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尔晴有一头秀美的微波浪长发。
自从合开的律所赚了不少钱后,她就每月来一次这家高档理发店,精修,或做头发养护。
理发店开在西海市核心区的偏僻小巷中,虽然地理位置不佳,但胜在装修风味独特,很有民国时期老西海的调调。
现在是中午,店里人不多。
复古的唱片机里飘扬着上世纪女歌星吟唱的流行曲。
相熟的托尼老师也用温柔中透着慵懒的手法刚为她做了个造型。
造型做完,围布被托尼利落撤掉。
托尼撑着转椅边缘,笑着望向镜中的许尔晴:“好了。许律师,满意吗?”
许尔晴微笑着对镜左看右看。
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美美的**。
拍完后,许尔晴对托尼老师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道——
“全剃光吧。”
“什么?”
托尼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尔晴又重复了一遍。
“全,剃,光。”
托尼老师愣住。
半晌后,托尼拿起剃头机,却又犹豫不决。
“许律师,我还是得问清楚,您为什么要全剃光啊?”
“因为……”
许尔晴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要做开颅手术。”
……
托尼老师惊讶地张大口,不知作何反应。
“啊……这……”
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慰这位美女常客。
“您帮那么多穷苦人打赢过官司,老天肯定会让许律师您长命百岁的!”
许尔晴笑笑,不语。
托尼叹口气,替许尔晴惋惜。
这么年轻的女人。
长得漂亮,事业有成,关键还心善。
听说帮许多穷苦人打赢过官司呢。
唉!
病魔面前,果然人人平等。
托尼重新把围布围上。
剃刀嗡嗡启动。
托尼的手抵在许尔晴鬓边,准备推头发。
忽然,一串手机**响起。
“先等一下。
许尔晴把胳膊从围布下抽出来,看到手机上显示“周诺姐姐”来电,就叫停了托尼。
“抱歉,今天先到这儿吧。”
托尼老师点点头,暗暗舒了口气,把围布再次收起来。
许尔晴边穿大衣,边用肩膀夹着电话,穿好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喂,诺姐。”
因是冬日,外面天黑的早。
更何况今天还下了雪,到现在都没停。
但从两侧商户中透出的暖黄的光,倒是挺温馨。
许尔晴站在白雪覆盖的小巷,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诺姐关切的声音。
“今晚入院,东西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你在国外专心忙案子吧,不用担心我。”
她与诺姐五年前合开律所,她负责刑事,诺姐负责非诉。
这次,诺姐就是去给她们合作多年的外企处理一起国际仲裁案。
“两天后我一定赶回来陪你,你别硬撑,有需要就联系我。”
诺姐的声音一如她给人的印象。
沉稳,干练。
“知道啦。你也多注意休息。”
两人没聊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诺姐应该是趁休庭的间隙打的电话。
她就是太把自己当姐姐了,总觉得要时刻照顾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可这种关怀还是令许尔晴心中一暖。
她舒了口气,仰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微微一笑。
她还能活多久?
一年?
三年?
或许三天后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想到这,许尔晴握拳,对着老天愤愤不平地吐槽——
老娘我活了二十九年,就跟男人睡过一次,也太亏了吧!
要不……
死之前再找个男人……
约一个?
许尔晴认真想了想。
又迅速摇头否定。
……
算了。
还是别整幺蛾子了。
赶紧先去办入院吧。
西海市人民医院。
神经外科。
这里的神外科是整个西海市最好的,在全国也数一数二。
刚开始头晕并伴随着一些后脑刺痛的时候,许尔晴就是选择来这里检查。
果然。
脑子里长了肿瘤。
幸好发现得早,尽早切除就行。
可开颅手术毕竟风险高,诺姐连夜打听哪家医院治疗效果最好,哪位医生技术最高超。
后来发现,打听了一圈,还是原定给许尔晴动手术的医生最厉害,这才停下。
许尔晴看着诺姐这副紧张模样,本来因“脑肿瘤”、“开颅手术”这些看起来高危的词吓得乱了阵脚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这辈子,有诺姐这样的朋友、姐妹、事业伙伴,值了!
现在,许尔晴乖乖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听着主治医师的安排。
开颅手术要剃光头,许尔晴本想在理发店做个绝美发型后顺便剃光,被诺姐的来电打断后,她觉得,还是能拖两天是两天吧。
毕竟,她光头的样子,想想就诡异!
主治医师大概二十七八岁,姓刘,人看着很聪明、机灵。
“你的手术时间定在三天后的下午,待会儿主刀医生会过来为你建医案。”
“好。”
“他来了。余主任!”
小刘医师看向门口,许尔晴也跟着望过去。
却怔住。
!
是他!
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她的……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