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

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妈妈竭尽全力给我最好的，每天放学都会奖励我吃一串糖葫芦。

我拿着糖葫芦在路过小朋友艳羡的目光中，迟迟没有吃。

妈妈迅速注意到我的异样，蹲下身认真问我。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在幼儿园里受欺负了？”

我瘪着嘴，天真问妈妈。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和你了？”

记忆里从未注意到的细节在梦境里无限放大，妈妈眼中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怎么会，爸爸出去打工了，等宝宝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了。”

非常善意的谎言，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十分管用。

此后每次同学说我是爸爸不要的野种时，我都会用妈妈这句话反驳回去。

直到有一次，有个拽我辫子的小男孩儿站在我的凳子上，恶劣道。

“你放屁，你爸爸就是不要你了！我妈妈说了，你妈妈是骗你的，我爸爸就是在外面打工，但他经常回家，还给我带来了好多好多的礼物和零食，但你的爸爸一直在外面打工，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我妈妈还说，你妈妈那么漂亮，肯定是某个男人养在外面的小三，你爸爸玩腻了你妈妈，所以不要你们母女俩了，要不然......”

梦境里插着腰，耀武扬威的小男孩在现在的我看来幼稚，可笑。

但对当时年幼的我来说十分恐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说得大灰狼，张开血盆大口，撕开妈妈的谎言。

“就是你爸爸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童话世界的破碎莫过于大人所编制的谎言是假的。

那天，我扑在小男孩身上打他，抓他的脸。

其他小朋友帮小男孩一起把我推倒，他们笑嘻嘻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

“柳绵绵没爸爸，哭了只知道找妈妈，柳绵绵没爸爸，被人欺负了也只知道笑哈哈......”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天真，也最可恶的生物，纯粹的坏与纯粹的善良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知道是梦，我仍旧扑过去想要保护自己。

下一秒，梦境再度破碎，来到放学后的幼儿园，夕阳西下，老师将我放入妈妈怀中。

听完老师描述完发生的事后，妈妈看着我额头和手臂上的红痕红了眼眶。

也是从那天起，我知道不管爸爸有没有死，都不能提，因为提了妈妈就会伤心。

梦境至此化为一片烟云，随风散开。

妈妈再一次站在远处，温柔注视着我，我再一次不顾一切冲过去，这一次妈妈没有消散。

我扑进了她的怀中，扑进了她带着太阳气息，温暖干燥的怀抱。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

“宝宝，妈妈走后，你要好好生活下去，妈妈不怪你，妈妈只恨自己不能再保护你。”

音落，妈妈彻底消失。

画面又一转，变回妈妈突发脑梗那天。

阴雨绵绵的天，看起来就像是要有大事发生一样。

妈妈一如既往在周六，提着我爱吃的水果，煲的汤来找我。

那天，我不在家，等我急匆匆差点出车祸，赶到医院时，妈妈已经去世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医生说她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心梗去世的。

所有人都要我节哀顺变，崔荇山也说：“绵绵，查出来了又怎么样，妈又不能起死回生。”

我检查要查监控，守在监控屏幕前不眠不休。

直到看见妈妈来家里前，林玉也来了家里，上了二楼，随后两个小时都没有下来，妈妈出事后，也是她和崔荇山报得警。

那时，我歇斯底里冲两人怒吼，逼问真相。

崔荇山将林玉挡得严严实实，坚定为自己洗白。

“小玉路过来看我一眼，结果妈误会我们的关系脑梗去世，是妈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加上胡思乱想，才没了性命，和小玉没有任何关系。”

我找不到证据，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现在我却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