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登仙后，女帝跪求我回头我是大楚王朝唯一的女帝，萧绝是我亲手册封的护国战神。

他为我征战十年，满身伤痕换来江山稳固。大婚前夕，我却在男宠蛊惑下疑他功高震主。

“交出虎符，入宫休养吧。”我扔出他赠我的定情匕首。萧绝徒手接住滴血的刀刃，

突然笑了：“臣的血，快流尽了。”他辞官那日，我莫名心慌却强作镇定。十年后北狄来犯，

我军溃败千里。垂死的我被风雪淹没时，看见云端撑着旧伞的身影。“阿绝！

”我嘶喊着抓住那片玄青衣角。伞沿抬起，露出仙人垂目的慈悲。“陛下认错人了，

贫道玄渊。”他指尖轻拂，我龙袍上的血污消失无踪。“此伞赠你，可抵风雪。

”回到皇宫才知，那柄油纸伞是当年婚书所化。血色残阳，像打翻了丹砂的巨砚，

沉甸甸地泼在楚都朱雀门上。染透了巍峨的城楼，

也染透了城楼下凯旋将士们疲惫却仍挺直的脊梁。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汗水和风尘仆仆的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强钻入鼻腔的血腥——那是伤口在铠甲下悄然绽开的证明。

大军最前，一匹通体如墨的骏马上，端坐着大楚王朝的护国柱石，萧绝。

玄色重甲覆在他身上，甲叶冰冷坚硬，衬得那张脸越发棱角分明，

如同北境风雪磨砺出的寒岩。十年刀光剑影，将曾经的少年意气淬炼得沉凝如渊，

只余下眼底深处，偶尔掠过一丝几乎被风霜彻底掩埋的、属于归乡之人的微温。

他身后的猩红披风在暮风中沉重地翻滚，如同凝固的血浪。朱雀门厚重的朱漆大门，

在令人牙酸的绞盘声中缓缓洞开。门后，是铺天盖地的玄色旌旗，

是如山如海、屏息凝望的臣民。整个楚都仿佛被按下了静止的符咒，唯有旌旗猎猎作响。

城楼最高处，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御座之上，端坐着大楚王朝的女帝，楚琰。

她身披十二章玄金衮服，头戴垂旒帝冕，十二道白玉珠串在她眼前轻轻摇曳，

遮蔽了大部分神情，只露出线条精致而冷冽的下颌。她的目光穿透珠帘的缝隙，

越过沸腾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那墨色骏马上的人影上。萧绝翻身下马，

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他单膝跪地，甲叶撞击地面，发出沉重又清晰的金属闷响。

“臣，萧绝，幸不辱命。”声音不高，却带着金戈磨砺后的沙哑，穿透了喧腾的人声，

清晰地撞在城楼的砖石上，也撞在楚琰的耳膜深处，“北境已平，狄虏远遁。陛下江山，

自此无虞！”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骤然爆发，直冲云霄，震得城楼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献给他萧绝的赫赫战功，更是献给她楚琰的煌煌帝业。楚琰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

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缓缓起身，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手，

声音透过珠帘传出，带着帝王的雍容与刻意维持的平静：“爱卿平身。十年浴血，护我大楚，

功在社稷，彪炳千秋。朕心甚慰。”萧绝依言起身，动作沉稳如山岳。他微微抬头，

目光终于与那珠帘之后的目光短暂相接。那一刹，

楚琰仿佛看到他眼中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像是冰层下骤然跃动的星火，

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那星火便沉入深潭，只剩下古井无波的恭谨。

他解下腰间悬挂之物。那并非象征兵权的虎符，而是一柄连鞘的短匕。刀鞘古朴，色泽暗沉，

唯有鞘口处镶嵌的一颗鸽血石，在血色夕阳下折射出一点惊心动魄的红芒。

匕首名为“赤心”，曾是他年少意气时赠予她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登基后，

亲手为他系回腰间的护身符。“陛下所赐赤心，臣幸不辱命，完璧奉还。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楚琰的心口，仿佛被那颗鸽血石的光芒刺了一下，

泛起一丝细微的、难以名状的酸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比刚才软了一丝：“爱卿辛苦，

随朕入宫。”宫灯初上，将偌大的宣室殿映照得亮如白昼。庆功的夜宴已然散去，

只留下满殿浓郁的酒气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权力的孤寂。楚琰褪去了沉重的帝冕和衮服，

只着一身素色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暖榻上。白日里城楼上那点微不可察的酸涩，

在独处的此刻，被另一种更沉重的情绪悄然覆盖，如同水底的淤泥，缓慢翻涌。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着的龙纹玉佩，目光却落在御案一角。

那里放着一份摊开的奏疏，字迹工整，条理分明，详尽无比地罗列着北境军务的交接安排。

落款处，“萧绝”二字力透纸背，沉稳依旧。这本是一颗最安定的定心丸，

此刻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微颤。这奏疏是萧绝方才亲呈的。他离席时，身姿依旧挺拔，

步伐依旧沉稳，仿佛卸下的不是十年征伐的重担，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旧衣。那份从容，

那份仿佛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姿态，像一根细小的芒刺，扎进了楚琰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陛下，夜已深了。”一个清越柔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楚琰微微侧首。柳玉卿不知何时已悄步走近，他仅着素白丝袍，墨发半束，

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衬得面如冠玉，眸似春水。他手中端着一只青玉小碗，

碗中汤药氤氲着清苦的香气。“玉卿，”楚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

萧卿……他今日交还赤心，又呈上这军务奏疏，是何用意？”柳玉卿将药碗轻轻放在御案上，

顺势跪坐在暖榻旁。他执起一只精巧的玉锤，力道轻柔地为楚琰捶打着小腿，

动作熟稔而体贴。“陛下，”他声音放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萧将军戎马倥偬，

功勋卓著，天下皆知。只是……陛下细想，今日朱雀门前，万民欢呼，声震九霄，那声势，

可曾逊于陛下登基之时半分？”他抬起眼，眸光潋滟，带着一种令人心软的纯然担忧，

“臣非疑将军忠心，只是……人心易变。手握数十万雄兵，威震北境，一纸奏疏便交出兵务，

未免太过……利落了些。若存了半分恋栈之心，也不该如此干脆。”他顿了顿，

玉锤的节奏微微放缓，声音几乎融入殿中浮动的暗香：“陛下乃万乘之尊，江山系于一身。

萧将军……终究是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待他已是恩宠至极，可这恩宠，

若成了旁人眼中可恃的凭仗……”他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无尽的余韵，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份摊开的奏疏，又落到楚琰摩挲玉佩的手指上。殿内只闻更漏滴答，

和玉锤落在锦缎上轻微的闷响。那清苦的药香似乎也浓稠起来，缠绕着柳玉卿低柔的话语，

丝丝缕缕钻入楚琰的耳中、心中。白日城楼上的喧嚣与此刻的寂静形成巨大反差，

萧绝那沉静无波的眼神，交还赤心时的干脆，

还有那封几乎可以算是“急流勇退”的军务奏疏……种种画面在楚琰脑中交错闪过。

柳玉卿的话语，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将那些原本潜藏在水底的、关于功高震主的古老恐惧，

一圈圈地激荡开来。她摩挲玉佩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起一丝用力过度的白。

那点因“赤心”而起的酸涩，终究是被另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情绪彻底吞没了。

帝王心术的天平，在猜忌的重压下，无声地倾斜。“宣，萧绝。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殿门无声开启，夜风裹挟着更深重的寒意卷入。萧绝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

步履沉稳地踏入殿中。他并未着甲，身形却比白日更显孤拔。白日里被血色夕阳模糊的细节，

此刻在宫灯下无所遁形——一道深长的疤痕自他左侧额角斜划而下，隐入鬓发，

另一道狰狞的伤疤则盘踞在他执礼的右手手背上，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烛光跳跃，

映着他脸上未褪尽的、来自北境风霜的粗糙痕迹。他躬身行礼：“臣萧绝，参见陛下。

”楚琰的目光掠过他额角的疤，手背的痕，最后落在他沉静的眉眼上。

白日城楼下那短暂交汇时眼底的星火，此刻已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墨潭。

她心头那点被柳玉卿撩拨起的猜忌火焰，似乎被这满身的伤痕和沉寂的目光浇了一下，

微微摇曳。然而，柳玉卿温柔低语的回响，

那“万民欢呼声震九霄”、“一纸奏疏太过利落”的字句，又如毒藤般缠绕上来。

她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如同往常一般，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爱卿为国负伤，劳苦功高。如今四海初定，

朕心实不忍爱卿再受鞍马劳顿之苦。”她顿了顿，目光紧锁着萧绝的脸，

试图从中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即日起，交出虎符。入宫休养吧。朕会命太医令，

竭尽全力为爱卿调治旧伤。”“入宫休养”四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脆而寒冷。

宣室殿内，空气瞬间凝滞。萧绝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宽阔的肩背线条在烛光下绷得笔直，

如同沉默的山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愕，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令人心悸。过了仿佛极漫长的一瞬，

他才缓缓直起身。他没有看楚琰，目光落在御案一角。那里，

静静躺着白日他归还的“赤心”匕首。“陛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像砂砾在粗糙的陶器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负，“是觉得，臣……该歇息了？

”楚琰被他这过于平静的反问刺了一下，心头莫名一慌，

仿佛精心维持的某种平衡被骤然打破。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伸手，

一把抓起了御案上的“赤心”。冰冷的刀鞘入手，昔日赠刀时的誓言言犹在耳，

此刻却像是对她最大的讽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某种被看穿的羞恼猛地攫住了她。

“朕的话，便是圣旨！”楚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被冒犯的愠怒，

试图用威势压下心头那丝不安。她猛地扬手，将那柄曾象征信任与情意的匕首，

狠狠掷向殿下站立的男人！刀鞘在空中翻滚，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射萧绝面门！电光石火间，

萧绝并未闪避。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了右手——那只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

稳稳地、精准地，一把握住了飞射而来的刀鞘！然而，就在他手指收拢的刹那，

匕首竟在惯性下自行滑脱了刀鞘！那曾饮过无数敌寇鲜血、也曾被楚琰珍重摩挲的锋利刃口，

在宫灯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毫不留情地割向他的掌心！“嗤——”一声轻响，

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鲜血，几乎是瞬间就从那道新添的、狭长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温热的血珠沿着匕首冰冷的刃口滑落，一滴，两滴……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绽开一朵朵刺目的小红花。整个宣室殿死寂一片，唯有那滴血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萧绝握着带血的匕首，缓缓抬起手。他没有去看那流血的手掌，目光穿透殿内沉滞的空气，

落在高踞御座的女帝脸上。那目光，深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寒渊，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

十年的烽烟，满身的伤痕，至高的信任，以及此刻……彻骨的冰冷。然后，

在楚琰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在柳玉卿悄然屏住的呼吸中，在满殿宫人骇然的目光里，

萧绝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他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讥讽，

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苍凉，一种燃尽所有后的灰烬余温。“陛下说得是。”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比雷霆更重地砸在楚琰心头，“臣的血……确实，快流尽了。

”话音落下，他握着那柄染了自己鲜血的“赤心”，对着御座上的身影，最后一次，

深深地弯下了腰。鲜血顺着他垂落的手，滴落得更快，在脚下汇聚成一小片怵目的暗红。

“臣，萧绝，乞骸骨，告老还乡。望陛下……恩准。”腰弯得很低，姿态恭谨到了极致，

却再没有半分从前的温度。那是一个臣子向帝王最后的、也是彻底的告别。

楚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她张了张嘴，

想说“不准”，想斥责他大胆，想收回刚才的命令……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为她撑起整个江山的背影，握着那柄染血的匕首，

一步一步，无比沉稳，又无比决绝地，退出了宣室殿的大门，融入了殿外无边的夜色里。

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光亮。御座之上，楚琰僵直地坐着，指尖冰凉。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赤心”刀鞘冰冷的触感。案几上，

柳玉卿奉上的那碗汤药早已凉透，药气凝固，只余下一片苦涩的死寂。萧绝辞官离京那日，

天色是沉郁的铅灰，压得人喘不过气。没有百官相送，没有百姓夹道，只有一辆青帷小车，

孤零零地从将军府侧门驶出，碾过湿冷的朱雀大街。车辙声单调而沉闷，

消失在铅灰色天幕与高耸宫墙构成的巨大囚笼尽头。楚琰站在高高的摘星阁上，凭栏远眺。

寒风卷起她玄色的龙纹袍角，猎猎作响。她看着那小小的车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心头猛地一空，仿佛被剜去了一块。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

冰冷的手指瞬间攥紧了冰冷的栏杆，骨节泛白。“陛下，风大。

”柳玉卿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件带着他体温的狐裘轻轻披上她的肩头。

肩上的暖意非但没有驱散寒冷，反而像一根针，刺破了楚琰强撑的镇定。她猛地拂开狐裘，

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滚开！”柳玉卿脸上的温润笑意僵住了，

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却很快垂下眼帘，恭敬地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楚琰死死盯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压下那荒谬的、帝王的失措。她不断告诉自己：走了也好。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古来如此。这江山，离了他萧绝，难道就转不动了吗？然而，那辆消失在铅灰色天际的马车，

却如同一个不详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楚琰的心底，也刻在了大楚王朝看似稳固的根基之上。

萧绝离开后的岁月，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失控的深渊狂奔而去。十年。朝堂之上，

昔年追随萧绝的将领或被明升暗降，或被寻衅褫夺兵权，取而代之的，

多是柳玉卿一系擅长钻营谄媚之徒。曾经令北狄闻风丧胆的北境铁骑，

在一次次毫无道理的调防和克扣粮饷中，渐渐涣散了军心，锈蚀了锋刃。

国库的银钱流水般淌入柳玉卿及其党羽的私库，用于修筑华美的别院，搜罗奇珍异宝。

而边境的烽燧台，年久失修；戍边将士的冬衣，单薄难御风寒。楚琰并非全然不知。

奏疏如同雪片，堆满御案，字字泣血。可她每每拿起朱笔，眼前总会浮现那日宣室殿中，

萧绝徒手握住染血匕首时平静到苍凉的眼神，还有那句“臣的血，快流尽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被抛弃的怨怼交织着，让她一次次将奏疏搁置，

或是轻飘飘批下一个“知道了”。直到第十年那个滴水成冰的寒冬。北狄新汗王阿史那狼鹫，

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趁着大楚武备松弛、将帅无能之际，亲率二十万控弦之士，

如黑色的雪崩般席卷而来。曾经固若金汤的北境防线，在狄人狂暴的铁蹄下，

竟如同朽烂的枯木，一触即溃！告急的烽火八百里加急，一道比一道惨烈，一道比一道绝望，

接连不断地烧进楚都，烧上楚琰的御案。“云州陷落！”“朔方军哗变，守将……殉国！

”“定襄告急！粮草断绝！请陛下速发援兵！”猩红的字迹，像一道道淋漓的血痕，

刺得楚琰双目剧痛。她终于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这才惊觉，

那根被她亲手折断的擎天巨柱，倒塌之后，留下的竟是如此可怕的、无法填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