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原本想着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让秦桑把掌家权交出来的。
可是偏偏这几年,她做事周到,愣是没能让人抓到一点小辫子。
周氏面上不能拿她怎么样,就只能天天在她面前摆婆婆的谱,给她各种立规矩。
以前秦桑被孝道这座大山压的死死的,想着裴羡之跟周氏不是亲母子,关系本就紧张,她作为妻子,自然应该尽心尽力侍奉婆母,凡事能忍就忍,尽量不给自家男人找麻烦。
现在,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屋子里的人全都是些墙头草,仗着周氏是侯府夫人,就都顺着她的意思说些好听的,全都是在那讨伐秦桑,说她不敬婆母,目无尊长。
秦桑今天没像以前那样傻啦吧唧早早就过来给周氏请安,然后听她说些茶言茶语。
她直接睡到自然醒,然后又吃得饱饱的,这才慢悠悠过来。
毕竟只有吃饱了,待会儿才有力气同她们干架。
刚走到门口,就把屋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青萝这个暴脾气,听那些人**的就这样编排她家少夫人,当即就气红了眼,恨不得抡着拳头就上去把那些人的嘴给撕了。
秦桑抬手拍了拍她胳膊,低声安抚道:“跟这些人没必要动气,而且能用嘴解决的事咱们犯不着动手。”
话落,她就扶着青萝的手大大方方进去了。
屋里众人本来聊的热火朝天的,见她进来了,顿时就戛然而止,全都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今儿她给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秦桑从小就被母亲教导温良恭俭让,尤其是嫁人后,就更应该遵守妇言妇德,所以平日里她不仅为人处世低调,穿衣打扮就更是如此。
今日的她,一改往日的习惯,不再穿一些老气横秋的衣服。
众人惊讶之余,只见门口的女子仿佛踱着光而来。
秦桑身着一身正红色绣金线牡丹的裙衫,裙摆上的蝴蝶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起舞,好似活了一样。
三千青丝挽成了繁复精美的牡丹髻,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点缀其间,在金灿灿的海棠穿花步摇和璀璨的红宝石点翠石榴簪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容色昳丽,娇美非常。
她本就有倾城之貌,如今只是稍微打扮,就让众人眼前一亮。
赵氏轻蔑之余,不由嗤笑道:“羡之媳妇,你怎么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往日学的规矩可是忘了?要我说你就该把其他事放一放,先好好学一学妇德妇言。”
“就是,你跟羡之都成亲好几年了,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女人嘛还是要赶紧生个自己的孩子,这才是大事。”
赵氏的女儿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她虽然有个干女儿的身份,在侯府被人当做半个主子,可是出了这个门,谁会承认她?
所以她就想着帮周氏从秦桑的手里把侯府掌家权给抢回来,这样以后周氏承了她这个人情,也能帮她的女儿物色个好人家。
其他几个人也是跟侯府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她们为了讨好周氏,总是明里暗里帮着她一起挤兑秦桑。
换作是从前,面对别人的冷语嘲讽,秦桑只会默默忍受。
因为她一贯受到的教育就是做晚辈的要孝顺长辈,不能顶撞忤逆他们。
现在她是无所畏惧,宁可逼疯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
秦桑走过去自顾坐下来,然后慢悠悠回道:“姑母,我的规矩学的好不好不好说,可是您的规矩铁定是没学好。”
“不然,也不至于您一个客人在主人家对主子的事随意置喙。”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的长辈都死光了,让您一个外嫁女在娘家指手画脚的。”
她这话既点明了赵氏的身份,说她狐假虎威不自量力,不过是侯府的一个远房表姑娘,却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发号施令。
另外还暗戳戳损了周氏一把。
明明是她想要刁难秦桑,却躲在背后,撺掇着别人当那出头鸟。
大家被她的话一噎,实在是没想到平时低眉顺眼的人居然学会还嘴了。
赵氏被她的话怼的羞愧不已,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其他人见赵氏都没说话,自然也跟着闭了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倒是周氏道行高,没被噎住,笑着开了口,从中转圜:“小桑,你姑母也是关心你。”
“羡之毕竟二十八了,旁的男儿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他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
语气里尽是惋惜,妥妥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秦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浅抿了口,唇角扬起一抹和煦笑容,不紧不慢回道:“母亲,外人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就算了,您怎么还装着明白揣糊涂呢?”
“我跟羡之虽然成亲五年,可是刚一成亲,老太太就过了,夫君孝顺要为祖母守孝,这一守就耽误了三年。”
“后来孝期刚过,他就被陛下指派,外出公干,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是近段时日才回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就是想生,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秦桑摊手道,面上尽是无奈之色。
瞬间就把锅甩到了那个人身上去了。
“再说了生孩子这种事,你们光说我也没用,要不然我把夫君叫过来,你们帮我催一催他。”
裴羡之这个人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连侯爷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更别说府里其他人了。
周氏虽然不喜欢他,可是也只敢背地里使坏,从来不敢当面刁难他。
秦桑这话一说,室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裴羡之那个活阎王,谁敢去招惹,嫌命长?
“小桑,看你说的,我们大家也是关心你,羡之年轻有为,京中不少闺秀对他倾心,尤其是芳华公主,你若是不抓点紧给他生个孩子,只怕这正妻之位岌岌可危。”
“母亲我也是女人,可不想看到你落到一个被休弃的地步。”
只要她不断给秦桑施加生孩子的压力,到时候就能以休养身体为借口,让她把掌家权交出来。
秦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还击:“得了吧,您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我看您巴不得他生不出儿子,到时候他就不能被立为侯府世子,您的儿子就能光明正大当世子了。”
听了这话,周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握着茶盏的手指捏得生紧,眼睛里弥漫着滔天怒火,要不是顾忌着这么多人在,恨不得当场就去把秦桑给撕了。
秦桑耸耸肩,继续喝茶吃点心。
她才不怕呢!
反正她现在活一天算一天,与其整天憋屈得跟个孙子似的,还不如彻底放飞自我。
再说了明明周氏的仇人是裴羡之,凭什么都来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