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儿高调住进越王府数日。
王府里前院的下人将俞婉儿养得极好,人人待她如主母。
终于到了她出小月子的那天,我以为她会被送回那间宅子。
但她没走,反而带着越尧的心腹来后院找到我。
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腰带轻系,脸上带着虚弱的笑意。
“姐姐……”
我没有应她,转身欲走。
她却追上来,声音又软又缓。
“姐姐,我只是想陪在阿尧身边,我不图名分,也不求宠爱……你能不能,不赶我走?”
我转头看她一眼,冷声道。
“俞婉儿,若你真想要个名分,不如让越尧休了我。”
她脸色顿变。
我冷冷看着她。
“你骗得了越尧,却骗不了我,我知晓你图谋的一直是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既然如此,你大可以让越尧迎娶来你!”
她眼神闪烁,周围的侍卫和丫鬟惊讶不已,因为众人皆知,越尧是不可能给俞婉儿名分的,一旦娶了她,皇帝是绝对会发现越尧私自和罪臣之女苟合!
几人目光微动,看向俞婉儿的眼底满是嘲讽和轻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顺势跌倒在青石地上,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
“姐姐,我说过我会走的,你为何还要推我……我也只是……只是想替阿尧生一个孩子……”
我身后脚步声凌乱,越尧冲了进来。
他没看清情况,抬手便将我推开,力气大得我几乎撞上石柱。
“裴芷若!”
他怒吼,看向我的眼底满是恨意。
“你闹够了没有!婉儿刚小产!你为何要伤她!”
我强压下鼻腔中的血腥味,勉强站直。
越尧站在我身前,冷着脸。
“裴芷若,既然你学不会当好越王府的女主人,容不下婉儿,就去寺庙里好好反省。”
我抬头望向他,颤抖的双手无声地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血腥气顺着鼻腔翻涌,我险些站不稳。
我的贴身丫鬟如云扑上前一步,跪在越尧脚下,声嘶力竭地喊。
“王爷!王妃才刚小产,身子还未调养好,如何禁得起寒寺之苦?!”
越尧未动,他怀中的俞婉儿柔声呼痛。
他低头看她,神色柔和怜惜,低声安慰:“别怕,我不会让她再欺负你。”
转头看向我,他只留下一句。
“她这种蛇蝎心肠的恶人,怎么会受不了?”
我被带出王府那日,天正飘雪。
脚踩在白雪上的声音清脆而轻,一如我这具破了三次胎、尚未恢复的身体。
风从耳畔卷过,裹挟着寺庙里的冷香。
那夜,我在寒寺禅房燃了一盏灯,跪着为那三个从未见过天日的孩子祈福。
“对不起……都是娘无用。”
我低声念着,掌心的佛珠被捻得滚烫。
“娘带你们来这世上一遭,没能让你们睁眼看一眼这世间,就……让你们离开是娘亲对不起你们,下一世,你们定能寻个好人家……”
半个月后,我发起高热。
那日寺中下了场暴雪,我还未来得及换下湿衣,便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禅房外的雪地上。
昏迷后,我思绪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年春日,万花开遍皇城。
我身披嫁衣,端坐在大殿正中。
百官来贺,说我是皇上钦赐的越王妃,是天恩浩荡。
初来西北时,越尧也曾温言软语,牵我之手,笑称要与我白头偕老。
直到他带回了俞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