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再也没有出现过。

纪怀川说，是让道士将她赶走了。

据当时在场的丫鬟说，那孤魂临走前还想再见侯爷一面。

被纪怀川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不看，免得再惹泱儿伤心。」

桃花刚走的那两天，韵儿来找过几次。

后来，大抵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兴致缺缺，也不再吵着见她了。

好像——

关于「桃花」的故事翻篇了。

当真翻篇了么？

他们都接受的很快，与她三个月相处的夜夜，一夕之间尽数抹除了。

没了幽魂夜扰，我乐得清闲。

可直觉告诉我，事情不该有这样顺利。

门前的桂花已经凋谢，铺在凉意中，化作点点泪光。

我瞧着心口发涩，却又理不出缘故，只得出去走走。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书房一处还亮着灯。

近些天，他在这儿呆的时间愈发长了。

我抬步走去，想给怀川添些茶水。

离近一点，方透过窗户纸瞧见里头有两道人影。

一坐一立，立影窈窕，挨得极近。

近到我几乎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息。

我应该推门而入的，我应该出声制止的。

可似有一股凉意，由心口逐渐淌过四肢筋脉，将我冻僵，只能任由他们越凑越近。

过了不知有多久，外头一个小厮回来，一见到我，恭敬地唤了声：

「夫人。」

我陡然回神，手上一个不慎，托盘落地，茶碗摔得粉碎。

「泱儿？」

书房的门开了。

纪怀川快步走到我身边，语气里带着关切：「怎么出来了，夜里凉，仔细身子。」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

「韵儿睡了，我来给你添些茶水。」

我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女子。

她很年轻，不过十八年华，生得眉清目秀，身段婀娜，我见犹怜。

纪怀川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解释道：

「这是新来的丫鬟，唤作碧桃，我见她做事妥帖，便让她留下了伺候笔墨了。」

依旧是那副坦荡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

府里有没有添人手，我这个管家的自然比他要清楚。

她，我从未见过。

「那夫君先忙，我不打扰了。」

「我送你。」

我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罢，便转身离去。

前阵子桃花的事传到了后宅，伯母特地过来敲打我。

她拍着我的手，还是那副慈爱的模样。

「泱儿，世间女子不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吗？」

「你守得了一时，能守得一世？」

「这次就罢了，以后他要真纳妾了，你还能拦住？」

「只要他心在你这，哪管他身子跑到哪去，最后都会回来的…」

短短七年，物是人非，曾经那个说绝不让我受委屈的纪母也换了套说辞。

叫我认命。

当初的一番承诺，好像只有我记得。

没人能给我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