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影消失于廊坊转角处。
温初瑶收拾好,简单用了午膳,便回房中小憩。
若是不休息下,那便会整个下午都头脑发胀,昏昏欲睡,这是在塞外吹多了寒风落下的毛病。
以往这时候,萧景风总会抱着她。
“阿瑶,你睡吧。”
“有本将军和墨团护着你,你定然能做个好梦。”
墨团,这是萧景风胸口处狼图腾的名字。
可现在,没人护着她了。
温初瑶刚刚睡下,房门忽然被敲得哐哐响。
门外,老管家声音浑浊:“姑娘,世子他出事了。”
还未等温初瑶头脑恢复些许,跟在萧景宸身边的护卫更是焦急大喊:“温姑娘,求您快去劝劝世子吧。”
“世子大吵大闹,说要自刎!”
房间中,传来一阵重物凌乱倒地声。
温初瑶顶着昏沉的头脑,坐上马车,途中在手臂上刺下金针,以此确保自身意识能维持冷静。
“温姑娘总算来了!”
酒楼门口,萧景宸的侍卫擦着汗迎上来,腰间佩刀撞得栏杆咚咚响。
“世子醉得厉害,非要郡主......”
匆匆上了二楼,雅间门扉洞开的刹那,温初瑶看见萧景宸半倚在描金软枕上,玉冠歪斜,绛红锦袍沾着酒渍。
这般模样,却是更不像萧景风了。
他在喝酒时,从来都是站着,也只在庆功时喝酒。
也从来不会喝醉。
只因他说:“阿瑶,我要是醉了,我可不放心别人保护你。”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你便是温初瑶?”
“如此模样,倒是与我有三两分相似,难怪景宸会准许你在他身边。”
林清婉轻笑,莲步轻摇,杏色襦裙扫过满地空坛,“方才,行酒令输了三巡,景宸哥哥便说倾慕我十年。可惜我总惦记着亡夫......”
她尾音忽地发颤。
软枕上,萧景宸攥着酒盏的手背暴起青筋。
“既然景宸哥哥能把你带在身边,想来是你在他心中极为重要,不若你劝劝他。”
温初瑶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酒壶,壶身还印着半个胭脂唇印。
她起身,刚要开口:“不必——”
话音未完全出口,萧景宸忽然起身,踉跄几个脚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林清婉杏色襦裙说:“婉婉,你明知道我爱的人只有你,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
席间骤然沉寂。
众人齐齐望向温初瑶,眼中满是同情与怜悯。
还有一丝嘲弄。
温初瑶却满心平静,望着两人说:“他心中只有郡主,还请郡主发话,让他回府吧。”
不多时,在温初瑶下楼后,萧景宸也被抬上马车。
途中经过朱雀桥头时,
“停车。”
温初瑶突然出声,马车猛地摇晃。
她掀开帘子,望着路边卖艾窝窝的老妪,竹筐上盖的粗布与萧景风最后一次出征时裹干粮的帕子一模一样。
“姑娘?”
马夫举着马鞭迟疑。
“买三个。”她摸出铜钱。
她记得出征前,萧景风塞给她五个压扁的艾窝窝。
挠着头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还说凯旋后,要带她吃遍京城七十二家点心铺。
马车重新驶动时,
温初瑶将两个艾窝窝塞进袖袋。
最后一个咬到半口,突然想起萧景宸不喜甜食,三年来她竟从未在府中吃过半块糖糕。
回到府中,强行以金针**身体的后遗症显现。
即便经过一夜休息,温初瑶第二天醒来时,依旧是浑身难以提起劲。
更别说,昨晚她还给醉酒的萧景宸施针。
以至于府中厨子准备好膳食时,萧景宸派人喊了好几次温初瑶,她这才有气无力地走出房间。
瞧见温初瑶这般憔悴模样,萧景宸心中一痛。
指责的话语堵在口中,最后变成满腔无奈,“昨日醉酒说说,当不得真,只是一时间胡言乱语。”
温初瑶扯了扯嘴唇。
见她没有回应,萧景宸又开口道:“京城中新开了一家胭脂店,你的胭脂水粉快用完了,我陪你去买些吧。”
温初瑶忽然抬头。
她是医官,救人性命于危急,何曾用过什么胭脂水粉。
只是,萧景宸却不容她置喙。
吩咐下人赶来马车,可在马车停下时,林清婉掀开帘子,托着萧景宸的手走了下来,扫视温初瑶一眼说道:“景宸哥哥,马车窄小,难以坐下三个人。”
“要不换一辆马车?”
“只是,我听说那家胭脂铺生意好,要是晚去了一点,我喜欢的胭脂被人买走了怎么办?”
萧景宸没有半点犹豫。
他转过头,对着温初瑶说道:“阿瑶,等下次我再带你去挑选胭脂吧,婉婉她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
温初瑶乖巧地点了点头,没说半句话。
她转身回到府中。
有挑选胭脂的时间,倒不如补个觉来得实惠些。
可既然已经邀请了林清婉,又何必再拉着自己去买胭脂呢?
是赔罪?
还是因为心中内疚?
温初瑶并不关心,只剩下十天,她就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