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槐花的香气,从敞开的教室窗户灌进来,吹乱了摊在桌上的模拟卷。
黑板右上角的数字已经变成了“3”,红色的粉笔迹像是被谁用力描过,边缘微微晕开,
像一滴干涸的血。孟瑶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嘴里念叨着:“三天,
七十二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别算了。”白梦蝶头也不抬地翻着艺术史笔记,
声音轻得像羽毛,“再算也不会变多。”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数学试卷,
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旁边,不知何时画了一朵小小的紫堇花。陈墨老师上周批改时,
用红笔在花旁边打了个小小的问号,却并没有扣分。“喂!”孟瑶突然直起身子,
眼睛亮得惊人,“我们种花吧!”“现在?”白梦蝶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
“后天就高考了。”“就是因为后天高考才要种!”孟瑶已经站了起来,
书包拉链哗啦一声拉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我上周就买了种子,三色堇的!
”纸包摊开在课桌上,里面躺着几粒细小的种子,深褐色的,像沉睡的星星。“现在种下去,
等我们毕业回来,说不定就开花了。”孟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罕见的柔软。
白梦蝶合上书本,轻轻叹了口气:“去哪儿种?”夕阳西斜时,我们蹲在学校后花园的角落,
用孟瑶从体育器材室“借”来的小铲子挖着土。这个角落很少有人来,野草丛生,
但阳光充足,正适合花朵生长。“挖深一点。”白梦蝶指挥着,她的指尖沾了泥土,
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有种意外的和谐,像是她本就该与自然融为一体。孟瑶哼着不成调的歌,
用力铲着土,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下来,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我蹲在一旁,
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分好,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各自归成一堆。“紫色是你的。
”孟瑶突然说,指了指我手里的种子,“黄色是我的,白色是梦蝶的。”“为什么?
”我忍不住问。“因为紫色最安静,像你。”她咧嘴一笑,“黄色最闹腾,像我。白色嘛?
”她看向白梦蝶,“像梦蝶的画,干净又漂亮。”白梦蝶轻轻笑了,没反驳。她接过种子,
指尖在泥土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计算距离,然后才将它们一一埋下。我们三个人,
就这样蹲在夕阳里,沉默地种着花。远处传来放学的**,操场上的人声渐渐稀疏,
最后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好了。”孟瑶拍了拍手上的土,
满意地看着那块被翻新的土地,“现在该许愿了。”“许愿?”我愣了一下。“对啊!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种花的时候许愿,等花开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
”白梦蝶挑了挑眉:“你从哪儿听来的?”“我奶奶说的。”孟瑶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声音轻而认真,“她说,花是有灵性的,你种下它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它就会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