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起复的这一任巡天使,名为秦钟。
是上一任巡天使的义子,不过这层关系,只有先帝知晓。
先帝将上一任巡天使腰斩,尸骨弃于乱葬岗时,估摸着可能是心中有愧,最终选择保下秦钟。
秦钟自此便一直过着普通人的平淡生活。
除了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窥伺百官,以及苦练武艺之外,怎么看都是个过得十分潦倒的落魄人士。
这个十分潦倒的落魄人士,一经起复,立刻便号召起了原本的人马,快速上位。
昨日才被谢槐暗中起复,今日,对方就呈来了百官行踪。
其中,重点是偷摸出京,等在必经之路上,拦截容辞,劝阻他的文人。
这效率,谢槐大为赞赏,刚好谢槐从校场巡视天子近卫归来,闲来无事,他干脆拿起笔,开始给对方设计制服。
首先,一定要够帅够酷。
强不强是一时的,帅不帅却是一辈子的。
系统给了他一部分参考,然后,飞鱼服就横空出世。
【你那是参考吗?你那根本就是抄袭!】
谢槐微笑。
读书人的事,说什么抄不抄呢?
他只是把上个世界见到的飞鱼服,发展到了异世界罢了,况且,他还是有优化的,他优化后的飞鱼服,更帅更酷。
完成创作(划掉,誊抄)的谢槐,吹干纸上的墨迹,交给一旁的王莲:“命尚衣局为巡天卫大小统领量身制衣。”
“喏。”
王莲领命退下。
至于前去劝阻的文人,谢槐瞥了眼,觉得这也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不来当官,只给杨俭当个学生,那不是浪费吗?
谢槐大手一挥,给对方封了官。
活永远不会少,只缺少去做的人。
谢槐觉得对方就是能干活的人。
且不说收到圣旨的文人如丧考妣,以为自己事发,虽说对家人朋友心有愧疚,却仍旧无悔。
结果跪下接旨后,一整个懵逼。
我我我我,我要当官了?
是他不想当官吗?
不是,是因为他的恩师太傅大人公正无私,坚决不开后门,他只能自己筹谋。
而太傅大人的门生,那还真是有点儿多。
多得太傅大人自己都数不清,毕竟,还有不少是来挂靠的。
反正能扯上关系就来扯,扯不上想法子也要硬扯。
有关系了,就能嚷嚷一句,吾乃太傅门生。
这和所有进士都是天子门生是一个道理。
至于说,对方看不上闲职,而是打算做出一番实事,因此高中后拒绝了仕途,打算自己走出一条路来这回事,那又另说了。
谢槐没有过多关注。
他拟完旨后就去忙活其它事去了。
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的缘故,谢槐仿佛梦回前生。
要说他的前生最具备标志的是什么,那绝对是缺乏安全感。
如今梦回前生,虽然已经当了皇帝,但谢槐的安全感却是负数。
安全感为负数的谢槐坐立不安,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各种为自己增强安全感。
御驾亲征是理想,实现理想之前,安全感得足够多才行。
所以,一听不能杀天命之子,他立刻过去演绎姐弟情深。
演完姐弟情深,他又开始收拢手中权力。
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宫大内高手和天子近卫。
以及京卫营。
这三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
天子近卫大都是勋贵子弟任职镀金的地界。
同时,也是皇帝脸面,颜值身材身高,样样都有要求。
武艺也是。
谢槐要做的就是把武艺也给提升起来的同时,强调一下忠诚忠诚忠诚,还**是忠诚。
大内高手是皇族宗室领命搜罗的诸多高手,宗室将其招揽,负责拱卫皇宫安全。
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武功高强的人,能打个十多人,最高的,据说曾是百人敌。
到这就是顶点了,更高的千人敌万人敌乃至于一人敌国是没有的。
要是有,那谢槐的安全感绝对要负上百万。
作为皇帝,他想要掌控这些,其实非常简单,只看皇帝愿不愿意屈尊了。
谢槐是很愿意屈尊的。
涉及到安全,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京卫营在京城郊外驻扎,但这里也是最简单的。
谢槐只是去溜达一圈,组织了一场比赛,勉励几句,现场给大家发钱,京卫营将士,一个个的眼神,就恨不得为他出生入死,以报君恩。
京卫营不同于天子近卫,这里的将士,都是从良家子中挑选的。
他们的军饷,倒是没人伸手,或者说,就算是伸手了,也不敢伸得太过分。
谢槐现场发钱,就是担心有人贪自己的钱。
那都是他的钱,他的!
不是谢槐被迫害妄想症,而是,真的每个人都在贪他的钱。
内务府也在贪。
他一顿饭吃上万两。
一条鱼采购价是三十两。
简直岂有此理。
谢槐处理的方法也很简单,放过犯错最轻的,其余的,全部砍了。
借口都是现成的,都是因为他们的懈怠,长公主才生病的,他们都该死,统统该死!
被砍的人只觉得飞来横祸。
不是,太医都说长公主是惊厥之症,关他们内务府六库什么事啊?
什么?
六库采购的物品不干净,冲撞到了长公主?
无妄之灾和欲加之罪。
大写的惨。
然而下令的人一点不觉得他们无辜。
那都是他的钱,他的钱!
先帝时期,这帮人就开始贪墨他的钱,到他这里,少年天子的登基,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一条鱼三十两,少年天子听了,笑,这也太便宜了吧。
毕竟,天子的衣服都只穿一次就扔掉不要的,而扔掉的衣服,造价上万。
上万和上百对比,好便宜啊。
内务府大臣一听,心说自己还是胆子太小了,贪得不够多啊。
这也怪谢槐只需要四个小时睡眠就能精神充沛的缘故,多出来的时间,他拿来翻原身记忆。
这就让他翻到了。
翻到后,谢槐当场垂死病中惊坐起,天不亮就让人宣召内务府大臣。
你敢贪我的钱?
在和平世界养出来的好品德宣告失效,反王谢槐上线。
当夜,御书房前一片鲜红,宫人点着烛火,战战兢兢地清洗地面。
没别的,六库司员还想蒙骗,拒不认错,一个劲喊冤枉。
还有个人秃噜嘴,喊出了如果谢槐杀他们,谢槐就是昏君的话。
谢槐给听笑了,当场反手拔出身旁近卫腰间佩戴的剑,让他们如愿以偿。
下令杀人的皇帝他们见得多了,自己亲自动手杀的,这还真是不多见。
但这更吓人了啊。
皇宫内阴云密布,宫人行走间,尽皆噤若寒蝉。
唯独梓合宫不受影响。
不过,梓合宫伺候的人也知道了皇帝在御书房亲手杀人的事,一个个也担心害怕着。
好在,上头的管事姑姑安慰他们,他们可是长公主跟前伺候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毕竟,内务府就是因为长公主病了才遭受无妄之灾的啊。
只能说,陛下对长公主的感情,实在深不可测。
如此看来,长公主的地位还在上升。
至于谢槐杀人这事,朝堂上也没人提起。
内务府专为皇帝服务,是皇帝的私库在发俸禄。
哪个大臣不要命了去管皇帝的钱,去查皇帝的账?
户部倒是勉强沾边,但他才懒得管,反正不问我要钱就行。
谢槐给自己增加安全感,把周围兵权尽数捏在手里的时候,正在骑马赶来的容辞终于抵达京师。
谢槐一听,大喜:“快宣。”
杨俭:……
他试图老神在在气定神闲……不行,这个气定不了一点。
杨俭躬身出列:“陛下,臣有本要奏。”
“哦,憋回去,朕不听。”
正直忠诚唯一缺点是不够圆滑,过于头铁的太傅大人几乎以为自己耳鸣听岔了。
他听到了什么?
他都听到了什么?!!!
他还想再说什么,谢槐警告的眼神看了过来,从他警告的眼神里,杨俭看出了一个意思。
再哔哔就把你嘴堵上。
杨俭:……
不,这必不可能,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陛下。
陛下自小便天资聪颖,聪明懂事,才思敏捷,温良恭俭……省略上万夸赞词汇后,杨俭得出一定是自己会意错了的结论。
于是,他打算继续头铁。
“来人,给杨大人赐座,上茶点。”
王莲:……
他也疑心自己听错了,但他个人素养属实很强,虽然疑惑,却仍旧执行力超强,让人去端茶点的工夫。
王莲亲自给杨俭抬了椅子,把老大人往椅子上一按,老大人懵逼着坐下。
坐下后仿佛椅子烫**,他立刻就要起来。
但上方的谢槐已经三两步走了过来,又把他按下去不说,还掏出一块点心塞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杨俭:……
他坐着,皇帝站着,椅子更烫**了。
然而,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重若千钧,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陛下天生神力?
没听说啊。
杨俭挣扎了会,气喘吁吁,不动了。
谢槐这才坐回去,开始吃东西。
哦,只给杨俭一个人赐座有点不太合适的样子。
显得他太偏爱了。
虽说这可是SSR卡,无论如何偏爱都不为过的。
但是,可不能独宠,得雨露均沾。
于是,谢槐大手一挥:“都赐座。”
这是御书房内的小会议,不是朝堂的大朝会。
不然地方都不够,官员太多了。
好在大朝会也不是每天都上的。
换成更懒一点的皇帝,直接数年不上一次朝都不奇怪。
这一点,从上个世界各种千奇百怪的皇帝起居录中,谢槐就已经开拓过见识了。
等大家都坐好了,谢槐让人端了瓜果茶水点心等等上来。
他自己抓了把瓜子:“都吃,别客气,这可是贡品。”
能被叫来开小朝会的都是重臣,可这场面,他们也没见过啊。
谢槐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毕竟,我都是皇帝了,我还要循规蹈矩,谨小慎微,那我这个皇帝不是白做了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原身也是这么个想法和态度。
等待的工夫,谢槐一边嗑瓜子,一边和杨俭唠嗑,重点是唠嗑完,他提出问题,然后解决的事,全交给了杨俭。
上下嘴皮一碰,给杨俭额外布置一堆活的谢槐末了还拍拍老大人的肩膀:“杨卿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我还没抽出新的SSR卡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杨俭刚刚产生的错觉立刻消失,他老泪纵横:“陛下,老臣……”
“陛下,容将军到了。”
谢槐当即扭头:“快宣……算了,朕亲自去迎。”
杨俭:……
陛下~
他心里伸出尔康手,不爱了吗陛下?
老臣话还没说完呢!
明明之前都是对容辞的满满担忧,但这一刻,太傅大人生出了些许隐约的扭曲嫉妒来。
明明是我先的……
额不对,打住,话题有点歪了。
谢槐三两步走到门外,正好和戴着面具的容辞对上。
容辞身高一八五,放在古代,妥妥的高人一个。
当然了,举全国之力,这么高的人还是能找出来不少的,比如,天子仪仗队就是这种身高的儿郎们。
谢槐这么迫不及待,一个是实在好奇,让原身这么神魂颠倒见色起意的帅哥,到底有多帅。
另一个,就是因为容辞领兵作战的能力了。
这也是一张SSR卡,还是九成新,零损耗的SSR卡。
金光闪闪那种啊,再怎么小心呵护也不为过。
又不是普通的R卡,随便怎么损坏都一点不心疼。
然后一照面,谢槐无语。
不是哥们,你怎么还戴面具啊,你面圣你还戴面具。
哦,原身特许的,老登担心有人垂涎容辞美色,特许对方面圣也不摘面具来着。
谢槐只想呸原身一脸口水,当所有人都是他自己呢?
谢槐心里苍蝇搓手,让他康康,怎么个惊人美貌法?
容辞猝不及防见到谢槐这个皇帝,连忙跪地行大礼请安,平时见面不必跪下,但这不是不是平时么。
他人跪下了,却被谢槐弯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容辞一整个地愣住,眼神中带着愕然和惊诧。
面具下的那张脸,让谢槐脑海中自觉浮现出了一行忘记从哪儿看来的诗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确实帅。
谢槐眼中满是赞赏。
不愧是SSR卡,说起来,据说石大人年轻时候也是玉面郎君,和太宗一见如故,被太宗提拔,一路青云直上。
司徒听闻当年也是俊美出尘,至于杨大人,杨大人没有相关的美貌传闻,但他只服气石大人,却和司徒格外不对付。
因为杨俭认为,司徒老贼,以色侍人,魅惑君主,是奸佞小人,该杀!
当然,也有小道传言,说杨俭是嫉妒司徒大人的美貌让君王更喜。
这小子,简直就是朕的翻版啊。
系统:【脸呢?】
谢槐不理系统,它都不是人,它懂个屁的人类审美。
谢槐将容辞扶起:“容卿不必多礼。”
皇帝都走了,其余人哪还能坐得住,纷纷跟上。
然后他们就看到谢槐拉着容辞的手,言辞恳切:“见到容卿,朕仿佛见到了从前的朕,忆往昔,朕也如容卿这般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好词!
嗯不对,陛下你在说什么?你也才堪堪及冠,还是黄毛……呸,大不敬,正值壮年啊!这怎么就开始忆往昔了?
谢槐听不到他们的心声,就是听得到,也会屏蔽掉。
他拉着容辞,把人拉入御书房中,按在了原本给杨俭的椅子上。
容辞受宠若惊,想起来,又发现,竟然挣脱不了皇帝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容辞心里一惊。
什么?
我是武将啊,多年戎马生涯,武艺高强,我力气没陛下大?
而杨俭,太傅大人对容辞这位后起之秀的优秀后辈的欣赏逐渐扭曲。
不知为何,他看容辞,竟然依稀看出了老对头司徒老贼的几分影子。
不对,陛下对容辞有旖旎心思,我该阻拦陛下,好美色,那就去寻美色就是,如何能盯着国之栋梁祸祸呢?
太傅大人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正要发言,抬眼一瞧,陛下正和容辞探讨军事,而这,老实说,是他的弱项。
毕竟,他是先帝提拔的重臣,先帝主内政,不善军事,他也是如此。
仔细一听,太傅大人如听天书,而容辞则是讨论得兴高采烈,大有遇到知己……或者说,是遇到了比自己更出色的天才妖孽的兴奋。
等等,说好的陛下垂涎容辞,意图将人变成自己的男宠呢?
谁传的谣言?
什么?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我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要不,也学司徒老贼,告老还乡?
哎,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啊。
杨俭心绪转动,然后,谢槐回眸,眼含笑意:
“容卿果真大才,不过,你再是天生将才,却也离不开后勤,而杨卿,便是此间高手,你同杨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万望精诚合作,待朕御驾亲征,还需尔等为朕出力啊。”
杨俭告老还乡的心思淡去,刚要谦虚,却猛地抬头,动作之大,险些把脖子扭了。
他又听到了什么?
但谢槐已经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