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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他注入灵力。
却没听见怨毒的咒骂。
只有青涩而哀伤的嗓音涓涓流出。
“景德二十七年,三月初七,今日是我和阿渊成亲的日子,可圆房的却是他和阿姐。”
开头的话让孟洺渊顿住。
那个日子他也记忆犹新。
“爹娘故意灌醉阿渊,把我绑起来,让阿姐和他圆了房。
我就在隔壁,听着他们的声音响彻一夜。
阿渊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我听得心如刀割。
过了好久好久,阿渊才找到我,他跪在我身前,哭的肩膀都发抖。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只能一遍遍地说,没关系的。
我不怪他。
我怎么敢怪他呢。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呀。
爹娘不爱我,因为我继承了阿娘的鲛妖血脉。
可御妖国,只有人才是最尊卑的。
就像阿姐那样,不仅生而为人,还天赋异禀,合该拥有一切好运气。
唉,我早就习惯了。
阿娘厌憎我,在我八岁时就挖了我的护心麟,给阿姐买新衣裳。
阿爹也只想用我赚钱,把十二岁的我送去青楼。
我哭着求他,可他也跪下来痛哭,说,阿茵啊,你体谅体谅我们吧,只有花钱送姐姐去当御妖师,才能让我们家光耀门楣。
那晚,爹爹的酒坛子和眼泪落了一地。
天亮后,我红着眼披上薄纱,乖乖躺在了青楼的软榻中。
一抬眸就和阿渊对上了视线。
他被表哥强行拉过来玩,看见我,耳尖红得都走不动道了,最后同手同脚地走过来用披风裹住我。
好温暖,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尊严。”
许是初遇太美好,冲淡了些仇恨。
让孟洺渊有了片刻的恍惚,不由自主地往后听:
“小海螺,我偷偷告诉你哦。
阿渊待我非常好,好到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他送我回家,赐我爹娘百两黄金。
他去深海屠龙,挖出龙心给我补上护心麟。
他护了我五年,直至我十七岁时才小心翼翼地亲了我的眼角,向我求亲。
小海螺,你猜他胸前那三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肯定猜不到,是因为王室诸人强烈反对,认为迎娶低贱的女妖会辱没血脉。
他就提剑一个个打过去,差点力竭而亡。
定下成亲日的那夜,他把我的御妖符当作成婚礼送给我。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心跳也止住了。
御妖国的每一只妖都有对应的御妖符。
一旦被催动,就会感受到钻心之痛,无法施展妖力。
不论逃去哪,王室都能凭借御妖符把妖抓回去。
可阿渊说,他要让我不受任何人控制,要让我随心所欲,纵游四海。
那时的我啊,真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妖。
可为何命运总会带着痛苦卷土重来呢?
算了,没关系,能和阿渊永远在一起就很开心啦。”
听到这里,孟洺渊的手微抖。
声音暂时停住。
女儿抹掉嘴边的血,怔怔道:
“原来你以前这么爱阿娘,可为什么你后来却辜负了她?”
她对我的印象一直是个温柔的母亲,听完这些才知道,我曾是那么渴望爱的一个小女孩。
孟洺渊似被这话**到了,猛地回头,双眼已然猩红。
“分明是她负我!她**放荡,无情无义,说这些假惺惺的话有什么用?就算是让她下地狱都无法解我心中之恨!”
谢箬竹掩起不安而阴狠的神色,挽住他臂膀:
“君上,都怪我掺和进了你们的感情,害得她因爱生恨,犯下滔天大错。”
“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给她留个全尸。”
软玉温香让孟洺渊冷静下来,轻抚她发丝:
“阿箬,你又不是故意的,别总这么善良,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差点死在冰湖里,更不会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母亲,只能从宗室中过继子嗣。”
“今天,我势必要揪出她的魂魄,任你折磨。”
爹娘也接连发话:
“对呀,听这段话就知道,她从小就嫉妒阿箬了,恐怕早早地就开始谋划要害你。”
“对这种孽障,我们一定要斩草除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辱骂我。
只有女儿在低声呢喃:
“阿娘,你真可怜,不过别伤心,我马上就可以为你澄清冤屈了,到时候,沅沅去陪你。”
无人注意到,她那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悄悄画起了鲜红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