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出来以后,有没有一丝后悔。
她不假思索摇头。
「做错事的不是我,该后悔的,也不应该是我。」
我们连夜赶到了省城,找了家旅店暂住。
我数了数手里剩余的钱,恐怕支撑不到寒假结束。
于是我和许美丽隔天就开始分头找工作。
许美丽吃惯了苦,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愿意做。
白天在一家高档餐厅当服务员,晚上做几个小时的缝纫手工。
有时候我回来得早,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缝着些虎头虎脑的新春小布偶。
我在灯下穿针,忽然想到逃婚那天。
「要是我没去找你,你会嫁给赵刚吗?」
许美丽一怔,略加思索后诚实地点点头。
「可如果婚后赵刚对你很差,还动手打你,但你已经和他生了孩子,你会不会选择离婚?」
许美丽手里的针线倏然落地,怔愣地看着我,半晌没有开口。
其实这个问题,在我穿越到九十年代前,我就问过许美丽。
那时我只知道赵刚酗酒,对妈妈总是凶巴巴的,颐指气使。
我问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在我两三岁时,他们曾经大吵过几次,几近离婚。
于是那段时间小小的我总是对这个词很敏感。
每当他们一吵架,我就抱着妈妈的腿,求她不要走,还要回头兼顾赵刚,求他不要对妈妈发脾气。
她这一心软,就心软了二十多年。
果然,年轻的许美丽回答也如出一辙。
「要真有了孩子,我可能会考虑孩子更多吧。反正,日子和谁过不是过呢,我妈我姐都是这样扛过来的。」
许美丽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些温柔,接过我捡起来的针线盒,低头细致教我下一步该怎么缝。
她举起我缝出来的玩偶,摸着绵密的针脚,忽然眯着眼睛笑了笑,低声呢喃。
「缝得真像啊……」
安稳的日子过了不算久。
临近许美丽开学时,赵刚还是找上了门。
他横冲直撞,打翻了许美丽刚放在桌上的菜。
「不知好歹的臭娘们,定亲宴竟然敢一声不响地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丢人!」
盘子碎了一地,我闻讯赶来,牵着许美丽远离碎盘子。
正巧,提前订了餐的助理此时赶来筹备酒水,一进门就看见一地狼藉,急得直跺脚。
「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们老板待会要谈的项目有多重要?谁这么毛手毛脚?」
赵刚夹着公文包,满脸不屑,质问对方老板什么身份,这个省城能有多大的项目他能不清楚?
助理看了眼时间,没时间和他掰扯,连忙请经理过来,询问是否还有空桌。
正说着,身后传来嗒嗒的皮鞋声。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