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桃源郡县的传说中，尸骨不全的人入不了轮回。

最后的念想被毁。

我定定地看着他，万念寂灭。

“司映玉，你杀了我吧。”

“千刀万剐也好，挫骨扬灰也罢。”

“我真的累了，只愿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司映玉脸色瞬间狰狞，他抓住我的手。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欠我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压抑的情绪被触动，血气翻涌，我抑制不住地哭喊。

“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条命了，我求求你司映玉，成全我吧！”

最后的记忆里

司映玉的脸逐渐扭曲成恶鬼的模样。

半夜我的嗓子仿佛在被烈火灼烧。

茶盏被人送到了嘴边，我下意识地吞咽。

“晦儿......”

司映玉表情痛苦又带着些许迷茫。

看见我醒了，神色又变得冷漠。

“江明晦，是你逼我的。明明还差一点，我们就能做一对寻常夫妻。”

“在得知你的母亲和妹妹自缢的消息后，我很诧异。最后竟然感觉到了解脱，我终于能对你好些了，而你又有了孩子。”

“我终于有一个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理由。”

司映玉冷硬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声音里带了些破碎。

“可是你亲手流掉了我们的孩子，晦儿，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笑的直不起腰。

“司映玉，你忘了吗，吴月喂我喝下那碗药的时候你也在场。”

我笑的绝望。

“孩子，是你亲手杀死的。”

我和吴月是一起被查出怀孕的，那时孩子刚刚三月份，司映玉恨意正浓。

吴月随口说自己却少人服侍，他便把我送过去。

吴月觉得我声音难听，司映玉便听从她的建议，命人用药让我短暂失声。

最后一碗药下去，我的孩儿也落了地。

“别说了......”

司映玉声音嘶哑，突然抱住我。

“晦儿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掷地有声。

“司映玉，我们之间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恨！”

我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痛苦的痕迹。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司映玉最终拂袖而去，走的决绝。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盈，到了该解脱的时候。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

我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把发髻挽成少女时的样式。

穿上白裙，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牌位来到祠堂。

把牌位摆放好后，又去后厨找来了油和火石。

我的动作极快，等到有人发现时祠堂已经被完全点燃。

我站在中间翩翩起舞。

周遭似亮未亮恍若仙境。

我跳的是招魂舞。

也是当年司映玉惊鸿一撇的舞。

昔年誓言犹在耳畔回响。

他承诺会爱我护我一辈子。

如今他另娶正妻，也伤我最深。

因缘寂灭，造化弄人。

到头来我竟只能怪世事无常。

火光中家人在向我招手。

我笑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