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裴晃已经七日未曾来过，我眨眨等他等到酸涩的眼睛，看看头顶的月亮，还是决定收摊回家。

洛安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披着月白色的斗篷，从一辆漆黑的马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眼眶发红。

“郡主…”我脸色有些白，恐惧和愧疚一齐涌了上来。

洛安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唰地一下，跪在地上。

“阿盈…”她颤抖着拉住我的袖子，“救救表哥，求你…”

那晚，洛安同我讲了两个足以把朝野掀翻三遍的大秘密。

第一个，裴晃其实是灵王府庶子。七年前，皇帝忌惮灵王，寻了个理由将王府满门抄斩。没人知道裴晃生母跟南平郡王妃其实是同母姐妹，他跟刚出生的幼弟这才被南平郡王悄悄护了下来。现在皇位上的，正是裴晃的亲弟弟。

第二个，替弟弟把持朝政的裴晃，如今昏迷不醒，已经是第五日了。

“我在宫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洛安脸上满是泪痕，“太医说，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毒，恐怕是…无解。”

我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崔家靠医毒起家，裴晃中毒的时机卡的这样巧，难道…

洛安点点头，“崔绍在狱中承认，是他指使人下的毒。崔家百年世家，在宫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人，他既不说是谁下的毒，也不给解药。”

“阿盈，你是崔家人，你是他妹妹…求你，帮他想想办法吧…”

“他要死了…”

洛安的哭声像一把锥子，狠狠钻着我的心。

我捏捏拳，应道，“好。”

崔家阖府早已被满门抄斩，只剩下一个主谋崔绍被关在刑部监狱。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早没了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形象，披头散发，身上的鞭痕还在流血。

看见我，他眯眯眼睛，“崔盈？你没死？”

我笑笑，柔声道，“崔家人还没死全，不敢死在你们前面。”

“你，”崔绍撑着爬起来，咳了两声，“你当年在崔家，唯唯诺诺，被三丫头砸破了脑袋也不敢哭，死了小娘都不敢说话，谁想到竟是条不会叫的狗。”

我不置可否，迈进臭气熏天的牢房，蹲下身子撩开崔绍散乱的头发，“大哥，你这次给裴晃下的什么毒？”

“怎么？”他嗤笑两声，“这次没替他拦住，准备现在喝了给他殉情？”

“那大哥成全我吗？”

“崔盈，”崔绍的眼神恨不得掐死我，“裴狗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一个阉人？你跟你娘一样就是天生**的命！”

他的唾沫星子混着血喷在我脸上，被我面无表情抹开。

“你想知道？”崔绍哈哈大笑，“别想了，崔盈。这毒你解不了。”

“当年你怎么看着你小娘死，你现在就怎么看着裴晃死…”

“你舍不得他是吗？可惜啊，你在乎的人，一个都留不住。”

我冷笑两声，举起手中藏好的匕首，对着他满是鞭痕的胸口，手起刀落，利落的很。

“如果谁都留不住，那大哥就先下去等我吧。”我看着崔绍眼中的光慢慢消失，起身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