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兼祧两房,带着痴呆的嫂子进城打零工。
我和刚满月的一双儿女靠玉米糊糊过活,食不果腹在农村等了整整六年。
却只等来他作为成功企业家回乡发展的消息。
我带着儿女去找他,被他的秘书拿扫帚赶出门。
“穷酸鬼也敢来乱认亲戚,真是活腻了,不知道我们老板娘最恨你这种打秋风的人吗?”
我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心也猛猛提起:“老板娘?”
抬头时,却看见嫂子林桂芳穿金戴银,眼神清明的抱着红光满面的孩子,没有半分痴傻。
她笑容满面的接待我们,端上桌的却是一盘毒蘑菇。
孩子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我也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意识弥留之际,听到林桂芳恶狠狠咒骂:“谁让你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文启只能有一个爱人,你要是不死,我怎么心安理得做老板娘?”
我们娘仨惨死,杨文启为博美名,赏了一口薄棺。
葬礼上他抱着哭到昏厥的林桂芳安慰:“死了更好,这些年你一直陪我吃苦,我早就想光明正大的给你补一场婚礼了。”
托举之恩和临行前的承诺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痛不欲生,再睁眼,回到了杨文启荣归故里的那一天,抱着孩子找到首长爸爸家门口。
“爸,我后悔了,我想离婚。”
1.
前世听说杨文启荣归故里,我带着孩子们长途跋涉去投奔,却被林桂芳用毒蘑菇害死。
死前最后悔的,就是没给孩子们吃一顿饱饭,没在父母面前尽过孝。
重活一世,我把家里的玉米全部倒进锅里,煮了最浓稠的粥。
吃饱喝足后,带着孩子们坐班车。
但去的不再是杨家。
而是被重重警卫兵护着的部长楼。
车上的人见我衣衫破旧,却脚步不停的走向部长楼,纷纷发出嗤笑。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破落户也敢找首长认亲,”
我没有理会闲言碎语,走到熟悉的家门口,小心翼翼抬手。
“爸,妈,清华回来了。”
我的父亲是首长,母亲是大学教师。
在他们的严格教导下,我年纪轻轻就成为部队唯一的女团长,却在某次任务结束后遇到了杨文启。
他母亲是情妇,偷偷生下杨文启后,带他上门认亲,却被对方的老婆暴打一顿,丢在了农村乱葬岗。
是我把他们救回来,给他们买药治病。
又在和杨文启的长久相处中,被他的孝心和善良打动。
跟父母说要结婚那天,父亲勃然大怒,罚我在桩子上跪了一夜。
“门当户对虽不是必要条件,但也要找个三观相同的人。”
母亲也劝我:“清华,过日子是柴米油盐,你跟着他会有受不完的苦。”
我听了进去。
可情窦初开,再加上杨文启承诺必定不会辜负,我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他。
我想,日子总会好的。
然而并没有。
杨文启母亲去世时,他跪在我面前借了第一次钱,说一定会还。
我没有等来他还,却等来了第二次,第三次,越来越理所当然的伸手要钱。
直到最后一次,杨文启的哥哥死了,亲生父亲要他兼祧两房,为杨家留后。
条件是五百块钱。
我不同意,杨文启却说嫂子天生痴呆,兼祧两房只是个名头。
他趁我生产把嫂子接回来,又在不久后提出带她进城打工。
我以为有了孩子,杨文启终于成长了,变卖仅剩的嫁妆给他当路费,自己在家吃糠咽菜。
成为企业家的他,却一心只有嫂子,还和她生下大胖儿子。
把我和我的一双儿女抛到了九霄云外。
以至于我们被毒死,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反而高兴终于可以给林桂芳办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
这一世,我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
2.
屋里很久都没有动静。
我以为父母生气,不肯见我这个女儿。
正要屈膝跪下,门锁却咔嚓一声,母亲泛红的双眼直直闯进我心里。
印象中她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这是第一次显露出脆弱。
我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们。
就听到父亲冷哼一声:“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为了嫁人父母都不要了,现在回来做什么?”
他鬓角生了白发,要让我跪下家法伺候,却被母亲拦住。
“清华不在你天天想她,现在回来了又要动家法,就不怕她被你吓跑吗?”
母亲的话让我心酸,毫不犹豫跪倒在地。
“受多少家法清华都不怕,也不会再离开了。”
“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你们的话,一意孤行嫁错了人。”
话音刚落,母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颤抖着手把我扶起来,温柔安抚:“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父亲也别过脸。
“早就跟你说了,你非不听,还以为我们要害你……”
他的话被母亲制止:“清华,先带孩子们进来吃饭,吃饱了赶紧去找政委,你的转业报告他还给你压着呢。”
我摇头拒绝,还没说话,就被父亲怒斥。
“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受罪?”
怎么可能?
“爸,他把我和孩子害的这么惨,一定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按照父亲给的地址,马不停蹄赶到杨文启的接风宴。
“告诉你们老板,他的爱人和孩子来了。”
杨文启的秘书和前世如出一辙,瞧见我穿着廉价就毫不客气地赶出门。
“哪里来的乞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老板娘正在里头和各位领导吃饭,你敢冒充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信不信我把你交给警卫兵,让他们把你抓进去?”
她的话刻薄恶毒,不过上一世我已经领教过,早有准备。
我后退两步躲开秘书的推搡,拿出随身携带的锣用力敲响,指挥孩子们:“哭。”
二重唱立马响起,面黄肌瘦的样子显得我们娘仨更加可怜。
我瞅准机会大喊:“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大姨,大家帮忙评评理,这杨书启三年前不顾人伦,非要兼祧两房娶自己的寡嫂,我不同意,他就偷我的嫁妆变卖,带着嫂子私奔。”
围观人群瞪大了眼睛。
我又再接再厉:“他临走时留下书信,说知道对不起我,等发达了一定接我们娘仨享福,我带着孩子们天天喝玉米糊糊充饥,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围观人群迫不及待。
“没想到他真的成了企业家,今天就在这个大饭店里边请人吃饭。”
“那你赶紧进去呀,还等什么?”
有性子急的人连忙催促。
我想到上一世孩子们惨死在面前的样子,真心实意落下了眼泪。
“他就是个负心汉,早就忘了当初的承诺,忘了我们娘仨,在里面和嫂子快活呢。”
群众总是更偏向弱者。
几乎话音刚落,大家就吵吵嚷嚷,要替我讨个公道。
杨文启的秘书气急败坏,叫来人手拦着,动静太大引来了林桂芳。
她袅袅走来时,我眼前又浮现了临死前看到的狰狞模样,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我的好大嫂,你不是痴呆吗?”
3.
林桂芳看清我的脸时瞳孔微缩.
“这位妹妹,你是不是饿糊涂了?连人都不认识了。”
随即转身吩咐秘书:“快去给他们拿几个馒头来,我也是当妈的,看不得孩子们受苦。”
秘书不情不愿递过几个馒头。
我冷哼一声拍开:“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围观人群见我不领情,加之被林桂芳的表象骗到,对我不满道:“人家好心好意,你也不用这么大气性吧?”
还有人说:“这位老板娘我见过,她和丈夫非常恩爱,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的话让舆论一边倒,都是说我讹人的。
我嘴角勾起笑容,从口袋里拿出和杨文启的结婚证。
“大哥,你说的丈夫是不是他?”
他左瞧右瞧,迟疑道:“好像是。”
孰是孰非自有断论,没人再向着林桂芳。
秘书眼见情况不对,指挥人对我挥出棍棒,却被林桂芳拦住。
她强撑着笑容对我说:“刚刚没有认出来,原来真的是弟妹。”
“你别急,我这就叫文启出来。”
很快杨文启就出来,看到我时他脸色铁青。
“清华,你怎么来了?”
我不仅来了,还是来索命的。
正要开口,杨文启却看到我和孩子的着装,以及周围的人。
他不满的把我扯到旁边,小声道:“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等会儿我给你些钱,你拿着给自己和孩子买两身好衣服,再跟这些人解释解释,说自己认错人了。”
“等风头过去,我在城里站稳脚跟了,再把你们接过来好不好?”
三年不见,杨文启还是这么会骗人。
我冷冷看着他,看他西装领带,梳着大背头,神情潇洒。
对比之下,我和孩子们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确实寒酸。
“你说过赚了钱就回来找我们?现在都是企业家了,为什么还没找?”
“还有……你不是说林桂芳痴呆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杨文启不耐烦,他把一个薄薄的信封塞进我手里。
“你能不能像桂芳一样懂点事?看不出来我现在很忙吗?有什么话不能晚点再说吗?”
我随手捏了捏,径直把信封撕碎,对准他的脸扬过去。
“杨老板真是小气!,收买人都不舍得下本钱!”
钱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几张两元显露于人前,围观的人发出阵阵嘲笑。
杨文启双手紧握,眼看着就要忍不住。
“白清华,我都说了接风宴结束就去接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非要这个时候跟我闹?”
“既然是接风宴,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能在场吗?”
我对他的怒气充耳不闻,一左一右拉着孩子们就往里走。
杨文启急了,眼神示意林桂芳拦住我。
“清华,里面都是领导,你这个样子进去不是丢人吗?”
“你也知道我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脸面。”
“诚信都没有,要脸面有什么用?”
我不顾他们的阻拦继续往里闯,围观人群也一直起哄。
眼看事态愈演愈烈,林桂芳上前挽住我的手。
“清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没道理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说着,她就要带我去饭店旁边的茶馆。
我冷冷抽出手,看向这位八面玲珑的大嫂。
“杨文启跟我说你痴呆,嫂子,是真的吗?还是他为了兼祧两房故意骗我?”
林桂芳嘴角的笑容僵住。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骗不骗?”
是啊!
我也曾以为和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对林桂芳端上来的菜毫无防备,以至于孩子们惨死。
可凶手恰恰就是这位家人。
“嫂子,既然都是一家人,想必也不介意多几双碗筷吧?正好让文启跟领导介绍介绍我们。”
我执意参加接风宴的态度让杨文启头疼,他黑着脸做出让步。
“想进去可以,先跟桂芳去换件衣服,你这样不是故意丢人吗?”
“那你呢?”
“杨文启,你对自己的嫂子,桂芳桂芳叫的这么亲近,难道不丢人吗?”
杨文启哑口无言,连忙跟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清华,我和嫂子是清白的。”
上辈子死后那一幕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冷冷一笑,问他:“什么叫清白?”
“你想要给她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那种清白吗?”
他被我戳中心思,脸上满是惊恐,我却已经不想再留情面。
“杨文启,我只能接受一个痴呆的嫂子,否则就搅得你鸡犬不宁,事业还是爱情,就看你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