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美丽口中我才知道。

昨天晚上陈淑华亲自把她送到了赵刚家里，当做赔罪，要她好好和赵刚相处，说什么认定了这个女婿。

一开始许美丽试着讨好赵刚。

可赵刚反而得寸进尺，提的要求越来越放肆，甚至上手剥她的衣服。

许美丽实在受不了，跑出了他家。

讲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妈说了，搞不定赵刚就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就算回家，也会再次被送过去。

「赵刚有钱有势，姐夫等着他的助力升官，好像全家腾飞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

说着说着，许美丽哭到力竭，倒在床上睡着。

没两天，县城里开始传许美丽和赵刚有不正当关系。

几个长舌妇在街头到处散播谣言，说初三的早上看见许美丽披头散发从赵刚的家里跑出来。

不知道是被欺负了，还是被嫌弃。

另一个消息灵通的女人嗑着瓜子。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老许家今天就办定亲宴了，没准许美丽那天就是去逼婚的！」

等我听见这些谣言，再回去找许美丽时，发现她已经突然消失在旅店里。

街道里锣鼓喧天，新年的鞭炮声混杂着邻居们谈笑言欢的嬉闹声。

奏出一道喜庆的逼嫁曲。

我从后院溜进卧室，藏在许美丽的房间里。

正要开口，就听见大姨推门进来，替许美丽梳发。

一边梳一边讲小时候大姨总悄悄把糖塞给妈妈的故事。

最后，大姨把梳子放在桌上，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美丽，别怪姐把你抓回来，你姐夫的同事最近风头正盛，这事儿我得帮他。

「况且你嫁给赵刚就是去享福的，到时候再生个儿子，不愁栓不住他。」

许美丽一直没有讲话。

等大姨离开后，我才听见低低的啜泣声，混合着头顶发饰碰撞的清脆声响，听起来格外讽刺。

我紧紧盯着许美丽微微发颤的肩膀。

耳边回响起赵刚醉醺醺的声音。

我问。

「许美丽，要不要逃婚？」

我迅速从衣柜翻了身不显眼的衣服，抱到许美丽面前。

但我竟从她眼中看见了一丝犹豫。

「我联系的驴车就在镇子口，只等我们一刻钟，没有太多时间思考。」

许美丽望了望院子里乱跑的小孩，和周围前来贺喜吃酒的宾客，最后落在满脸欣喜迎接赵刚进门的母亲。

她被拘束在「二姐」这个称号上太久，久到她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的感受究竟重不重要。

到底要不要，为了家人放弃自己的一切。

我看见外面的人越来越靠近卧室，沉着口气再次开口。

「许美丽，你学的婚姻法被你吃到肚子里了吗？！」

听到她的大学专业，她的眼神终于清明了几分。

我们换下大红色的新衣服，沿着我进来的路线，溜出大院，在最后一刻赶上了驴车，飞速离开镇子。

傍晚的风吹乱了许美丽被固定好的发型，她仰着头感受着落日的余晖，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