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革伟刚从大学里放假回家。
他满头摩丝,又穿着时新的的确良花衬衫,把老婆都给看呆了。
“哇塞,堂哥你好帅啊!”她丝毫不掩饰对许革伟的崇拜。
说着她就急不可耐掏着他的兜。“从外面回来都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许革伟窘迫地笑着,不好意思看了我一眼。
只是那眼神里,隐隐约约也带了些不屑。
“当着人呢,还跟小时候似的没有顾忌。”他笑着挂了下许银花的鼻头。
“那有什么的呀!”老婆对我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娇嗔。
“爸都说了,现在是时代变了,不然以前堂兄妹结婚不都很正常?”
“害得我跟姐姐现在只能嫁个窝囊废,没劲透了。”
“你懂什么。”岳丈抽着烟。
“招个人来家能省多少麻烦,往后你就知道我老头子的深谋远虑了。”
岳丈不说,但是我们早就看穿了他的算盘。
女婿年轻的时候是劳动力,到老了还能代替女儿给他养老送终。
只要我们是在图他的钱,那就有的是办法让我和兄弟听话。
退一步,要是实在不服管,那就随便编个理由把我们赶走好了。
反正只要有钱,就不愁没人上门。
只是这样的生活,我实在是很疲倦了。
许革伟一面跟他们说笑,一面吐出吃完的鸡鱼骨头。
只是骨碟满了,我一个愣神还没来得及给他换。
见老婆的眼神立马冷了下来,我赶忙站起身要去厨房。
“客人还在,你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她开口。
“既然革伟要吐骨头,你把手张开接住不就好了?”
一时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就算是对家里的帮工老妈子,许银花也永远是客客气气的。
她现在的语气,好像我就是世界上最低贱的人。
好像我为了她许家的钱,真的可以一切脸面尊严都不要。
察觉到我的异样,岳父一拍桌子,把烟头直接扔到我脸上。
还燃着的烟头先戳中了我的眼睛,再落在手上被刀切开的伤口上。
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开,一阵剧痛传来,我不由得弓起了腰。
鲜血滴落,许银花尖叫一声。
“这是上等的红木地板,就这么弄脏了!”
“快点拿布啊,要不然你干脆把它舔干净好了!”
我赶忙拿抹布蹲下身擦地,抬头正对着许革伟的裤裆。
而他用手支着头,一脸玩味地俯视着我。
仿佛在说像我这种贪恋钱财的人,就活该要受这样的屈辱。
而他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大学,自然比我高贵了不止一点。
我在地板上擦了许久,以至于起身的时候眼冒金星。
还没等歇一口气,岳父的声音传来。
“银花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去接骨头?”
我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含着许革伟口腔残渣的骨头。
“等一下。”他含混着示意我先别走。
接着往我手心里吐了口痰。
“最近有点咳嗽,既然妹夫你都伸手了,这点小事也请你代劳了吧。”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我匆匆离席。
“他只当是来我许家享福来了,处处还把自己看成是阔少爷呢!”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贱骨头几斤几两,还敢跑到老头子面前耍威风。”
身后许家父女的讥讽声传来,我只觉得浑身发热。
心里有委屈,也有不甘,还有深深的愤怒。
把手心里的秽物扔掉,我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削去。
任凭刺骨凉水冲过,我的手上心里却没有一点感觉。
就在这时头上传来一阵钝痛,是管家拿着木板狠狠扫了一下我的头。
“水不要钱啊?还在这里冲冲冲。”
“餐厅吃完的桌子还在等你收拾呢,今天是革伟回来的好日子,你可别败了大家的兴!”
我勉强应着,正要回去。
却突然听见大门口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