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Hz。伴随每次潮汐的时候都会出现在我所能感知到的范围里。很久之后我才明白。

那是我的呼吸，他的心跳。第一章：白鲸预警无人公海上。

白海豚Ⅲ号声纳屏突然炸开一片雪花噪点时，苏聆的咖啡杯正悬在键盘上方三厘米。

"又来了..."她迅速键入终止指令，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蓝丝带。

屏幕上的波纹逐渐聚拢成熟悉频率——189Hz，像条固执的幽灵鱼，

每月涨潮的时候总会准时撞进她的监测网。指挥塔的红色警报灯突然穿透雨幕。

刺耳的广播随之响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

这不是演习——"比她事先设置的警报时间早了2个小时。苏聆想到了什么，

猛地拽开百叶窗。果然，在十八米下的码头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逆着疏散人群向她这边靠拢。狂风掀起他来不及扣好的战术背心，

后颈的信天翁纹身在探照灯下一闪而过。他来了。

这个男人这些年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关心自己，事无巨细照顾自己。可他做的这一切，

不过都是因为姐姐临终前的嘱托罢了。想到这里，苏聆觉得自己有些难过。不多时，

背后的门发出声响，苏聆盯着突然黑屏的声纳仪，瞳孔里映出自己背后多出的阴影。

厉岸笔直的站在门边，并没有靠近。但苏聆仍然能感到他身上的气息。

"是你改了我的声纳参数。"她没有回头。玻璃窗倒影里，厉岸的喉结动了动。

他作战服右肩的破口渗着血，正是今早在珊瑚礁区新增的伤口。"台风要提前登陆。

"他伸手越过她肩膀，替她关上了百叶窗。带着海水腥味的热气拂过她耳尖，

"今天出任务的时候，我观测到白鲸的路径变了。"悸动，却也难以忍受。苏聆突然转身。

这个角度她必须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就像五年前在ICU病床上那样。那一场海难，

她能死里逃生，全靠眼前这个男人几乎以命换命。可也是那场海难，她失去了自己的姐姐，

而厉岸则失去了自己的挚爱。姐姐最后关头是让他以后多照顾自己。

而她也知道男人对自己之所以处处伤心，是因为与姐姐有几分相似的脸庞。

没有人知道这三年的相处，她早已经沦陷。只是每当想起这温暖背后的残酷真相，

苏聆都会痛苦不堪。两人无声的对视。厉岸的瞳孔依然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但此刻多了些她读不懂的波动。"所以呢？"她故意让呼吸扫过他喉结上的旧伤疤，

"厉队长又要替我决定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控制台突然爆出刺耳的频率杂音。

声纳屏上，

189Hz的信号裂变成双螺旋纹路——与五年前白海豚号黑匣子最后记录的数据完全吻合。

厉岸的手瞬间钳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骨头要裂开。"别碰这个频率。

"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至少今天别..."码头传来钢缆崩断的巨响。

在苏聆来得及反应前，厉岸已经抓起望远镜冲向暴雨中。她低头看向自己突然自由的手腕，

发现上面赫然印着四个泛白的指印——正好对应他常年握救援绳留下的茧。

控制台抽屉突然弹开。

苏聆怔怔看着躺在绝缘垫上的东西：一枚被海水蚀刻得斑驳的贝壳耳钉，

内圈刻着的"S"字母正在应急灯下幽幽发亮。第二章：珊瑚刺晨光刺透海水时，

苏聆的潜水表震动起来。她悬在珊瑚丛上方，看着腕间蓝丝带随洋流飘动，

像姐姐死去那天缠在减压阀上的发带。耳机里传来基地通讯员的呼叫："苏博士，

您要求的声纳解析报告...""直接传我终端。"她打断对方，

手指抚过一株红珊瑚的断面。这是今晨发现的第十三株被人工切割的珊瑚，

切口处残留着熟悉的荧光涂料——和厉岸战术笔的墨水成分一致。又在监视我吗？

她故意用采样刀在珊瑚根部刻下189的凹痕。这个数字像根刺，

五年间反复出现在她的声纳日志里，每次厉岸都会带着各种理由收走原始数据。

实验室14:30紫外线灯下，中空珊瑚枝的横截面呈现出规则的六边形。

苏聆用镊子拨开海藻，突然僵住——内壁粘着片指甲盖大的相纸残角，上面是她自己的侧脸。

"这是..."她翻出上个月的新闻剪报，果然在海洋局表彰照片里找到相同角度。

当时厉岸作为救援队代表站在最边缘，镜头只拍到他半截握着战术笔的手。

原来不是怀念姐姐，是在**我？胃部泛起酸水，她想起上周厉岸强行收走珊瑚样本时，

X光机旁那瓶显影液。当时他作战服袖口沾着的粉末，现在想来正是相纸定影剂。

解剖刀突然划破手套。血珠滴在珊瑚断面，竟被迅速吸收形成189的纹路。

苏聆瞳孔骤缩——这株珊瑚的基因序列被人为改造过，

就像...就像姐姐最后那篇未发表的论文。17:45码头暴雨"苏博士！

"警卫员小赵追着她冲进雨幕，"厉队说这些珊瑚要单独存放...""让他自己来拿。

"苏聆把采样箱扔进快艇，故意让刻着189的珊瑚枝滚到甲板上。

雨水顺着她后颈流进衣领，像五年前沉船时灌进呼吸管的海水。探照灯突然扫过来。

三十米外的指挥塔上，厉岸的身影在玻璃后模糊不清。即使隔着暴雨，

她也能感受到那道视线正落在自己后颈——姐姐习惯性撩头发时会露出的位置。又在比较吗？

她突然扯下发绳，让湿发全部散开。这是她与姐姐最不像的地方，苏玥永远梳着整齐的发髻。

快艇引擎启动的刹那，对讲机突然传出电流杂音。189Hz的频段，

混着厉岸**扰的嗓音："别碰...珊瑚...孢子..."浪头打来，

苏聆看见采样箱缝隙里渗出诡异的荧光蓝。

21:03隔离实验室防护服里的温度飙升到38度。苏聆盯着离心机里旋转的珊瑚样本，

汗珠滑过锁骨上的痣——姐姐没有的痣。"你果然在这里。"低沉的嗓音惊得她撞倒试剂架。

厉岸不知何时站在生物安全门外，隔着玻璃举起熟悉的黑匣子。

那是白海豚号最后三十秒的录音备份，外壳上刻着"SOS-189"。"开门，苏聆。

"他喉结动了动，作战服左肩渗着新鲜血迹，"除非你想像五年前一样，

独自面对...""像你丢下姐姐那样？"她按下气密锁，

看着红色警示灯照亮他瞬间惨白的脸。终于痛了？

这念头刚浮现就被自己吓到——她何时学会了用苏玥的死当武器？离心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珊瑚样本在高速旋转中裂开，露出更多相纸碎片。苏聆扑过去时，厉岸已经破门而入，

染血的手掌直接伸进离心舱。"别看..."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碎玻璃扎进掌心也不松手，"那些照片是..."警报器轰鸣着炸响。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苏聆看清了最近那片相纸上的日期——2023.7.24，

她第一次独立完成救援方案的日子。而厉岸死死攥住的那张，

隐约可见"生日快乐"的钢笔字迹。第三章：错误的潮信暴雨砸在实验室的钢化玻璃上，

像无数细小的子弹。苏聆盯着声纳屏上跳动的波形——189Hz，这个阴魂不散的频率，

此刻正以一种近乎挑衅的规律重复着。她调出五年前白海豚号的黑匣子数据，

将两个声纹图谱重叠。完全吻合。这不可能。她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微微发抖。五年来，

厉岸每次都会在189Hz信号出现后，第一时间收走她的原始数据。而现在，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频率根本不是海洋噪音，而是人为植入的声纳标记。"苏博士？

"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小赵抱着一叠湿漉漉的文件，"厉队让我送来的，说是...呃，

珊瑚样本的补充报告。"苏聆没接。她的视线钉在文件袋的封口处——那里沾着半枚指纹，

被雨水泡得发皱，但依然能看出是厉岸的。他总是用拇指按压文件袋的同一个位置，

就像某种强迫症。就像他每次训人时，总会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戒痕。"放那儿吧。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不像话。等小赵离开，她一把扯开文件袋。

里面是珊瑚孢子的基因测序报告，但在最后一页，

夹着一张泛黄的声纳纸——五年前她昏迷时的生命体征记录。189Hz的波形旁，

有人用红笔标注："谐波共振，可维持自主呼吸。"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23:17档案室暴雨夜的档案室像一座孤岛。苏聆跪在金属柜前，

指尖划过一排排贴着"白海豚号事故"标签的文件夹。每翻开一本，

都能闻到淡淡的碘酒味——厉岸惯用的消毒剂气味。他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

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她摸出发卡，突然想起大学时厉岸教她开锁的样子。

那天他握着她的手，呼吸扫过她耳尖："顺时针三十度，

听到'咔'就停..."锁芯弹开的瞬间，她的指甲劈了。抽屉里只有一本黑皮笔记本，

扉页是苏玥的字迹："小聆总以为我在和厉岸谈恋爱，却不知道他每次来实验室，

望远镜对准的都是她的实习船。"纸页在她手中簌簌作响。往后翻，

全是姐姐记录的琐事——她喜欢在咖啡里加三块糖，她总把潜水表的表带调得太紧，

她生气时会无意识地咬左下唇...而每页边缘，

都有厉岸后来添的批注："今天她换了薄荷味的洗发水。""她发现我在看她了。

""她永远不会知道，189是她第一次叫我名字时的心率。"苏聆的视线突然模糊。

她抬手去擦，却摸到满手冰凉的泪水。00:43走廊对峙她抱着笔记本冲出门，

迎面撞上一堵人墙。厉岸站在应急灯下，浑身湿透，作战服还在滴水。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笔记本上，瞳孔骤然收缩。"你看了。"这不是疑问句。

苏聆扬起笔记本，纸页在风中哗啦作响："五年！你们把我当什么？你监控我的心跳，

姐姐记录我的习惯——""不是监控。"厉岸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

"是..救命。"他的掌心贴着她脉搏，那里正疯狂跳动着189次/分钟。

"白海豚号沉没时，你的自主呼吸停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我只能用声纳仪发射谐波，强迫你的心脏共振..."雨声忽然远去。

苏聆想起昏迷中那个持续不断的"咚咚"声，原来不是幻觉，

而是他的心跳——通过声纳传入深海，一声一声，把她从死亡边缘拽回来。

"那为什么..."她的声音哽住，"为什么后来还要继续？"厉岸的手松了松，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腕间的蓝丝带："因为你说...这是你听过最安心的声音。

"闪电劈落。在刺目的白光中，苏聆终于看清他眼里藏了五年的东西——不是愧疚，

不是怀念，而是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第四章：鲸腹档案台风"白鲸"的咆哮声穿透实验室的隔音玻璃，

苏聆盯着实时气象图上那个急速逼近的红色漩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声纳耳机。

189Hz的频段此刻静默如死——自从三小时前那场对峙后，

厉岸切断了所有定向声波发射器。他明明说过这个频率能救命。

解剖台上的蓝鲸胃容物报告摊开着，荧光标记显示那些珊瑚孢子含有特殊的声敏蛋白。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平板调出厉岸的医疗档案——创伤性耳聋（选择性），

对特定高频声波无反应。"苏博士！"小赵撞开实验室的门，防水服上全是浪沫，

"厉队他...他驾小艇去修西北礁的声纳浮标了！"平板从她手中滑落。

西北礁区正是189Hz主发射塔的位置，也是珊瑚孢子污染最严重的水域。那个疯子。

她冲向装备间的脚步比思维更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套上了厉岸的备用潜水服。

袖口内侧用银线绣着"S.L."，领口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14:30救援艇甲板十级风浪把快艇抛得像片树叶。苏聆死死攥着栏杆，

看着声纳屏上那个代表厉岸的绿点——他正在三十米下的礁石间移动，

氧气读数已经降到警戒线。"他说必须手动重启主塔..."小赵递过通讯器，

里面传来断续的电流杂音，

"否则台风会破坏整个声纳阵列..."通讯器突然爆出一阵尖锐的啸叫，

机械的电子音：【警告：潜水员生命体征异常】【心率：189bpm】苏聆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数字太过荒谬，除非...除非厉岸故意调高了发射功率。"给我备潜！

"她扯开防水袋，里面滚出厉岸的战术匕首——刀柄刻着微型声纳发射器，

屏幕显示正在播放一段循环录音。按下播放键的瞬间，

前在昏迷中呢喃的呓语："厉岸...别死..."15:17水下30米幽蓝的深海里，

声纳塔的金属支架已经扭曲变形。厉岸的身影卡在钢梁之间，面罩裂了道缝，

气泡像串珍珠不断上浮。他手里还攥着扳手，机械性地敲击着塔基——三短，三长，三短。

SOS。苏聆的regulator差点脱嘴。这个固执的男人，

到这种时候还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发射求救信号。她游近时，厉岸的瞳孔已经散大。

但当他看清是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拼命指向声纳塔顶端的控制盒——那里插着个防水U盘，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

扳开他手指的瞬间，苏聆摸到了作战服内袋里的硬物。是个怀表，

打开后里面嵌着张她被海水泡皱的证件照，背面写着："第一天起，我听的从来不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