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书阳牙关紧咬,额角暴起的青筋如虬枝盘错,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滚落。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铁链被拽得铮铮作响,却始终未泄出一丝痛呼。
直到萧可沅手臂酸软,胸口剧烈起伏着停下动作。她随手将染血的皮鞭掷向侍卫,
鞭柄在地面弹跳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给他上药。"她整理着微乱的衣袖,
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狠厉,"用最好的金疮药,别留下疤痕。"她转身踏上石阶,
锦绣裙裾拖曳过潮湿的地面,在青砖上留下一串暗沉的水痕。脚步声在幽闭的地牢里回荡,
混合着裙佩叮当的细响。行至楼梯拐角处,她忽地驻足,却未回头:"仔细照看着,
若是让他轻易死了,本公主拿你们是问。"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步摇,
踩着优雅的步子拾级而上,渐渐融进地牢入口处的那团光亮里。
待萧可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石阶尽头,侍卫这才敢上前,
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铁链哗啦落地,邱书阳身形一晃,
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却立即用染血的手掌撑住地面,硬生生将身子支起。他缓缓仰头,
凌乱的黑发间,那双眼睛如淬了寒冰的刀刃,直刺向萧可沅离去的方向。
地牢入口的微光在他眸中映出两点冷星,转瞬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唇角未干的血迹蜿蜒而下,他却忽地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那笑意未达眼底,
反而让整张脸更添几分森然。郡主府的主院内,烛火将应析的影子拉得修长。
青棠正为她额角的伤口上药,忍不住轻笑:"郡主,
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二公主当街欺辱忠烈之后的消息。明日早朝,
御史台的折子怕是要堆满陛下的案头了。"应析对镜自照,指尖轻抚包扎好的伤口,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的就是满城风雨。"铜镜中,
她苍白的脸色与猩红的伤痕形成刺目的对比,"一个骄纵无度的公主,
一个忍辱负重的孤女——这样的戏码,朝野上下谁会不买账呢?"应析忽然转头,
目光却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向院中那株老梅出神。"青黛,"她忽然开口,
"明日去护国寺的东西可备妥了?此番去是要长住的。"青黛正在整理妆台上的首饰匣子,
闻言转身道:"回郡主,衣物细软都已收拾妥当,按您的吩咐,只带素净的衣裳。
护国寺那边也提前派人去打扫过禅房了。"应析微微颔首,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铃:"离开千机山时,
师父再三叮嘱要给空悟大师带的东西你可记着?""奴婢怎敢忘,"青黛抿嘴一笑,
"老神仙说,回京后定要去他那位好友空悟大师处,替他送几坛'醉春风'。
"应析眸光忽而变得柔和,仿佛透过眼前的光景,望见了遥远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