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头的怔愣被无限放大，我流利的回话被剪得一点不剩，只留下了我插不进话的样子。

而覃苒的片段里，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优雅地讲着最纯正的西班牙语。可我这种内行，

一眼就能看出她不过是在背稿。我手脚冰凉，心不断地往下沉。

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何敢一口答应。我被做局了。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观众只能看到节目组想让他们看到的。片段播出后，路可还和覃苒进行了直播连线。

路可一上来就吹捧道，「哇我们苒苒真的太厉害了！」覃苒微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当然我也要感谢节目组公正公开的行为。」弹幕对我又是一顿辱骂。她不屑地说道，

「之前还买水军吹她那个学校呢！连她这种人都能毕业，难道还不是野鸡学校？」

我的指甲狠狠抠进手心。如今那个所谓的主理人我早已不在乎了，

哪怕是我个人的虚名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我绝不能忍我的学校被这么抹黑！

于是我晒出了诗歌大赛的奖杯，并发文表示，那个「Qinran」是我。我倒要看看，

什么才叫身正不怕影子斜！4可我没想到，覃苒胆子能这么大。

她也晒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奖杯，发文称，「假的真不了。」我简直要被她的不要脸气笑了。

她甚至又打来电话挑衅我。「秦然，你不过是个素人，你揭穿我又能怎样？」

「互联网没有记忆，我顶多道个歉，依然风光无限。」「你道歉退出节目，

我拿到offer，还可以让你来给我打工。」「否则，我一定让你在互联网彻底社死！」

这个项目涉及小语种保护，所以我才会来参加节目竞争。哪怕我没选上，

也希望能引起更多人对即将消失的语言的重视。可覃苒只把这当作又一场立人设的作秀。

我认栽退网，那些替我说过话的人算什么？我这么多年坚持的学术信仰，又算什么？

于是我说，「覃苒，我一定会跟你斗到底，揭穿你的真面目。」她气急败坏，「好，好得很，

那你给我等着。」网上突然开始了对我的进一步扒皮。他们扒出我和导师的合照，

说我们关系不正当。甚至有我所谓的同班同学出来爆料，「秦然啊，

professor Dupont经常单独叫她去办公室。」「平时从来不见她学习，

但永远是最高分。」「她入学没多久，

professor Dupont就跟结婚二十年的老婆离婚了，

他们的事留学圈谁不知道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说的也完全不是事实。

可网上已经开始了对我的批判。「**，做小三还敢那么张扬！」

我的一对耳环更被鉴定为天价，所有人都说是导师送我的。「普通的师生关系，

谁会送两百多万的礼物？」「长这样都能做小三？那得是别的功夫过人吧！」

义愤填膺的网友不断给学校发邮件举报我和导师，在他们的社交账号下疯狂留言爆破。

师娘出来解释他们离婚是和平分开，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网友骂得更厉害了，

「渣男贱女还把原配拖出来帮自己洗白！」导师舆论缠身，学校只能让他强制休假。

可他还是跟我说，「Qin，你不用内疚。你是我最好的学生，

你一定要坚持对语言学的研究。」我看着他的消息，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我决定开一场直播。

5我在直播里展示了我念书时的各种笔记，足足有一个人高。我参与过的项目也是数不胜数，

甚至有的项目根本不是我导师的。我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

我自小就对知识和学术有纯粹的信仰。我数次忍不住哽咽。还有那对耳环，我做了鉴定，

并不是网传的两百多万，原石价值大概两万左右。那是我妈亲手给我做的。

我拍到了一段她即将完成时，兴奋向我邀功的画面作为证据。有些网友开始逐渐动摇。

「她看起来好真诚啊，我们是不是真的误会她了？」「父母都是高知的话，

也不至于养出个废物吧。」我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暖意。然而弹幕画风突然又急转直下。

一堆小号涌入，把节奏带往了另一个方向。「两万很便宜吗？原来科研人员那么有钱呢。」

「别是贪污了科研基金吧。」我解释道，「那是一次对外交流活动，国外合作方送的。」

弹幕又说，「**，平白无故为啥送你？」「严查吧，肯定是出卖了国家利益！」

「彻查汉奸！」弹幕刷得太快，我几乎都看不清了。只仿佛看到资本的大浪袭来，

把我砸得头晕眼花。突然，我的手机响起，听筒里传来爸爸疲惫的声音，

「我和你妈刚接到通知，暂时要被停职调查。」6我浑浑噩噩地关掉直播，

恍惚地呆坐在屏幕前。我身边最亲近爱重的人，都被我卷进了这次浪潮。是我错了吗？

爸爸继续说道，「但你别担心，我和你妈清清白白，国家不会冤枉我们的。」

「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千万别自责，知道吗？」他越这么说，我的眼泪就越是往下掉。

但我的心终于再次安定下来。覃苒再次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得意洋洋，「怎么样？满意了吗？

现在你们全家都要一起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