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求您留宋嬷嬷一条活命吧。”
宋嬷嬷气息奄奄地趴在行刑板凳上血肉模糊,此刻出气多进气少,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
“菀菀,莫要再哭,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胤禛目光满是疼惜,他心里清楚,柔则如今怀着身孕,情绪波动过大会危及她和腹中胎儿。
胤禛的目光在宋嬷嬷和柔则之间来回游移,内心陷入两难,权衡着到底该如何处置。
“王爷,您饶了宋嬷嬷吧,姐姐如今有孕,身边不能没有贴身的嬷嬷照顾啊,还请王爷将此事揭过吧。”
宜修见胤禛原本冷硬如霜的神色渐渐缓和,知道是自己开口的时机了。
宜修轻咬着下唇:“妾身已因此事受屈,不愿让姐姐难过,更不想王爷烦心,还请王爷放过宋嬷嬷吧。”
宜修说罢盈盈一拜,姿态谦卑恭顺,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默默咽下。
而胤禛怎么也想不到,宜修在遭受这般委屈后,宜修还能一心为柔则和自己考虑。
他的目光在宜修身上停留片刻。
突然猛地转过头看向气息奄奄的宋嬷嬷,厉声呵斥道:“宋嬷嬷,你若是再不老实招来,今日无论如何都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宋嬷嬷心中一凉,当下局势已然明了,唯有主动认罪,才有一线生机保住性命。
“王爷,老奴……老奴愿意招,愿意招!”
胤禛眼神瞥向一旁的苏培盛,微微颔首示意。
苏培盛见状,当即高喊一声:“停!”
几个正欲继续行刑的侍卫如蒙大赦般,赶忙停下手中动作,迅速闪开。
他们手中那行刑的板子,早已沾满了各种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黄色的粪便混着鲜血,顺着板子缓缓往下滴。
他们在心里暗自咒骂着,刚才为何没一鼓作气将这宋嬷嬷直接打死了事!
两个侍卫走上前来,一人拖住宋嬷嬷的一条胳膊,毫不费力地就将她如同拖死狗一般拽到了胤禛跟前。
胤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脚下的宋嬷嬷。
“说吧,这白玉人参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还有里面的药粉,你究竟打算用来谋害何人?”
宋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王爷,这白玉人参的确是老奴所有,可、可老奴从来未曾用它去害过任何人呐!”
“苏梨所中的毒分明就是由此物所致,且绝非宜修房中普通的雷公藤粉,你还敢糊弄本王!”
胤禛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惊得周围的丫鬟小厮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胤禛说完后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宜修,生怕宜修看到自己早已知道真相而心生怨恨。
可宜修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中只是隐隐透着一丝无奈与悲痛。
胤禛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由得松了松,稍稍安定了一些。
“老奴,老奴………”
宋嬷嬷心中叫苦不迭,自己未曾动手,到底是谁用这人参来陷害自己?
“苏培盛,给我接着打!”胤禛见宋嬷嬷支支吾吾,怒火再次燃起。
宋嬷嬷被吓得浑身一颤,如同惊弓之鸟,急忙高声喊道:“老奴说!老奴说!这根白玉人参是老奴从统领府偷出来的,但是老奴绝对没有在上面撒什么毒粉啊!”
陶南清听到宋嬷嬷这番话之后,心脏猛地一沉。
但她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如今也只能顺着这个说法来解决,绝不能将柔则牵扯进来。
陶南清迅速调整好情绪,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怒容,气势汹汹地指着宋嬷嬷。
“宋嬷嬷,本夫人向来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胆,敢偷盗统领府的东西!”
宋嬷嬷趴在地上,听到陶南清的斥责,心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她知晓陶南清这是要放弃自己。
宋嬷嬷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污垢,哭着喊道:“夫人,奴知错了啊!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您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苏梨见缝插针地抓住话头,毫不留情地追问道:“哦?那照此看来,这红花和雷公藤粉难道竟是出自统领府吗?宋嬷嬷你竟敢把这般阴毒的东西带进王府来!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苏格格,您可别冤枉好人呐!这玉参是保命之物,肯定是香儿那个小**因为她妹妹的事情记恨于我,所以故意在参上做手脚陷害我啊。”
宋嬷嬷又急又怒,身体在地上拼命扭动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香儿听到宋嬷嬷的指责,“扑通”一声重重地磕了个头。
“王爷,福晋明鉴,奴婢根本不知道参中有什么药粉,奴婢只是偷这玉参想救妹妹,奴婢从未想过害人啊!”
事到如今,局势似乎已然明朗。
香儿不过是一个粗扫丫鬟,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粗活,又怎会识得如此阴毒害人的药物。
在宋嬷嬷亲口承认白玉人参是自己偷盗而来之前,陶南清对于自家府上拥有这株珍贵的白玉人参一事始终绝口不提。
然而当陶南清听闻这白玉人参竟是被宋嬷嬷偷来的时候,反应却异常平静。
胤禛眉头紧锁,眼神深邃而冰冷,心中暗自思忖着。
从苏梨中毒,到宜修被诬陷,幕后黑手应该就是陶南清指使宋嬷嬷无疑了。
可柔则呢?她真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吗?
胤禛缓缓地将目光转向柔则,那眼神中带着怀疑和审视。
柔则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是温婉贤淑、纯良无害的模样,这一切莫非都只是假象吗?
而此刻的柔则,一双美目亦是紧紧地锁住胤禛。
当她看到心爱之人脸上那充满质疑的神情时,只觉一阵心里剧痛猛地袭来。
她心里已然明白皆是自己母亲一手精心策划安排的。
可没想到那个曾对自己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竟会在此时对自己连一丝信任都吝啬给予。
终于,胤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
“罢了,今日之事便就此打住,宋嬷嬷手脚不干净,但念及她往日也曾悉心照料过福晋,暂且留她一条性命,将其打发到庄子去吧。”
“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的宋嬷嬷,连忙连连叩头谢恩。
自己今日能侥幸保住这条命,福晋和夫人日后定然会将自己从庄子里解救出来的。
柔则微微咬着下唇,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发生今日之事是妾身管教不善,还请王爷责罚,否则妾身心里难安。”
胤禛看着柔则,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失望,也有一丝无奈。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菀菀不必自责,岳母难得入府,想来你们母女二人还有话想说,本王就先去忙公务了。”
其余众人见王爷离去,也都识趣地纷纷散去。
只有柔则望着胤禛离去的方向,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