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看台角落，我猫着腰，相机镜头像上了锁，死死咬住江熠的身影。指腹悬在快门键上，

足足三分钟，愣是没按下去。刚翻完上周的**相册，脸颊烫得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最要命的是那张逆光射门:他扬起的手臂截断阳光，脸埋在阴影里，唯独那双眼睛，

亮得惊人，视线不偏不倚，落向我藏身的台阶。他一定知道？不，他肯定不知道。

心跳在胸腔里七上八下地蹦跶。1周三下午，摄影社例会。吊扇呼啦呼啦搅动着燥热的空气。

张老师把一叠宣传单拍在讲台上，粉笔灰腾起一小团呛人的白雾：「下周开始征集作品，

主题『青春律动』，想拿奖的，动起来！」我捏着单反包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帆布上划圈，

蹭出一小片发白的印子。青春律动？这主题简直是为足球场量身定做。散会铃刚响，

我抓起相机包就往外冲，林晓雨的声音追在后面：「苏晚晚！你跑那么快投胎啊！」

顾不上回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个点，江熠肯定在训练，斜阳正好，

是出片儿的黄金时刻。看台阴影里，我熟练地架起相机。取景器很快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球衣紧贴着他奔跑的线条，领口被汗水洇得半透。他抬腿准备射门，

阳光顺着扬起的下颌线滑进领口，连砸在草叶上的汗珠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的电影特写。

屏住呼吸，指尖拧动对焦环，细微的颤抖却暴露了心底的兵荒马乱。

就在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取景器里的人猛地转头，视线直直撞了过来！「**！」

惊得我一把将相机扣进怀里，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栏杆。脸颊瞬间滚烫，

心跳撞得耳膜都在发颤。看清了？这么远……应该没看清吧？胡思乱想间，

后领突然被人一拽。「**帅哥还脸红，苏晚晚你这点出息！」林晓雨放大的脸凑到眼前，

手直直伸向我的相机。「别闹！」我死命护住相机左右躲闪，后背再次撞上栏杆，

背带勒得肩膀生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她看见屏幕！就在这时「咔嗒」

一声轻响，空气瞬间凝固。快门忘了关！林晓雨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手腕。屏幕上，

赫然是一张荒诞又奇妙的重曝照片：前景是她挤眉弄眼的鬼脸，

眼角还沾着没擦净的睫毛膏；背景里，江熠正挠着后脑勺往看台张望，

鼓起的球衣被风吹得像张满的帆。「哟......」林晓雨拖长了调子，

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这构图绝了，男主角女主角，一个没落下。」脸上热度飙升，

我去抢相机，她却泥鳅般滑开。「跑什么呀？」她突然朝操场方向扬扬下巴，

「人家都朝你挥手了。」猛地转头，江熠果然还站在原地，朝看台这边摆手。

只是他身边的队友勾着他的脖子起哄，喧闹声随风飘来，听不真切。「你看你看，

绝对是在看你！」林晓雨猛戳我的胳膊肘，「某人的眼神，啧啧，就没离开过这片儿。」

我重新举起相机。镜头里，江熠已转身跑向队友，白色身影在绿茵场上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林晓雨凑过来抢看照片，发梢蹭得我脸颊发痒：「说真的，你这照片拍得跟偶像剧海报似的，

干脆组个队参赛得了。」我把相机背带往脖子上紧了紧，没接话。

风裹挟着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爆发出欢呼，大概是江熠又进球了。低头看屏幕，

照片里的少年被队友簇拥着，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水珠沿着脖颈滑进球衣深处。

指尖无意识放大画面,等等！他球鞋边，那瓶没开封的草莓味汽水，

不是我上次随口说过好喝的那个牌子吗？心脏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林晓雨猛地拍了下我的后背：「走了走了！再看下去，人家球衣都要被你盯穿了！对了，

张老师让你把上周活动照整理好发群里，别忘喽。」我含糊应了声，视线却黏在取景器上。

江熠恰好看过来，这次我没躲。他似乎弯了下嘴角，然后抬脚,足球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精准地落在我前方不远的台阶上，弹跳两下，滚到脚边。「还愣着干嘛？捡球去啊！」

林晓雨推了我一把。深吸一口气，抱着相机站起身。阳光穿过看台缝隙，暖融融地裹住身体。

远处的少年双手叉腰站在草坪中央，白色球衣被风鼓起。弯腰捡球的瞬间，相机又「咔嗒」

一声。这次，我没躲闪，任由林晓雨促狭的笑声和远处的欢呼，一起钻进了镜头里。

2周五午后的太阳跟下火似的，香樟树叶在操场边晒得打卷儿。我猫在看台最角落的阴影里，

相机端了快半小时，胳膊酸得像灌了铅。取景器里，江熠带球疾冲，

白色球衣后背洇开大片深色汗渍，像泼墨的抽象画。一个漂亮的急转甩开防守，

球鞋在草皮上犁出两道浅沟。「漂亮！」我忍不住低呼，指尖下意识按下了快门。刚存好图，

后领就被人揪住。「蹲这儿当蘑菇呢？」林晓雨把两瓶冰镇橘子汽水怼到我面前，

塑料瓶身的水珠顺着她指缝往下淌，「热死老娘了。」我手忙脚乱把相机往怀里藏，

屏幕还亮着江熠射门的特写。「你怎么来了？」「赵峰那家伙发消息，说他们队缺个球童，」

她拧开一瓶汽水塞给我，冰凉的触感激得我一哆嗦，「我寻思着，

这不正好给某人创造‘深入敌后’的机会嘛，就把你给‘卖’啦！」「什么叫卖啊！」

我瞪她，耳根却诚实地发起烫。话音未落「咚！」一声闷响，一颗足球砸在我脚边的台阶上，

弹起来差点掀翻我的相机。「**！」我手忙脚乱护住镜头，弯腰去捡。

指尖刚触到球面温热的皮革，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了上来。「同学，麻烦递一下。」

江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像羽毛搔过耳廓。我瞬间僵成石头，

慢动作般抬头。他半蹲在我面前，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睫毛尖还悬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汗珠。阳光从他背后漫过来，给整个人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看得我心脏直接**半拍。「那个……」我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

把球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想跑。膝盖蹲麻了，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去。

「小心！」他眼疾手快扶住我胳膊，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T恤灼烧皮肤，烫得我触电般后退。

「谢……谢谢。」我盯着他沾了草屑的白色运动袜，不敢抬眼。「昨天你拍的那张，」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些，「能发我一份吗？」我猛地抬头，看见他手里正晃着我的相机！

刚才捡球太慌乱，相机什么时候掉他那儿了？！「啊！还给我！」我扑过去抢，

他却把相机高高举起。身高差成了天堑，我踮着脚也够不着，急得直跺脚。「不给，」

他嘴角勾起，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除非答应发照片。」

远处传来赵峰响亮的口哨和队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幼稚！」我脸颊滚烫，

气鼓鼓瞪他。他忽然从裤兜里摸出张纸条，卷成小棍递过来：「加个**？方便发照片。」

纸条边缘有点皱，上面是他的字迹，龙飞凤舞，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谁要加你啊……」我嘟囔着，手却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指腹，

两人像被静电打到似的同时缩手。一阵风卷过，猛地掀起他球衣下摆，

露出一截紧实流畅的腰线。「**！」我慌忙别过脸，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江熠！

磨蹭啥呢！快点！」赵峰的喊声穿透力十足。江熠低笑一声，

把相机塞回我怀里：「记得加我……」转身跑向球场时，那抹白色在绿茵场上格外耀眼。

「啧啧啧，」林晓雨凑过来撞我胳膊，「刚才谁的脸，红得跟刚出锅的虾似的？」「要你管！

」我把汽水瓶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往看台出口走。「哎你去哪儿啊？」「当！球！童！」

我头也不回地扬声答，脚步却悄悄放慢了半拍。口袋里的纸条被手心的汗洇湿了一角，

我赶紧掏出来展开。**号后面，那个歪扭的笑脸，仿佛在冲我得意地眨眼睛。

3攥着手机往摄影社跑，林晓雨的消息还在狂轰滥炸：「赵峰说江熠训练心不在焉，

老往教学楼瞟！」「绝对在想你！」「快通过好友申请啊笨蛋！」刚拐进活动室走廊，

就撞见江熠斜倚在墙边，手里转着支黑色水笔。看见我，他立刻站直，笔差点脱手。

「你来了。」他声音有点不自然，朝活动室里抬抬下巴，「速写本在桌上。」

我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耳尖，径直走进去。蓝色封面的速写本上画着个简笔画足球。翻开，

第一页就是他射门的瞬间，线条凌厉带风。指尖划过纸页，突然在第12页的角落顿住。

那里画着个举相机的小人儿，顶着一模一样的丸子头！「随便画画。」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呼吸拂过我发顶，「你拍的构图好，赵峰说……」

「赵峰说的不算。」我合上本子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百叶窗漏进的阳光碎在他瞳孔里，看得我心跳又漏了一拍。他低笑出声，

忽然从口袋掏出包东西：「给你的。」是袋草莓味硬糖，包装纸亮闪闪的。

「上次听见你跟林晓雨说喜欢这个。」他挠挠头，「小卖部最后一袋了。」

捏着糖袋的手微微发颤，上周他球鞋边那瓶草莓汽水……原来不是巧合，是真有人把我卖了。

「谢了。」我往兜里塞糖，指尖碰到手机壳里压着的那张纸条，他给的**号。「加了吗？」

他突然问，目光灼灼。「没……忘了。」我慌忙解锁手机，

好友申请界面赫然躺着「江熠请求添加你为好友」，验证消息：「素材交换选手」。

点下「通过」的瞬间，他的消息就弹了出来：「现在能发照片了吗？」「才不。」

我故意回得傲娇，手指却诚实地点开相册，翻到那张他在香樟树下的照片。阳光穿过叶隙，

在他白衬衫上撒下碎金。正要发送，张老师推门进来：「晚晚，把上次活动照发我邮箱。」

「哦好。」我赶紧退出聊天界面。江熠很识趣地退开两步，假装研究墙上挂着的风景照。

等我发完邮件回头，发现他正偷偷往我桌上放东西，是那本之前在图书馆见过的速写本。

「训练素材，」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不定能用上。」

张老师收拾东西的动静太大，我来不及翻看就把本子塞进相机包。他冲我眨眨眼，

跟张老师打了招呼就走了，运动服下摆扫过桌角的粉笔灰，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啊。」张老师突然开口，惊得我差点把相机扔出去。「老师您别瞎说！

我还小呢！」我红着脸收拾东西。她笑得一脸了然：「都大一了还小？上次看你拍的照片，

镜头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走出活动室，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掏出速写本翻了几页，指尖突然触到一片硬硬的东西，是片压平的四叶草，

夹在最后一页的训练计划表后面。叶片脉络清晰，边缘微黄，像是珍藏了很久。

指尖刚触到叶片，林晓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震得我手一抖，四叶草飘然落地。「在哪儿呢？

」她的大嗓门震耳欲聋，「赵峰说江熠在操场等你！说有『重要素材』要亲自交接！」

我刚想说「不去」，江熠的消息先一步弹出：「操场见？有新素材。」弯腰捡四叶草时，

目光扫过叶片背面是一个用铅笔写的小小「晚」字，笔画被摩挲得有些浅淡，却清晰无比。

心脏像是被温软的羽毛轻轻撞了一下。往操场走的路上，我把四叶草小心夹回速写本，

特意翻到画着丸子头小人儿的那一页。阳光穿透纸背，隐约映出背面的铅笔印痕，

勾勒的似乎是个举着相机的背影轮廓。远处传来足球撞上门柱的闷响，混着少年们的欢呼。

江熠站在绿茵场中央朝我挥手，白衬衫在夕阳余晖里亮得晃眼。我不假思索地举起相机，

对着他按下了连拍。取景器里，他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而我未曾察觉的是，

他口袋里的手机，也正悄悄对准我举相机的方向，屏幕上显示着「第58张」。走到看台边，

他突然起脚，足球划着漂亮弧线，精准地擦过我的鞋边，滚到栏杆下。「捡一下呗，

摄影师同学。」他扬声喊，笑意在声音里跳跃。弯腰捡球的瞬间，相机「咔嗒」轻响。

这次他没躲，反而对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阳光在他洁白的牙齿上跳跃。「这张，

必须发我。」他跑过来拿球时说，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才不。

」我嘴硬，心里却已经默默把这张设成了相册封面。远处的哨声响起，

他跑回球场前回头喊：「明天摄影社见！带相机！」「知道了！」我扬声回应。

望着他奔跑的背影，指尖摩挲着速写本里的四叶草。原来有些心意，早已像相机里的连拍，

一张接一张，无声无息铺满了时光的底片。4抱着相机往器材室走，江熠跟在旁边，

脚尖踢着颗小石子，嗒嗒的声响像是给脚步打着节拍。器材室的旧木门虚掩着，

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叹息，惊得墙角一只蜘蛛慌慌张张地往天花板逃窜。

江熠抬手挡在我头顶上方：「小心门框。」他的掌心轻轻擦过我发顶，

带着点青草湿润的气息。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看见那副三脚架正歪倒在器材架最底层，

上面还滑稽地缠着去年运动会的褪色彩带。「我来拿。」他弯腰去够，

运动裤膝盖处的布料绷紧，勾勒出流畅有力的腿部线条。我赶紧别开眼假装调试镜头，

耳尖却热得发烫。刚把三脚架支稳，赵峰的大脑袋突然从窗外探进来：「江熠！

教练喊你加练！十万火急！」「知道了。」江熠头也没抬，专注地调整着云台高度，

「你先去，我弄完这个就来。」赵峰冲我做了个夸张的「加油」口型，挤眉弄眼地消失了。

狭小的器材室瞬间只剩下我们两人，快门轻微的「咔嚓」声和彼此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清晰。

「你看这个角度行不行？」他突然凑近，肩膀几乎贴着我的肩膀。取景器里，

一轮巨大的、燃烧般的夕阳正沉向足球场中央，将草叶染成一片熔金。

「再……再往左边挪一点点。」我伸手想去转云台，指尖却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我猛地缩回手，三脚架跟着晃了晃，相机差点栽下去。「慢点。」

他眼疾手快地扶稳支架，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激起一阵细密的麻痒。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哨声和模糊的呐喊。我们肩并着肩，谁也没说话，

目光都凝在取景器里那片壮丽的金红上。「你说，」他突然打破沉默，声音很轻，

「我们的照片……真能得奖吗？」「肯定能！」我答得斩钉截铁，心里却有点打鼓。

张老师点评过，我的照片缺了点“温度”，江熠的速写少了些“灵气”，现在拼在一起，

不知道能不能负负得正。他低低笑出声，

忽然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得靠我们的大摄影师多费心了。」「别动手动脚的。」

我拍开他的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夕阳的光晕漫过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