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社交媒体上。

#城东三中关门凶手#的话题已经登上热搜。

模糊的监控截图被疯狂转发，配文声称能清晰看到"林小阳故意关门"的动作。

我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那是小阳初中毕业时的笑脸，现在被人P成了恶魔的样子，配上文字：杀人凶手下地狱。

评论区一片叫好，有人甚至说要来太平间"鞭尸"。

"你就是林小阳的妈妈?"一个满脸雀斑的中年妇女尖声问道。

我茫然地点点头。

"就是你儿子把教室门关上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厉声质问，"我女儿说地震时有人故意堵住了出口!"

我震惊地站起来："什么?不可能!小阳在救人，监控录像清清楚楚——"

"什么监控录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断我。

"网上都传遍了，你儿子第一个跑出去，还把门反锁了!我孙子...我孙子本来能逃出来的啊!"

他们一步步逼近，眼中的仇恨几乎化为实质。

我后退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停尸台。

"不是这样的..."我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小阳是英雄，他在救人..."

"杀人凶手!"雀斑女人突然尖叫着扑上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还我女儿命来!"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有人扯我的头发，有人掐我的胳膊。

我蜷缩在小阳的遗体旁，用身体护住他，任凭拳头和巴掌落在我背上。

直到我昏死过去。

3.

"何姐，醒醒，你还好吗?"

消防队里的李怀天推了推我。

"何姐，小阳真的是英雄。"

李怀天拿出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里，地震发生的瞬间，教室里的学生乱作一团。

小阳第一个站起来，但不是逃跑，而是冲到门口，用力推开了前后门。

"快!按演练路线走!"视频里小阳的声音虽然模糊，但清晰可辨。

他协助几个行动不便的同学先离开，又返回去扶起摔倒的张明。

当大部分同学已经撤离后，一条白色博美犬惊慌地窜过走廊。

小阳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二次坍塌发生了。

在画面被尘土淹没前的最后一秒，小阳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视频结束。

我死死盯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何姐，这段视频能证明小阳的清白。"李怀天合上电脑，"但上面已经下令封存所有监控资料，我这是...偷出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帮我?"我哑声问。

李怀天低头沉默了一会：

"去年...我妹妹在公交车上突发哮喘，是小阳一路把她背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就..."他抬起头，眼睛通红，"何姐，小阳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我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我的小阳从来不是胆小鬼。

他七岁时就敢从大孩子手里保护被欺负的同学，十二岁时在游泳池救过一个溺水的小孩。只是...他的父亲从来不相信。

半小时后，我们站在消防队临时指挥部门外。

隔着帐篷，能听见林成洲正在打电话：

"...对，遗体先不要处理，等DNA结果...不，我不相信那是我儿子..."

李怀天刚要掀开帐篷门帘，里面传来苏梅甜腻的声音：

"强哥，贝贝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就是受了点惊吓..."

我一把推开门帘闯了进去。

林成洲正坐在办公桌后，苏梅倚在他身边，那条该死的狗趴在她膝盖上。

看到我，林成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他冷冷地问。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他面前，将李怀天的笔记本电脑。

林成洲皱眉："什么玩意儿..."

视频开始播放。

当小阳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时，林成洲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看着儿子如何组织同学撤离，如何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当最后小阳回望镜头的那一刻，林成洲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道，"监考老师明明说..."

"李老师改口供了。"

李怀天突然说，"她承认当时太慌乱，看错了。第一个跑出去的其实是隔壁班的学生，和小阳穿同样颜色的校服。"

林成洲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这视频是伪造的!"

林成洲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那尸体怎么可能是小阳呢，按防疫规定，所有尸体已经在废弃化粪池集中掩埋。"

我如遭雷击。

化粪池?

他将我的小阳...扔进粪坑?

"林成洲!"

我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

"那是你儿子!你亲儿子!"

苏梅在一旁假惺惺地说：

"何姐，你要理解强哥的难处，这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李怀天咬了咬牙，从纸袋里又掏出一个U盘："这是教学楼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更清楚..."

林成洲突然暴起，一把抢过U盘：

"够了!这些资料都是保密内容!李怀天，你擅自窃取监控视频，等着上法庭吧!"

他转身就要折断U盘，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你敢!"

我们扭打在一起，U盘掉在地上。

苏梅尖叫着抱起狗躲到一旁。

李怀天趁机捡起U盘，迅速插入电脑。

新的视频开始播放。

这个角度清晰地拍到了教室内部。

地震发生时，小阳不仅打开了前后门，还站在门口疏导同学。

当大部分人都撤离后，那条白色博美犬惊慌地冲进教室，小阳犹豫了一下，转身追了进去。

就在这时，画面角落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苏梅出现在走廊上。

她不是来救人的，她甚至推开几个逃生的学生。

把教室门给锁上了。

视频到这里突然中断。

帐篷里一片死寂。

【林成洲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惨白，缓缓转向苏梅："你...你去学校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