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顾明哲，我们之间的气氛，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尴尬。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他似乎也不知道。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殿中。

“我……”

“你……”

我们竟然同时开口。

我愣了一下，示意他先说。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紧张。

“我不会再让你做药引了。”

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承诺，“‘同心蛊’的事……国师已经告诉过我解法了。”

我心中一动。

“什么解法？”

“需要另一味药材，”他说，“名为‘忘忧草’，生长在极南之地的瘴气林中。只要找到它，就能彻底根除我体内的‘焚心’之毒。”

“那……”

“我已经派人去了。”

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立刻回答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顺利的话，三个月，就能回来。”

三个月。

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里，我们还是要以这种“同生共死”的关系，相处下去。

我的心，有些乱。

“那……找到‘忘忧草’之后呢？”

我问。

“找到之后，蛊毒一解，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

他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失落？

是我看错了吗？

“到时候，朕会放你离开。”

他补充道，“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钱财，让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想，朕也可以为你，在京城外，重建一座小型的南虞城，让你……有一个家。”

他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甚至，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点……小小的，不情愿呢？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沈月浅，你在想什么？

他可是你的灭国仇人啊！

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折磨你的吗？

我甩了甩头，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甩了出去。

“好。”

我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重复道。

说完这四个字，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那个……”

我打破了尴尬，“我能……换个地方住吗？”

我不想再待在他的寝殿里。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压抑和不自在。

“可以。”

他没有丝毫犹豫，“你喜欢哪里，就住哪里。整个后宫，随你挑。”

“长信宫吧。”

我说。

那是上一世，我住了很久的地方。

虽然那里，也充满了不好的回忆。

但至少，那是一个我熟悉的地方。

“好。”

他点头，“朕马上让人去收拾。”

“还有，”我看着他，鼓起勇气说，“在我离开之前，我们……能不能，尽量不要见面？”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需要空间，来思考我的未来。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不必要的纠缠。

听到我这个要求，他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

他的拳头，在袖子里，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