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刀子般刺在沈墨脸上。他站在金融中心大厦外已经三个小时，

手里那束香槟玫瑰的包装纸被雨水泡烂，花瓣一片片剥落，在脚下积水中打着旋。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林雅的消息简短冰冷："加班，别等我了。

"沈墨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在键盘上。他想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想说"记得带伞"，最后只回了个"好"字。这个字打出去的时候，

他感觉有把钝刀在心脏上狠狠剜了一下。"先生，这里不能停留。"保安走过来，

眼神轻蔑地扫过他湿透的廉价西装和开了胶的皮鞋。

光在自己胸前的工牌上停留了片刻——那家小公司的logo在金融精英们眼中就像个笑话。

沈墨刚要离开，余光却瞥见停车场那辆扎眼的红色保时捷911。车牌尾号8888，

嚣张得让人无法忽视。那是陆明远的车，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林雅口中"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步步向那辆车挪去。

雨水模糊了车窗，但挡不住车内交缠的人影。林雅今天穿的白裙子，

是沈墨用三个月加班费买的生日礼物。此刻那条裙子正被粗暴地推到大腿根部，

陆明远的手像毒蛇一样在裙下游走。"砰！"沈墨的拳头砸在车窗上，指节瞬间破皮渗血。

车内的两人惊跳分开，陆明远降下车窗的瞬间，浓郁的香水味混着酒精扑面而来。"操，

谁啊？"陆明远眯着眼，待看清是沈墨后，嘴角咧开恶意的笑，"哟，

这不是雅雅的穷鬼男朋友吗？"他故意把"穷鬼"两个字咬得极重，

右手还**般按在林雅**的大腿上。林雅的嘴唇红肿，口红晕开到了嘴角。

她慌乱地拉下裙摆，却在看到沈墨手中残破的花束时，表情迅速冷了下来："你跟踪我？

"沈墨的喉咙像被烙铁烫过："你说...你在加班...""加班？"陆明远突然大笑，

一把将林雅搂到胸前，"她确实在'加班'，在我床上加了一整晚的班！

"他故意在林雅颈侧留下新的吻痕，"昨晚她叫得可大声了，对吧宝贝？

"林雅竟配合地娇笑起来，

手指玩弄着陆明远衬衫上的钻石袖扣："明远你别这么说..."她转向沈墨时，

眼神冷漠得像看一块脏抹布，"沈墨，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连这里一杯咖啡都请不起，

怎么配得上我？"雨水混着血水从沈墨指缝间滴落。

他死死盯着林雅脖子上那些刺眼的红痕——就在昨天，

这个女人还在电话里跟他撒娇说想结婚。"为什么？"沈墨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四年的感情...""感情？"林雅突然尖笑起来，晃了晃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

"这是明远昨天送的，够你挣半年！沈墨，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跟你这种穷鬼过一辈子吧？

"陆明远点燃一支烟，故意把烟圈吐在沈墨脸上："实话告诉你，雅雅早就是我的人了。

大学时每次跟你约会完，她都会来找我。"他凑近沈墨耳边，压低声音，

"她说你连接吻都笨得像条死鱼。"沈墨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腰捡起那束被践踏的玫瑰："你最喜欢的香槟玫瑰...我排了两小时队...""真恶心！

"林雅一把打落花束，玫瑰砸进泥水里，"这种地摊货也配送我？

明远送的都是从巴黎空运的！"她故意用高跟鞋碾碎花瓣，"看见你就反胃，滚啊！

"陆明远发动引擎，保时捷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临走前他猛打方向盘，车轮故意碾过水坑，

腥臭的泥浆溅了沈墨满身。后视镜里，林雅笑得花枝乱颤，依偎在陆明远肩上。

暴雨中的沈墨像具行尸走肉。手机震动，是银行的自动扣款通知："房租扣款失败，

余额不足"。紧接着又一条短信："母亲化疗费需补缴23800元"。第二天，

沈墨顶着39度高烧赶到公司。刚进大门，人力资源部的李经理就拦住了他。"你被开除了。

"李经理把辞退信拍在他胸口，"陆总亲自打的招呼。

"沈墨眼前发黑："我上个月还是销售冠军...""得罪了陆家太子爷，你还想在这行混？

"李经理压低声音，"识相的话自己消失，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回到工位时，沈墨发现自己的东西被胡乱塞进纸箱。办公桌上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穷"字，

抽屉里母亲的照片被人用烟头烫穿了眼睛。"听说他女朋友跟陆少睡了...""活该，

穷鬼也配找那么漂亮的女朋友？""陆少说了，谁帮他整这穷酸，

年终奖翻倍..."同事们的窃笑像毒蛇般钻进耳朵。

实习生小雨偷偷塞来一张纸条："陆少说你偷商业机密，全行业封杀你。

"抱着纸箱站在雨中时，房东打来电话："下个月涨租800，付不起就滚去睡桥洞！

"沈墨突然暴起，将纸箱狠狠砸向陆氏集团的方向。文件夹爆开，纸张在雨中飞舞，

像一场苍白的葬礼。他跪在马路中央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路过的高级轿车纷纷避让，

溅起的污水一次次将他淹没。"看啊，是陆少玩剩下的那条狗！

""听说他女朋友被陆少睡烂了...""啧啧，真可怜..."沈墨摇摇晃晃站起来，

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远处陆氏大厦的LED屏正播放着陆明远接受采访的画面，

男人西装笔挺，腕表在镜头下闪着冰冷的光。而在大厦79层，林雅可能正坐在陆明远腿上，

嘲笑他的不堪。"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沈墨将破碎的工牌捏得变形，

鲜血顺着掌心滴落，"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雨幕中，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老人锐利的眼睛："年轻人，要搭车吗？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轰然转动。黑色奔驰的后座上，沈墨浑身湿透，

像条被抛弃的野狗般蜷缩着。车厢里皮革和檀香混合的气息让他恍惚，

与方才街头的腥臭雨水形成鲜明对比。"去哪儿？"老人声音沙哑却有力。

沈墨盯着自己开裂的指甲，那里还残留着砸车窗时的血迹。"随便...火车站吧。

"老人递来一条真丝手帕："擦擦脸。"见沈墨不动，又补了句："血和雨混在一起，

会感染。"沈墨接过手帕时，发现老人右手缺了无名指。那道伤疤平整得像被利刃切断，

在灯光下泛着蜡样的光泽。"我叫程青山。"老人突然说，"你很像年轻时的我。

"沈墨猛地抬头。程青山，程氏财团的创始人，金融界传奇。三年前突然隐退，

据说是因为..."因为我儿子死在陆家手里。"程青山仿佛看透他的想法，

枯瘦的手指敲打着真皮座椅，"酒驾，陆明远开的车。但陆家只手遮天，最后找了个替死鬼。

"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车窗外的霓虹灯在老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将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照得狰狞可怖。"要报仇吗？"程青山突然问。火车站前，

沈墨接过老人递来的名片。纯黑卡纸上烫金的电话号码像把利剑，刺破雨夜。

"想清楚就打这个电话。"奔驰消失在雨幕中，沈墨攥着那张名片，

在售票窗口买了张最便宜的硬座票——去往南方的工业城市，票价438元。火车开动时，

他最后看了眼手机。林雅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她穿着真丝睡袍靠在陆明远胸前，

背景是陆氏酒店的总统套房。配文："青梅竹马才是真爱"沈墨关掉手机，

把SIM卡折成两半扔出窗外。南方工业城的夏天闷热如蒸笼。沈墨在工地搬砖，

四十度的烈日下，钢筋烫得能烙熟鸡蛋。他的手掌第一天就磨出血泡，

工头扔给他一副劳保手套："死了可没赔偿。"晚上八人一间的工棚里，

汗臭和脚臭熏得人睁不开眼。沈墨蜷缩在上铺，用手机灯光看从废品站捡来的《证券分析》。

同铺的山东大汉嘲笑他："搬砖的还做梦当白领？"三个月后，沈墨开始送外卖。

电动车是二手的，电池总在半路没电。有次暴雨天送餐超时，

顾客把麻辣烫泼在他脸上："穷鬼活该一辈子送外卖！"滚烫的汤汁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弯腰一勺勺捡起洒落的饭菜——那是他当天的晚餐。圣诞节那天，沈墨同时打了三份工。

白天工地，傍晚外卖，深夜去夜店当保安。凌晨三点，

他在后巷垃圾桶旁发现个醉醺醺的老人，三个混混正抢他的怀表。"滚开！

"沈墨抄起铁棍冲上去。混战中铁棍砸中他额头，温热的血糊住左眼。但他死死护住老人，

直到警笛声吓跑混混。"小伙子..."老人颤抖着擦掉他脸上的血，

"你这眼神...跟我当年在华尔街厮杀时一模一样。"老人叫马国栋，

是程青山的大学室友。三天后，沈墨站在了程氏大厦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个金融区，

陆氏集团的金字招牌在其中格外刺眼。"给你两个选择。"程青山推来两样东西：一张支票，

一把车钥匙，"拿钱走人，或者留下来学怎么吃掉陆家。"沈墨抓起车钥匙掰成两半。

金属碎片割破掌心，血滴在驼绒地毯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接下来的三年像场残酷的修行。

程青山亲自训练他看财报、做空股票、操纵并购。沈墨每天睡四小时，

办公室常备五套换洗西装。有次连续工作72小时后咳血，医生说是胃出血，

他吞下药片又回到交易屏前。2020年3月，全球疫情爆发。

沈墨抓住原油期货暴跌的机会，三天为程氏赚了二十亿。庆功宴上，

程青山当众宣布他晋升投资总监。香槟塔折射的流光里，

沈墨看见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昂贵西装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那天深夜，他独自站在天台，拨通了三年没碰过的号码。

林雅的声音依旧娇媚："喂？""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沈...沈墨？

"林雅的声音突然尖锐，"你还有脸打电话？明远说了见你一次打...""告诉他，

"沈墨望着陆氏大厦的灯光，"我回来了。"挂断电话，他打开加密文件夹。

屏幕上是陆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漏洞，足足137处。

最醒目的是标红的一条：陆明远挪用20亿公款在澳门堵伯的证据。"游戏开始了。

"沈墨轻声说。远处陆氏大厦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几层，像被什么无形之物蚕食。

雨丝在金融街的霓虹灯下织成一张朦胧的网。沈墨站在陆氏金融大厦对面的星巴克里，

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右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屏幕上显示的是程雪刚发来的加密文件——陆氏集团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图，

那些错综复杂的红线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而陆家就是正中那只浑然不觉的飞虫。

"您的黑咖啡。"服务员放下杯子，目光在他腕间的百达翡丽上多停留了一秒。

沈墨微微颔首，指尖在表扣上轻轻一按，价值百万的名表就被收入口袋。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掉漆的卡西欧电子表，表带因为长期佩戴已经有些发黄。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道具"之一，就像身上这套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皱巴巴西装，

和鞋底快要脱胶的旧皮鞋。窗外，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在陆氏大厦门口。车门打开，

陆明远搂着林雅的腰走出来。女人一袭红裙像团燃烧的火焰，

颈间那条钻石项链在雨中依然闪闪发光——沈墨认出那是上个月苏富比拍卖会的压轴拍品，

成交价两千三百万。"看啊，是陆少和未婚妻！

"邻桌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兴奋地窃窃私语，

"听说订婚宴要在马尔代夫包岛..."沈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林雅坐在保时捷里，

口红晕染的嘴唇吐出那句"穷鬼活该送外卖"。当时砸在脸上的雨水，

此刻仿佛又顺着脊背流下，冰凉刺骨。"先生，车备好了。

"助理小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递过一个破旧的公文包，"按您要求，

里面放了三年前的旧手机和公交卡。"沈墨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财经周刊》。

陆明远意气风发的脸占据整个封面，

标题赫然写着《陆氏太子爷千亿并购案背后的商业智慧》。杂志内页的跨版彩页上，

林雅依偎在未婚夫怀里，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旁边配着一行小字："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走吧。"沈墨将杂志合上，封面上的陆明远被折出一道狰狞的折痕。半小时后，

陆氏子公司"金陆财富"的前台。人事经理王莉挑剔的目光在沈墨身上来回扫视，

像在打量一件瑕疵商品。"沈...小北？"她念着假简历上的名字，突然皱眉，"等等，

你是不是三年前在集团总部..."沈墨适时地露出窘迫的表情，

手指绞在一起："是...是的，当时有些误会...""哈！"王莉突然拍桌，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偷看林总监换衣服的变态！"她的声音故意提高八度，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转头看过来。沈墨低着头，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目光。

三年前他被诬陷"偷窃商业机密"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还会愤怒地辩解，

而现在——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羞辱。

"我们保洁部还缺人..."王莉讥讽地说。

"我...我考过了CPA..."沈墨结结巴巴地回应，

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皱巴巴的证书。最上面那张明显被水泡过，印章已经模糊不清。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走过来，

随手翻了翻那些证书："野鸡大学的文凭也好意思拿出来？"他转头对王莉说，

"老同学的面子，安排到财务部打杂吧。"沈墨暗暗记下这个男人胸牌上的名字——张磊，

财务副总监。程氏的情报显示，此人正是陆氏洗钱链条上的关键一环。

工位被安排在卫生间旁边的储物间，不足三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堆着扫把和拖把。沈墨刚坐下，

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桌上电脑是十年前的旧款，开机花了整整八分钟。"新来的，

把这些账本录入系统。"张磊扔来一摞足有半米高的文件，"今天下班前完成。

"沈墨唯唯诺诺地点头，

在对方转身时迅速用手机拍下了最上面那份文件的编号——这正是程雪提到的可疑账户之一。

接下来的三天，沈墨像只勤勉的工蚁，安静地在财务部最角落工作。他刻意保持驼背的姿势，

说话时刻意带上结巴，甚至"不小心"打翻过两次咖啡。

所有人都把这个"懦弱的废物"当成透明人，当着他的面讨论公司内幕。

"昨天又走了两笔账，瑞士那边...""陆少在澳门输了钱，

要从项目资金里挪...""嘘，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