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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练武时不小心碰了下丈夫的白月光,他便将儿子死死捆在木桩上暴晒。
烈日炎炎,看着孩子越发苍白的脸色,我跪地哀求。
“恒儿年纪尚小,他体弱多病,经不住烈日暴晒,会昏厥的!”
“他绝非有意冒犯姐姐,我这就让他认错,给姐姐磕头赔罪,求求你,先让他回来吧——”
我磕得额头满是鲜血。
夫君却揽着嫡姐的腰肢,怜惜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若非你平日溺爱,他又怎会如此无礼!”
“我身为三军统帅,难道不知如何管教自己的子嗣吗?”
“母爱泛滥子必败,说的就是你!”
为防止我去偷偷救孩子,他命人将我关进柴房严加看管。
等我终于被放出来时,看到的却是面色通红,已经因中暑高热而气若悬丝的儿子。
夫君却与嫡姐在凉亭下品茗赏荷,谈笑风生。
太医院外,面对闻讯赶来的王府老夫人,我终于崩溃痛哭:
“恒儿命悬一线,十年之约已至,求您允我与夫君和离吧!”
——
太医院房门外。
里面传来恒儿断断续续、痛苦不堪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
太医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他看着我,沉重地摇了摇头。
“恒儿少爷他身体本就虚弱,这次暑气入体,内腑损伤太过严重。”
“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这不可能,恒儿他只是被晒了半天而已,怎么会...”
太医犹豫片刻,终于道出实情:
“小公子全身水分严重流失,手腕脚腕处有深深的勒痕,分明是被人绑在烈日下所致,绝非普通的中暑。”
“什么?”
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韩府老夫人拄着拐杖,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这样对待我韩家的嫡孙?”
“去!把府里的管家给我叫来!”
韩府管家很快被带到,颤抖着道出实情:
“老夫人息怒,是大人和柳姑娘的命令,大人吩咐不准按时送水。”
“柳姑娘还说,怕小少爷挣脱,让奴才把绳索再加紧些。”
“他们说,说要给小少爷一个教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也砸在老夫人的心上。
老夫人气得捂着胸口,厉声斥责道:
“韩瑜这个畜生!连亲生血脉都不放过!”
“来人!马上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找回来!”
下人领命匆匆而去。
然而,没过多久,回来的只有一个小厮。
小厮手捧锦盒,说是将军命人送来的补品。
“将军说他正在与柳姑娘一同演练新学的枪法,不便离开。”
盛怒之下,老夫人夺过锦盒,狠狠一杖敲在地上,随后进去查看韩恒的病情。
锦盒碎裂,里面的人参滚落出来。
太医皱着眉头,拿起来一闻,却脸色大变。
“这,这人参里面被动了手脚,暗藏了‘燥热神丹’的粉末!”
“此药药性至阳至烈,常人服用都需谨慎,恒儿少爷自幼体虚畏热,吃了必死无疑!”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我一直以为,韩瑜只是不喜恒儿,只是偏心柳如月。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想要恒儿的命!
虎毒尚不食子!
他怎么可以狠心至此!
就在这时,太医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哭喊。
我的心猛地一沉,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老夫人伏在韩恒已经没有呼吸的小小身躯上,嚎啕大哭。
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却浑身冰冷,瘫软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红肿着眼睛走到我身边,声音哽咽:
“恒儿本是天资聪颖的好苗子,却被他爹活活晒死,都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管教儿子。”
“我知晓你早就想走了,但你和韩瑜毕竟曾经相爱过,你能否...能否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再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我闭上眼,回想起十年前种种。
那时韩瑜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满京城的大夫束手无策。
是老夫人,她记得我自幼跟随外祖——那位隐世的神医学医,便亲自登门,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救救韩瑜。
纵然知道他中毒后前途未卜,纵然知道我的嫡姐柳如月因此和他悔婚,我还是答应了嫁给他。
不仅仅是因为老夫人曾于我有恩,更因为——我自少女时期便倾心于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嫁入韩府十年,我衣不解带,悉心侍奉。
我不惜以身试药,九死一生,才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助他恢复武艺,调理身体,让他得以重回战场建功立业,一步步登上三军统帅的高位。
我以为我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以为我们有了恒儿,便能苦尽甘来,相守一生。
却不曾想,十年情深,十年牺牲,换来的竟是今日这般骨肉分离!
我强忍着汹涌的泪意,睁开眼看向老夫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韩家对我有再造之恩,但我亦治好了韩瑜,如今恒儿已去,妾身对韩瑜再无一丝期待,求老夫人放我离去吧。”
说罢,我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泪水不断滑落。
老夫人无奈叹气离去,直呼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