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曲重云跪在地上被一盆水泼了个正着。
刺骨的凉从她的脚心窜上头顶,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面前,儿子拎着水盆质问,“回来这么晚,是想饿死我们吗?”
曲重云茫然,她不是被儿子赶出家门,冻死在1994年的冬天里了吗?
骨头缝里的寒冷还未消散,婆婆冲到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还未捂热乎的工钱。
“七天就挣了两块?果然没有男人就是不行!要我说,女人就乖乖呆在家里,抛投露面想要勾引谁?”
婆婆神色鄙夷,又想到了什么,抬手就是一巴掌,“还是说,你拿钱给外面的野男人去了?”
“你个水性杨花的骚蹄子,别以为我儿子死了,就治不了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沈家的儿媳,想扔下我们祖孙俩,门都没有!”
曲重云躲闪不及,被扇倒在地,脸颊传来钻心的痛。
刺耳的责骂声在耳边响着,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围熟悉又老旧的建筑。
她居然回到了十年前,丈夫假死的第二年!
上一世,她的丈夫沈建业在去看望养妹的路上,托人告诉村里人他不幸去世。
实则是假死脱身,不顾一切,只愿和那佛女养妹厮混在一起。
可村里却响起了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说是她多嘴,才害死了沈建业。
婆婆和儿子对她非打即骂,常常不给饭吃。
她也认为是自己的过错,便一直忍着所有人的埋怨和训斥。
拼了命的打工赚钱,连生病都强忍着不去看,只为能多攒些钱补贴家用,求得家人原谅。
可一次给军区大院送奶的路上,她竟看见沈建业搂着养妹,和婆婆吃着年夜饭。
洋房内,他们穿着合身又体面的衣服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温暖幸福。
而她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满是疤痕的手还攥着没有送出去的牛奶。
她抬眸向屋内望着——
林燕正捧着沈建业的脸深情拥吻!
这一幕,刺激地她浑身发冷,忍不住冲上前去愤怒地拍打房门,想要问个清楚。
却被里面的人撵出来,一顿殴打,“哪来的流浪汉?赶紧滚!”
她睁开眼,竟发现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
不禁声嘶力竭地质问,“我是你妈啊,我是妈妈啊!”
儿子却把她丢进了雪堆里,“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妈妈!”
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心中远比身体上疼痛数倍。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她!
死前,她听到林燕厌恶地说道:“都怪你,不然我和哥哥早在一起了,他用得着假死吗?但也要谢谢你,若不是拿你当挡箭牌,我们也过不到这么好。”
瞬间,她明白了一切,心中的怨恨翻涌不止。
可她没有任何力气去报仇,只能任由大雪覆盖,活活冻死!
死前的怨气拱得曲重云身体发烫。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恨不得把他们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