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
“爸爸妈妈,我想明白了,有些人,不值得我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
上辈子,我被困在了海岛四四方方的天地间,围着周承砚和孩子转了一辈子。
抛下了我二十年来学的知识,失去了自我。
如今重来一次,我何必为了他继续蹉跎。
我打开尘封多日的电报,拿起笔来,写下了一封回信。
上面“西北研究中心”,正是我今后的去处。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期待,周承砚的回头。
3
在一切手续办完之前,我照旧去军队医院上班。
这天,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周承砚搀扶着江瑾月。
而后者,似乎是扭到了脚,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着。
我们在一起几十年,周承砚都很少在外人面前和我太亲密。
我总觉得,他脸皮薄不好意思,现在才懂,是因为身旁的人不是他心中所爱。
周承砚小心翼翼的带着江瑾月进了门,我下意识的想要转身躲开。
“哎,那个小护士,你工作作风有问题,看到这里有病人,还想离开不管不顾。”
周承砚叫住了我,快步走到我面前。
在他对上我眼睛的那一刻,身形明显一震,很快又恢复如初。
“咳,小月同志扭到了脚,麻烦你过去看看。”
我戴着口罩,低垂着头,朝江瑾月的方向走去。
我将他的鞋袜脱掉,仔细的检查她腕骨的状况。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力不对扭到了,骨头没事的。”
我收回手,语气平平淡淡的,刚准备离开,又被周承砚抓住了手腕。
“这么快就完事了?未免有点太敷衍吧。”
“黎**,还是给小月用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吧。”
周承砚的眉头紧紧蹙着,声音冰冷,不容人抗拒。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
“只要冰敷一下就好了,不需要再单独用药……”
我还没有说完话,周承砚就出言打断了我。
“莫不是资本家的大**,高人一等,放不下身段?”
“你干的这行,不就是伺候人的吗,装什么矜持清高?”
我僵在原地,他的这些话就像冰霜,让人心寒。
印象里的他总是温声温语的,连重话都不会对旁人说。
重生回来,我们也不过只见过几次,可他言辞间的刻薄,让人陌生,心悸。
江瑾月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可男人装作不明白,继续恶语相向。
“我说的有错吗?如今的社会,人人平等了,少摆你那些大**的谱。”
我努力压制心底的情绪,轻声说道:
“周营长,江瑾月同志的伤还没有到用药的情况,我这个人,做什么都会尽职尽责,请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我。”
我端起药箱准备离开,可男人的嘴,依旧喋喋不休。
“不过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混进医院,真当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呢,骨子里,还是那高高在上欺压人的东西。”
江瑾月急忙起身,把男人赶了出去。
随后,代他向我致歉。
“黎**,多有得罪,承砚也是因为担心我,才冒犯到你的,对不起。”
江瑾月是个识大体的,周承砚配不上她。
前世,江政委就看不上周承砚。
不知道这辈子,他要怎么说服江家的人。
看着眼前的江瑾月,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我。
同为女人,我还是不忍心她的感情里掺上杂质,出口提醒。
“瑾月,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和周承砚,还是要多思量。”
江瑾月挽住了我的手,那种感觉,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
“谢谢书禾姐提醒,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婚姻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父亲的部下有一位沈团长,踏实能干,父亲更喜欢那个男孩多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她和这位沈团长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幸福美满。
周承砚如今的军职,想要坐上团长的位子,还需要个把年。
不对,前世他去海岛后失去了升职的机会,是我,把他送上了团长之位。
4
在认识周承砚之前,我去美国学习过三年。
我见过祖国荒芜的郊区,林立的工厂,可偏偏没有过硬的技术。
百废待兴,我没有像旁的留学生到国外享受生活,我报考了机械与化工专业。
上一世,军校会和文化宫共同举办一场比赛,筛选出优秀的化学学者。
而我,写了十多张关于精细化工方面的报告。
这些东西是周承砚交上去的,功劳自然归他,不过一年,他就成了团长。
这辈子,我抓紧时间报名了这次大赛,将从前的知识拾起来,好好琢磨文献报告。
比赛这天,来了不少学术界的知名专家以及军校各大负责人。
“你们看到榜单前面那份学术报告了吗,详细的论述了关于陕西发展的技术改革。”
“听说是周营长的,目前只知道他带兵有方,不知道人家还有这头脑。”
我朝展示板那边走去,周承砚关于机械与化工的论述,赫然贴在最前面。
比起上一世我写的,更精细一点,想来他也没少下功夫。
周承砚站在台上,一身西装,身姿挺拔,脸上还挂着谦逊的笑。
“机械和化工发展一直是我国的重中之重,我不过是多花了些心思学习钻研而已。”
“毕竟我是一名军人,要起到带头作用。”
“当然,那些想通过盗用别人文献,投机取巧之辈,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吧。”
周承砚一番慷慨陈词过后,场内立刻传来雷鸣般的响声。
我递交的时间晚,刚好在这个时候,评审台传来了一声惊呼。
“天呢,这份学术报告,前面的内容几乎和周营长的内容一模一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我的报告被评委高高举起,轮番传阅。
“抄袭,这分明就是抄袭,和周营长的相差无几。”
“如此行径,当真是败坏风气,一定要严格处理。”
周承砚嘴角勾起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弧度,得意的看着我。
可我,并没有流露出周承砚想看到的紧张。
我神色镇定,缓缓走上前,
“我可没有抄袭,这不过是我随手丢弃的草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