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邀给本地大学律师专业的同学上课时，她们问起我有没有什么我印象很深刻的案件。
我低了低头没有回答思绪却飘到四年前在老家县城受理的一桩杀人案。丈夫杀死了妻子。
1事情发生在4年前。小县城里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丈夫李国华勒死了妻子张爱琴女士。
杀人案，在只有几十万的小县城里来说，基本就算一件大案件了。
我在回县城的大巴上摇摇欲睡的时候，接到合伙人的电话，
有一起案件很适合我作为回县城打响第一枪。
同时县城同行之间开始流传出一些对我不友好的言论。在一线城市混的好好的，
为什么要回到县城去工作，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捅穿了。
在我决定回到县城和合伙人一起发张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舆论存在。
女律师有时候也很无奈，混的好的时候总是人前恭维人后贬低。当和人们想不一样的时，
总是会背上很多不必要的争议。······案件发生在2020年9月6日。
凶手李国华在长期居住家里杀人了自己妻子张爱琴，由于动静太大门有没关紧，
他们所处的又是几十年前一个老小区，隔音效果也不好。
直接被下班回家的邻居夫妻两人撞个正着。邻居是一对年轻的租客，
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李华吊死自己的妻子张爱琴的场面。男邻居是一个年前小伙儿。
在李国华走神的一刹那擒住了李国华。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李国华还被死死的压在地上。
女邻居则是在男邻居和李华搏斗的时候，四处吆喝把楼上楼下的热都惊动了。
之后跑到门卫室，找保安报了警。同栋楼的住户基本都目睹，杀人现场。
还有一些是遛弯的老人，被女邻居的叫唤吸引过来的其他单元的住户。这件事情在县城里，
引起了很不好的反应。······李国华被抓之后拒不承认自己杀人，
李国华说自己是准备把张爱琴放下来，被误会了。根据调查，张爱琴患有精神类疾病，
平日里基本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衣食住行都要李国华照顾，这一点在邻居口中得到证实。
张爱琴一个没有几乎缺乏自护能力的人，要自杀基本是不可能自己完成的。况且，
现场的凶器尼龙绳上最新的指纹，只有李国华一个人的。过程初步推断是，
李国华趁着张爱琴熟睡想用尼龙绳想勒死张爱琴。熟睡的张爱琴在这个时候突然醒了，
两人一直扭打到客厅，期间李华还用枕头试图捂死张红琴。最后，
张爱琴被挂阳台上用于协助吊运重物的铁钩上，被吊死的。
卧室和客厅都留下了严重的打斗痕迹。除了客厅。
客厅在男邻居的暴力闯入也留下了很多其他的打斗痕迹。
······案件发生已经过去10天经调查李国华给张爱琴买了很多保险，
保险的直接受益人就他本人。法院那边有意向把这个案子做成杀人骗取保典型。
李国华自己又拒绝了援助律师。
我的合伙人在十天里经过无数次的谈判终于拿下了这个案子的：被告。
我作为李国华的**律师为他做辩护。······我翻开卷宗后谈了口气，
合伙人问起我对案子的看法。作为女人我私心。一点不想接下这一桩案件。
我真正见到李国华的时时候，我心中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从邻居口中听说的和李国华饭店员工口中说的李国华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很爱自己妻子的男人。」「你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呀，你要做的是给李国华翻案！」
我心里知道翻案基本是没有任何可能得。可这也激起了我想在这个小县城证明自己的火气。
犯罪现场基本完整。人证、物证都完整。我只能在杀人动机上做文章。
······我花了一天事件草草看完案件卷宗，连复查的事件都没有。
还有九天就要开庭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找到突破口。申请了见面申请之后，
当天下午我就在看守所见到了李国华。······2020年9月17日我见到了李国华。
他就那么坐在哪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他的模样不像一个杀人犯，
杀人发身常见的的几种气质他都没有。我在他身上看见的是慈爱，
被人目睹当场杀人的人的慌张恐慌他都没有。杀人之后的呆滞麻木也没有。慈爱！
可李国华接下来说的话，彻底打败我对他得认知。他主动和我说了第一句话。
「你是接下我案件的倒霉律师，我的案件怎么能交给女人呢！晦气！」在律师行业里，
律师会评案件的走向、复杂程度。却接案子，成功概率越大对律师本人的影响很大。
他得案件基本明了，愿意成为他得辩护律师得人也很少。更多得则是想作为原告，
张爱琴得妹妹张红琴的律师。「你犯的是故意杀人，会被判处有期徒刑至少都是无期。」
他扎莫了两下嘴。要不是手被手铐困住了，说不定还想吐两口唾沫，搓手。「这样啊！
可是我没杀我妻子啊。我都说了有误会你们怎么不行呢！」他在狡辩，
就有我可以做文章得地方。「你只要有证据，还有回旋的余地。你才58岁，
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轻蔑、看不起，，
他的表情不是急切也没有对于一个第一次杀人的人，却面对要救自己的律师是轻蔑、看不起，
还有一丝慈悲。「女人怎么能接我的官司呢！女人只会同情女人，
死老婆子要是知道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你出去把，我不接受你作为我的律师。」
他不耐烦的起身准备走。面对这样的人我只想公事公办，
心里有一千句对他看不起女人的回怼。忍住，激怒了他，他跟不会说出我想听见的。
「我之前处理过一些类似的案件，你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牢狱了度过吧！」
他的案件在一线城市来说都不算是小案件。在只有几十万人的县城来说，
更是一桩史无前例的大案。我有自信李国华会接受我，可他说话的语气依然让人讨厌。果然，
李国华侧着身子回头看我一眼。「你能给我减刑？」「女律师有什么能力，
女人就该做女人的事情。你既然要管我的事，我就给你个机会。便宜你了！」
2李国华和张爱琴30多岁就住在那个小区，小区里的老邻居们都是认识这对夫妻的。
虽然目睹了现场。我来到李国华居住的小区，跟邻居进行打探，
大家都不相信李国华会杀人「老李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你说的这些说不定只是误会了。」「是啊，爱琴出事怎么多年一只老李在照顾。
要是真有怨言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爆发！」
在他们的眼中自从张爱琴在女儿出事两年后得的精神病后。五年两人的女儿生孩子难产，
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三年前张爱琴就开始吃药调理，
期间一直李国华照顾这着自己的妻子。张爱琴发起疯来，还对李国华拳打脚踢。
就算这样李国华一直没有放弃给张爱琴治疗。住在一起得老邻居们都直到这件事。
······张爱琴的妹妹听说姐夫杀了姐姐这件事情，也在往县城赶。
在见到死者张爱琴妹妹之前我见了一个人。卢邵兵！他问我他是否可以代替妻子写谅解书，
让他的老岳父不用被判处死刑。我告诉他不能的时候，他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他最近不在县城想到外地找工作，听说了岳父的事情赶回来的。
小区的大爷大妈都说卢邵兵对李国华和张爱琴两口子，像对亲身父母一样照顾。
特备事在他们得女儿死之后更是殷勤。张爱琴去医院卢邵兵只要没没事都在，
李国华饭店有时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卢邵兵在照顾张爱琴。
······开庭的前一天我又去见了一次李国华。他看上去比上次颓靡了很多，
满头的白发看上去很沧桑。「你和你的妻子感情很好，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
李国华怒了，指着我破口大骂。「我没杀人，那是我妻子。你们就不信我，我说了我没杀人。
」「你要是没杀人，为什么现场的证物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你是不是觉得你妻子年纪大了，有的了神经方便的疾病想弄死你妻子获得保险赔偿。」
李国华捂着头痛哭起来，一只说自己没杀人。李国华的验伤报告显示，
李国华在过去一年里无数次被张爱琴殴打，
之前李国华一直穿着长袖没有被人发现被殴打的多严重。「爱琴她患了病，
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多买点保险是为了能够我走之后，至少爱琴不缺钱，
看着钱的面子也会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的。」李国华因为过于生气脸红的像番茄一下。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妻子，要不是有足够的证据作为支撑；我都会相信他没有杀人。
「李国华你是不是接受不了张爱琴对你长期的殴打，才杀的人。」李国华好几分钟没说话，
我看着他，他低着头看着地。「是，我全身都是伤你们看见了。手上身上都是伤啊！」
短短的半个小时候我看见了两个李国华，一个高高在上，看不起女人的李国华，
理阴影的李国华~······一审的庭审事件是2020年9月26日案件发生20天后。
李国华承认了自己杀死张爱琴。我在开庭之前就见了张爱琴的妹妹张红琴一面，
想尽可能的为李国华争取谅解书，能让李国华服刑的时间在我预期中更少。
我说完我的看法之后，张红琴一杯水直接泼我脸上。「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不心疼，
你们这些律师为了赢，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杀人偿命，我凭什么要原谅他。
我没告死他就算我行善积德了。」张红琴的律师和儿子两个人看的我眼神，很不友善。
我想在说些什么，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红琴怎么说也很合理。
两姐妹的父亲抽烟喝酒就是不照顾两姐妹。母亲忙于养家糊口，
张红琴从小实在比自己大五岁的姐姐张爱琴的背上长大。
张爱琴上学都要把张红琴背在背上照顾。李国华没有家人，小时候是孤儿吃的百家饭长大，
后来被一个拾荒的老人收养长大的。我请来了之前在李国华看的饭店打工的人，
还有一些对张爱琴患有精神病，经常殴打李国华的知情人。
我的辩护思路是通过张爱琴有精神病，对李国华进行了长达两年一下一年以上的殴打行为。
李国华在长期抑郁之下杀的人，不应该判定为死刑和有期徒刑。
我主张李国华因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张红琴请过来的律师，李国华承认了杀人，
又有完整的证据链。，他请来了目击证人年轻夫妻两口子做证人。
原告律师请求法庭判处李国华：死刑。······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只是记得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在争辩下去。我的论点是，
在这次的案件中张爱琴不是全然没有过失的，希望法院酌情轻判。
我这一番话再次引起了张红琴严重的不满，她指着我和李国华大声咒骂。「我姐姐是病了，
但是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李国华要是不愿意照顾我姐姐，可以让我把我姐姐接走。
可李国华呢！他直接把我姐姐吊死了啊！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你自己不是女人吗？你说这样的话，你心里惭愧吗？」我当时心理压力很大。
一个是被家暴浑身青紫的李国华，另一个是被杀害的张爱琴。
我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对女人的遭遇是有很强的共鸣，可我却要杀人凶手减刑。李国华呢。
他则是像看自己玩闹的弟妹一样看着张红琴。慈爱！我在李国华的眼里看见了慈爱！
后来张红琴情绪失控，在原告席直接晕了过去。
张红琴的律师一直抓着张爱琴的保险最终受益人是李国华这件事情说事。
······将李国华的行为描述为：故意杀人行为。张红琴的**律师用一句话，
改变了整场的风向。「在家庭生活中女性作为家庭成员，不应该因其价值减弱而被抹杀。
女人不是物品，不应该用使用价值去评判。
李国华在知道张爱琴女士长期处于精神混乱的状态，还对其痛下杀人。打个比方，
就像是老母鸡不下蛋了，我们就要杀鸡一样。」在张红琴方律师穷追猛打之下，
李国华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我内心对张爱琴的同情和对李国华行为逻辑的不确定，
选择了暂时放弃发言。我心中又太多的为什么了。······在这些实质的证据面前，
我的观点几乎是震不住脚。我从什么时候对李国华产生的怀疑，张爱琴的日记本。
给了我太多的不确定了。我看了张爱琴的日记，日记在张爱琴没有全部精神失常之前，
都有记录。最新的日期是2020年5月28日，
她们还一起庆祝了死去的女儿五周年的冥诞。着说明，那个时候张爱琴事清醒的。
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还能自己写日记吗？经过几番拉扯下来，也有我故意放水的结果。
最后法官判处李国华处以：死刑。3老法官宣判完结果之后，李国华被监狱警察带离现场。
他没有挣扎一直低着头，全程都很平静。李国华的眼睛一直看我的方向，
直到那扇大门缓缓合上。下午第三次去看守所见了李国华。这一次我主动出击，
李国华的行为不合理，每一次都不合理。他看张红琴的眼神不合理，他哭自己的妻子不合理，
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家庭却看不起女人，也不合理。「李国华你是不是又隐瞒？」
我不确定李国华隐瞒了什么？在之前的两次见面，李国华不是在激怒和否定我，
就是在生气诉说他没有杀自己的张爱琴，可却突然承认了自己杀死张爱琴。
没有对我透露出一点有用信息。李国华坐在哪里，一眼不发的开着我。
我刚刚升起的熊熊火焰，在看见李国华的眼神之后熄灭了。慈爱，又是慈爱！
没有被判处死刑的挣扎，和颓靡。「我提供证据是不是可以减刑！」李国华说出这句话之后，
我心中的疑问和猜测开始有了新得方向。「终于愿意说了吗？」「之前我两次来见你，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这一次我见到了第三个李国华。
和前两次见到的都不一样。「我以为最多被判无期徒刑，老婆子打了我两年，
我就不能反恐一次吗？」李国华的讽刺，我听上去不像上次那么此耳了我又和他打起了太极。
「你都不愿意说是实话，在厉害的律师也帮助不了你。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不用被判处死刑得。」此时我们二人就像是棋盘两边的黑白棋子。我需要一场胜利，
李国华需要保命！「我要翻供！」我凝视了李国华好一会儿，李国华才说出他的秘密。
「我杀人了，可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我有帮凶，我有证据。」
之后李国华告诉了我东**在哪里。「为什么在一审之前突然承认自己杀人，
之前不是不承认吗？」李国华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两个陷入了一整沉默。「因为我不想死，
你们不是找到证据了吗？我不想一命还一命，我也是没办法了，为什么不是无期呢！」
李国华说他拿出证据是为了活命，说不定哪一天他还有出去的机会。根据李国华说的，
我在李琴心的骨灰盒供奉的假花束里，我找到一个优盘。里面的内容如下：视频里，
李国华的女婿卢邵兵多次教唆李国华杀害张爱琴，甚至拿出张爱琴提供**的照片！
前两次李国华是不同意的，可是卢邵兵威胁李国华要杀了他的时候。他妥协了。
第二个卢邵兵。这个时候他想起之前李国华给张爱琴买的保险，
要是张爱琴不在了李国华就是直接受益人。他才带着照片几次三番的威胁李国华。
最后李国华吊死了张爱琴。原本以为只是个杀人案，却牵扯出另一个犯罪嫌疑人。
抓马程度和狗血小说一样。······再次见到李国华得时候我很愤怒。
「你为什么要怎么对张爱琴，他和携手几十年。最后却被你怎么羞辱。」
我见到了第四个李国华。这个李国华是扭曲了，变态了。「她都疯了，我能怎么办。
她吃药看病不要钱啊！很贵的，她这个病一时半伙儿也好不起来。她自己给自己赚钱花，
有什么不对。」我侧着脸看着李国华，然后转过身问他，那些客人你是哪来的，
他明显的慌了，我确定了故事里还有故事。李国华就是故事的主导者，
或则说还有张爱琴也是~、这样的猜测在我脑子里不断生根发芽，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可是~······我还是把证据提交上去之后，
不敢离开看守所一步。我不确定卢邵兵是不是会猜到李国华供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