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隐瞒身份的三公主，却在散心时遭山匪劫杀。救我于刀下的寒门书生许明远，

曾对天起誓"愿得一心人"，却在金榜题名时，将我贬为妾室，

笑说"商籍贱女配不上士族嫡妻"。他骗我父亡母死无依无靠，却在娶五公主当日，

用一条黄狗替代新娘行大礼；他哄一双儿女认公主为嫡母，却不知我袖中藏着皇室玉佩，

更不知——当我以三公主之姿踏入太和殿，他伪造的婚书、杀父的血刃、骗婚的阴谋，

都将在金銮殿下被一一碾碎。"许大人不是要让儿女冠公主姓？"我把玩着双鹤玉佩，

看他跪在丹陛前抖如筛糠，"如今本宫便赐你一双儿女姓赵，

至于你......"殿外传来刽子手的磨刀声，他的一双儿女却忽然扑进我怀里："母亲，

原来您才是真的金枝玉叶！".......暮春的雨丝如针，扎在青瓦上沙沙作响。

沈清禾握着铜镜的手微微发颤，镜中女子眼角已染细纹，

不复八年前那个在山间采撷野莓的少女模样。案头的红烛忽明忽暗，

将喜服上的金线绣纹映得宛如凝血。"姑娘，时辰到了。"奶娘陈嬷嬷掀开竹帘，

腕间的银镯子随动作轻响，"五公主的花轿已到府门，姑爷正领着宾客往正厅去呢。

"沈清禾指尖抚过镜沿刻着的"清"字——这是她十六岁那年，

用攒了三个月的胭脂钱在镇上打的。那时她谎称自己是扬州盐商之女，

却在暴雨夜被山匪劫至山神庙，是许明远背着药箱冲进来，用一把断剑劈开了她人生的阴霾。

"陈嬷嬷，"她忽然放下铜镜，从樟木箱底抽出半卷泛黄的诗稿，

"当年他在破庙中对我念《白头吟》，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倒成了笑话。

"陈嬷嬷眼眶一红，欲言又止。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夹杂着唢呐的刺耳声响。沈清禾起身时，

喜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昨夜许明远摔碎的青瓷盏，碎片上还沾着未干的参汤。

"**且看，"陈嬷嬷压低声音，往她袖中塞了个锦囊，"这是宫里送来的。

"锦囊里是枚雕着双鹤的玉佩，触手生温。沈清禾指尖一颤，这是母后临终前塞给她的东西，

说若有一日遭逢大难，可凭此面见圣驾。她攥紧玉佩，忽闻前院传来哄笑，

似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快去瞧瞧！"丫鬟小翠跌跌撞撞跑进来，

"姑爷、姑爷在和一条狗拜堂！"沈清禾瞳孔骤缩。三日前她收到五公主苏月璃的密信，

信上画着半朵凌霄花——这是她们幼年时的暗号。却不想那丫头竟胆大至此，

敢用畜牲代替自己行大礼。正厅里，许明远的青衫已沾了泥污，额角还挂着血痕。

他面前的红盖头下，分明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宾客们交头接耳，

有人认出这是西街屠户家的黄狗。"许大人这是何意？"媒婆捏着帕子直皱眉，

"莫不是嫌我等市井之人瞧不得公主颜面？"许明远脸色青白，余光瞥见沈清禾立在廊下，

忽然拔高声音："此乃公主金枝玉叶，怕沾了凡俗浊气，特命犬......替身行礼！

"话音未落，一顶描金轿子自正门缓缓抬入，轿帘掀开时，鎏金步摇撞出清脆声响。

苏月璃扶着丫鬟的手steppingdown，面上敷着薄粉，

却掩不住眼底狡黠笑意："许大人好说辞，本宫倒不知自己的闺名能与犬类并称。

"满座皆惊。许明远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下官失言！

下官......""罢了，"苏月璃挥挥手，目光掠过沈清禾，忽而捂唇轻笑，

"倒是清禾姐姐，怎的穿了身素白？莫不是在为本宫的喜事......戴孝？

"沈清禾垂眸避开她灼灼目光。八年前她离宫时，

苏月璃还是个追在她身后喊"阿姊"的小豆丁，如今却已出落成能翻云覆雨的公主。

她袖中玉佩硌得掌心发疼，听见许明远厉声道："还不快给公主赔罪！你这商贾之女，

能入我许家门已是天大的福气......""许大人似乎忘了，"苏月璃忽然打断，

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绫，"三日前陛下有旨，着许明远之妻沈氏......""公主三思！

"许明远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惶，"沈氏乃下官发妻不假，但她......她父母早亡，

并无诰命在身，如何能......""住口！"苏月璃忽而变脸，金步摇剧烈晃动，

"本宫念你新科状元，才允你纳沈氏为贵妾，谁知你竟敢欺君罔上——沈氏之父，

乃......""公主！"沈清禾突然出声，攥紧的玉佩划破掌心，"民女身体不适，

先行告退。"她转身时，听见苏月璃轻轻一叹。细雨落在喜服上，

金线绣的并蒂莲洇成模糊的色块。陈嬷嬷跟上时，怀里抱着个锦盒："**，

这是方才小翠在姑爷书房找到的。"盒中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最上面那张宣纸右上角，

赫然盖着"姜氏宗族"的朱红印泥。沈清禾展开细读，

指尖渐渐发抖——原来三年前许明远就已找到亲生父母，

所谓"寒窗苦读"不过是拿她的银子去疏通关系，而姜家族长早就嫌弃她"商籍低贱"，

命他速速休妻另娶。"他竟连孩子们都骗......"沈清禾捏碎信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昨日江砚——不，

现在该叫许砚了——仰着小脸对她说："母亲莫要闹了，公主姨母说以后我能去太学读书呢。

"那孩子眼中的光，竟比她当年偷藏的夜明珠还要亮。忽闻身后传来孩童嬉闹声，

六岁的许莹拽着兄长跑过回廊，发间别着崭新的珊瑚珠："哥，公主姨母给的蜜糕真甜！

比母亲做的桂花糖还好吃！"许砚转头时瞥见沈清禾手中的血痕，愣了愣，

却被许莹一把扯走："快走啦，父亲说等会儿带我们去看公主的孔雀！

"沈清禾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忽觉喉间腥甜。陈嬷嬷忙扶住她，

袖中掉出半块碎玉——那是八年前许明远卖了自己的玉佩，给她换退烧药的银子。"**，

"陈嬷嬷压低声音，"方才五公主的贴身丫鬟说，今夜子时三刻，

御花园的......"话未说完，前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清禾快步赶去，

只见许明远揪着小翠的头发，桌上茶盏碎成齑粉："说！谁让你进书房的？""姑爷饶命！

"小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夫人让奴婢......""够了。

"沈清禾上前推开他，护着小翠后退半步。许明远酒气熏天，眼底布满血丝，

忽然冷笑一声："沈清禾，你以为抱上公主大腿就能翻天？别忘了，

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住口！"沈清禾浑身发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八年来，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父母"死于山匪"的真相，唯有许明远知道，那夜她在破庙中昏迷前，

曾听见山匪首领喊他"少主"。许明远逼近半步，眼底闪过狠戾："明日就是中秋宴，

陛下若知道你这个'商贾之女'竟敢冒充士族......""许明远，"沈清禾忽然抬头，

直视他眼中的阴鸷，"你以为我不敢吗？"他愣了愣，

忽闻街角传来更夫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陈嬷嬷突然惊呼："**，

您手流血了！"沈清禾这才发现掌心的血已浸透袖口，在素白中衣上绽开红梅。

许明远皱眉后退，似是嫌恶："成何体统！还不快去包扎......""不必了。

"沈清禾从怀中取出那半卷诗稿，在他惊惶的目光中掷入烛火。宣纸遇火即燃，

"愿得一心人"五个字在火光中蜷曲成灰，"明日中秋宴，

我自会随公主入宫——去见见......那位据说很疼惜公主的陛下。"许明远脸色骤变，

伸手欲抢，却被陈嬷嬷不着痕迹地拦住。沈清禾转身离去时，

听见他在身后咬牙切齿："沈清禾，你最好识相些！别忘了，

砚儿和莹儿还在我许家......"雨越下越大，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沈清禾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雨幕忽然笑了。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御花园，

母后指着池中的并蒂莲说："禾儿，女子如花，若遇疾风骤雨，要么折腰枯死，

要么......""要么连根拔起，换个地儿生长。"苏月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卸了钗环，只着一身月白中衣，"阿姊，方才那黄狗可把许明远吓得不轻，

你没见他磕头时，额头都青了。"沈清禾转身时，看见她腕间戴着自己送的珊瑚手串。

八年前离宫那日，小丫头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往她包袱里塞了二十块芙蓉糕："阿姊要是想家了，就咬一口糕点，就当是咬月璃的脸！

""你呀，"沈清禾伸手替她拂去肩头雨珠，

"若是被父皇知道你这般胡闹......""父皇疼我还来不及呢，"苏月璃眨眨眼，

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何况还有萧将军在旁助阵——对了，阿姊可知，

顾承煜从西北回来了？"沈清禾指尖一颤。顾承煜，那个总在她偷爬树时递梯子的少年，

那个在母后葬礼上默默替她挡住朝臣目光的将军。她记得离宫前最后一面，他站在宫墙下，

铠甲上的冰棱子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晶莹："阿禾，等我从西北回来，便向陛下提亲。

""他......何时回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苏月璃挑眉，正要说话，

忽闻前院传来马蹄声。一人一骑冒雨而来，银枪在灯笼下泛着冷光。马上的人披着黑色斗篷，

雨水顺着护心镜流下，在地上溅起水花。"顾将军？"陈嬷嬷惊呼出声。顾承煜翻身下马，

斗篷掀起时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角多了道疤痕，从眉骨斜划至颧骨，

却更添几分冷硬。他解下斗篷甩在一旁，露出内里的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的，

正是沈清禾十六岁送他的玉珏。"听说许大人要娶公主，"他声线低沉，如淬了冰的铁，

"某特来贺喜。"许明远从正厅冲出，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酒意："顾将军深夜到访，

怕是不合规矩吧？"顾承煜扫他一眼，目光落在沈清禾染血的袖口，瞳孔骤然收缩。

他伸手解下腰间的金丝软甲，递向陈嬷嬷："劳烦给沈姑娘包扎伤口。

""不必了......"沈清禾话音未落，

许明远已抢过软甲甩在地上："顾将军莫不是忘了，沈氏乃下官妾室，

岂能用你这等贵人之物？"顾承煜盯着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里不带半分温度，

直让许明远后颈发寒。他弯腰捡起软甲，指尖抚过上面的云纹刺绣："许大人可知，

这软甲是陛下亲赐的？"许明远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苏月璃。后者正托腮望着雨幕，

仿佛事不关己。顾承煜转身走向沈清禾，抬手时袖口滑落，

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刀疤——那是去年北疆大战时，为救百姓被狼首划伤的。"阿禾，

"他声音放轻，只有她能听见，"当年你离宫时，说想看看民间的月亮。如今可看清了？

"沈清禾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烛火，忽觉眼眶发酸。八年前那个雪夜，

她躲在马车里咬着帕子哭，透过车窗看见他骑着黑马追了三里地，

直到马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顾将军，"许明远突然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沈氏已是下官妇......""许明远，"沈清禾忽而开口，

从袖中取出那枚双鹤玉佩，"你可知，这玉上的纹路，是皇宫御用工匠才能刻的？

"许明远瞳孔骤缩，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从街角传来："三更天喽——小心匪盗——"沈清禾握紧玉佩，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明日中秋宴，我会随公主入宫。

至于许大人......"她看向顾承煜，后者微微颔首，"最好祈祷自己经得起查。

"许明远脸色惨白如纸，忽然指着她尖叫："你竟敢威胁我！你以为有顾承煜撑腰就能翻天？

我告诉你，砚儿和莹儿都姓许，你这辈子都别想......""父亲！

"清脆的童声打断他的话。许砚和许莹不知何时站在廊下，许莹抱着个布娃娃，

眼睛通红："父亲为何骂母亲？母亲明明给我们做了桂花糖......""闭嘴！

"许明远怒喝，"谁让你们出来的？回去！"许砚望着沈清禾染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