异乎寻常的庄重诚恳。他从臂弯解下一个包裹,
是极其罕见的、整幅清光流转的云水碧缠枝莲暗纹织锦,小心翼翼地捧高递向她。
“这身衣裳,权且作为微偿。”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寒冻的寂静里字字清晰,
目光沉静地望着她,话语如同某种烙印般的誓言,“弄污了姑娘的衣衫,是在下的过错。
非止今日…谢执愿为姑娘浆洗终身,以弥此憾。
”“哗——”沈知微身后不远处沈宅后头紧闭的角门,猛地被拉开一条缝,
露出两张惊疑不定的小丫鬟的脸来。一阵更冷的北风骤然卷过,
屋檐下的冰棱齐刷刷断了几根,“噼啪”碎落在雪泥上。冰碴子的声响,
还有那话语沉入冻土般的重量,竟压得人胸口窒闷。
沈知微只觉得双颊一阵被针细细密密刺过般的麻热,
素日沉稳的心绪被这当街跪雪捧衣的荒唐景象搅得一片冰凉混乱。她飞快地垂下眼帘,
目光落在那沾满污秽的裙摆边缘,声音竭力镇定,
却也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世子言重。小事,不足挂齿。请起。”她匆匆说完,
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旋身,手中的伞狼狈地偏向一侧,
连多看一眼那跪在雪地泥泞里的身影都不敢,裙裾牵绊着冻硬的地面,
踉跄着退回自家的角门内。门后探头张望的丫鬟慌忙将她迎了进去,
那扇不甚厚重的乌木板门,随即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带着一种逃遁般的仓促,
隔绝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视线。门外,风打着旋儿,卷起一点碎雪,
扑在依旧跪着的谢执面颊上。他望着那扇紧闭的角门,手中那方云水碧的衣料沉甸甸地坠着,
眼神晦暗不明。身后两个随从终于缓过神来,慌忙抢上前去搀扶。“爷!我的祖宗!
您这是…何苦来哉?”那小厮声音都快吓变了调,急急地去托他胳膊,又不敢实着用力。
谢执拂开他们的手,自己站起身,玄色锦袍下摆湿了一片,沾满污泥雪水。
膝盖处传来的寒意刺入骨髓,但他神色竟是少有的平静,
只吩咐道:“把这包袱寻个稳妥地方放好。”回府那一路,马蹄声都不似来时疾。深宅寂静,
唯有谢执跪地那一幕在脑中反复灼烧。沈知微倚在暖阁窗边,看那后街方向,
心绪如同檐下碎掉的冰棱,再难复其初时的清明完整。国公府世子的戏言?
贵介子弟心血来潮的把戏?她捻着袖口一点硬化的泥渍,指尖无端地发起冷来,
只能一遍遍安抚自己:风过了无痕,此事…必无下文。窗外的薄冰映着沉沉暮色,
如同凝结的叹息。谁能想到,所谓“无痕”的下文,竟来得如此惊涛骇浪般迅疾真切?三日。
仅仅三日之后,清晨浓霜未化,街衢寂寥。吏目沈府那道寻常的黑漆木门,
便被一辆簇新沉穆的皂盖朱轮翠帷大车堵了个严严实实。车轮碾过街道冻土的声音未止,
车厢四角悬下的金线彩绦流苏尚在晃动,车门已被跟随的健壮仆妇稳稳打开。
一只鎏金缠枝莲纹的乌木嵌宝手炉率先探出,
随即是一截端严的、滚着精致貂毛风领边沿的赭色大袖——竟是三品诰命夫人的礼制命服!
通身上下笼罩着不容错辨的浩荡皇恩威仪的妇人,
被两个同样衣着体面、垂首敛目的婆子稳稳搀扶,步下车梯,
站定在沈家那几级寻常的石阶前。“请通禀贵宅主家,卫国公夫人亲临,有要事相商。
”开口的是夫人身边一位面容肃整的老嬷嬷,声音不高,
平平的调子却如同冰锥子般敲在闻讯奔出来的沈家门房耳膜上,
带着不容置喙的天潢贵胄威压。门房的脸色瞬间由惊疑化为惨白,连滚带爬地奔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七品吏目沈成章与其妻薛氏脚步虚浮、面色惊惶地迎出大门。
夫妇二人衣饰尚未来得及更替整齐,沈成章慌乱间甚至绊了一下门槛。
“不知夫人…夫人大驾光临寒舍,下官…下官未曾远迎,万死!万死!”沈成章拱手作揖,
腰弯得几乎要对折过去,声音抖得不成调子。薛氏更是腿软,若非搀着婢女,几乎站立不住,
嘴唇翕动,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卫国公夫人李氏面色端凝,目光沉静如水,
只在沈家宅院简朴的门楣上略略一扫,便道:“沈大人不必多礼。是敝府事急,唐突了。
”她迈步而入,行动间环佩轻响,每一步都踏得沈家那不甚平整的厅堂地面微微下沉。
国公夫人自然是由仆妇们用随身携带的锦垫仔细铺了主位下首的椅子——堂内已无其他声响,
只余下沈成章夫妇粗重紊乱的喘息与炭盆里火星偶尔爆裂的微响。
李氏端起随从婆子递上的、沈家最好的白瓷盖碗,却并不沾唇,只是轻轻拂了拂茶沫,
那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开场。她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如坐针毡的中年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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