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什么啊？赶紧起来！”闫文丽急忙说，“要是让其他邻居看见，以为我们欺负你们呢。”
“闫阿姨，你救救我们吧，”林大丫没有起身，仍旧跪着，“求求你啦，呜呜……我们真的太饿了……”
佟卫华眉头微微皱着，“你们肚子饿了去找你们爸爸和奶奶要吃的啊，跑来我家算怎么一回事儿？”
“就是，”他大儿子立刻接话说，“我们和你们又不是亲戚，凭什么给你们吃的？”
林大丫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奶奶说我们是赔钱货，把妈克死了，总之她以后不会管我们了……”
闫文丽打断道：“我不管你们奶奶说了什么，总之你们肚子饿了去找林长贵，他是你们父亲，生了你们就必须养你们！
厂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上头还有书记和厂长，我不信林长贵敢把你们三个孩子饿死，除非他不想在厂里干了。”
林二丫望着佟家餐桌上的炒鸡蛋，“你们家不是很多好吃的吗？有肉有蛋，分我们一点点就好啦。”
六岁的林三丫一双手脏兮兮的，她将食指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也想要吃鸡蛋。”
“想吃鸡蛋和肉让你们爸去买。”
闫文丽说完，见林大丫委屈地撇着嘴，不愿意走，朝大儿子和二儿子说：“国栋，国强，把她们拉出去。”
她两个儿子听了，强行将林家三个女儿从自己家地上拽起来，“赶紧走……”
“闫阿姨你以前还说你喜欢女儿，骗人！你根本就不喜欢女孩子，你和我奶奶一样，你也只喜欢儿子，你们全都一样，呜呜呜……”林大丫大哭道。
本以为她这么说了，闫阿姨会否认或解释，想不到她表情冷漠，声音冷硬道：“国栋，把门关上！”
“砰！”佟国栋重重关上门。
小四佟国庆生气地说：“她们真讨厌，好像我们家有鱼有肉就应该分给她们吃似的，那语气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爸爸略微有些担心，“老林和他妈不会真那么没人性，不给孩子吃东西，饿了大丫她们三个孩子两天吧？”
闫文丽说：“谢大妈那人坏是坏，但不蠢，她儿媳妇儿才跳河死了，要是她又把三个孙女活活饿死，到时候别说他儿子被工厂开除，说不定公安都会找上门。”
“对哦，故意饿死孩子算杀人了，被公安抓到了绝对要吃枪子儿。”
“我看啊，她们那套说辞肯定就是谢大妈教的，今天要是给了她们东西吃，咱们家以后都要被缠上了。”
对门，林家。
谢大妈见三个孙女垂头丧气地回来，质问道：“没要到东西？”
林大丫点头，“奶奶，我哭了好久，流了好多眼泪，可他们不给我们吃的呀，让我们饿了去找你和爸要吃的。”
“废物！要不我怎么说你们是赔钱货呢？一点用都没有，我也不指望你们要到鸡蛋回来，至少一根红薯总能骗到吧？”
林二丫气鼓鼓地说：“是他们太小气了，他们桌上有香喷喷的炒鸡蛋，还有大米粥，就是不分给我们吃。”
“我想吃鸡蛋，”林三丫吸着手指，“鸡蛋……”
谢大妈嘴里骂了两句，嫌弃地看向自己三个孙女，“人家生个闺女咋就能转运，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呢？你们那个死鬼娘生了你们三个，咱们家是越来越穷！”
“奶奶，我好饿，”林二丫拽着她奶奶的衣服，“我也想吃鸡蛋。”
“吃个鬼的鸡蛋，要吃自己去蒸点红薯吃，”谢大妈说，“记得多蒸一根，你们爸还没吃早饭呢。”
“哦。”
谢大妈想了想，说：“待会儿咱们进山里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鸡，我还不信了，不可能就佟家人运气那么好吧？”
结果她带着三个孙女进山，不仅没有抓到野鸡，而且还绊了一跤，摔伤了腿。
林长贵去卫生院照顾他妈的期间，和打扫卫生的清洁女工人看对眼了。
这件事谢大妈看出来了，心里特别得意，她出院后，逢人就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儿子根本不缺媳妇儿！
长贵他模样俊，多的是女人倒贴，说到底是陈玉梅天生命短没福气，怪不得连着生了三胎都是赔钱货。”
“谢大妈你嘴上可积点德吧，人家玉梅都已经走了，你还这样说她。”
谢大妈不仅没停下话茬，反而故意说得更大声了，“我告诉你们，我们老林家娶了陈玉梅，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当初为了娶她，我花了两斗大米！比别家姑娘都贵了一斗，为啥呀？就是打听说她两个姐姐能生儿子，结果呢？
她那肚子太不争气了！
三个啊，连着三个赔钱货，我们老林家就长贵一个儿子，她这是想害林家断子绝孙没有香火啊……”
闫文丽抱着哇哇大哭的芙宝走出门，“谢大妈你说够没有？吵死了！我闺女本来都睡着了，结果被你吵醒了！”
谢大妈看了一眼芙宝，“嘁，不过是个要嫁出去的赔钱货，你还当成宝了。”
“一天到晚赔钱货赔钱货的，你有完没完啊？”闫文丽语气厌恶道。
“咋啦？本来就是赔钱货嘛，还不让人说了！闺女养到18岁要花多少大米多少粮食啊？嫁出去呢？在农村能卖到两斗大米就算不错了，城里姑娘倒是比农村贵点，不过到顶也就十块钱吧，十块钱的姑娘那还得是顶顶标志的，差的只能卖六七块。”
闫文丽气愤地怼道：“有你这么算的吗？嫁闺女不是卖闺女！我闺女将来就算嫁出去了，那也是我的心尖宝，只要我女婿疼她，我一分钱彩礼都不要。”
谢大妈嘲讽，“哟！你当然清高了，你有六个儿子嘛，怕啥呀？将来有六个儿子给你养老呢，你缺那点彩礼钱吗？”
可爱的小芙宝已经满月了。
她被聒噪的声音吵得难受，哇哇哭了一会儿，目光转向谢大妈的方向。
就是这个讨厌的坏奶奶吵她睡觉吗？妈妈好像也很不喜欢她……
真讨厌……
小奶娃不开心地嘟起嘴。
没过多久，一阵“吱吱吱”的奇怪声音响起，周围有人惊讶道：“谢大妈，你脚边好像有只老鼠啊，好大的老鼠。”
谢大妈最怕老鼠了，见脚边硕大的老鼠爬到了自己鞋上，吓得一张脸全白了，跳得老高，“额滴个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