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欢声不断。堂屋却一片死寂。黄平山坐在上位,脸色铁青。众人屏息垂首,
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不一会儿,冯翠兰肿着脸颊进了屋,语气急切:“爹、娘,
换亲这事难道真由着林氏那**?”换亲的事是三年前定下的。那时黄小草年纪还小,
田家嫌她嫁过去生不了孩子,养着又费粮食,便定好了等她年满十四再过门圆房。
可林氏闹这一出,到时候交不出去人,田家的人恐怕要提着柴刀上门**。
周萍姑冷哼一声:“急什么?她林氏说不嫁女就不嫁?
”冯翠兰有些犹豫:“可里正说......换亲不合理法,
万一那**真闹到衙门......”“蠢货!”周萍姑瞥了儿媳一眼,
眼神不屑:“什么换亲?别忘了,咱们可是收了聘礼和聘书的......”当年换亲时,
她嫌田家儿子痴傻不划算,故意多讹了二两银子的聘礼。虽说这银子最后落进了自个儿腰包,
可白纸黑字的聘书和过了明路的聘礼,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方才被里正一通“衙门”给唬住了,竟忘了这茬,这才让林氏钻了空子闹起来。“哼,
里正那老糊涂说什么衙门、常伦......吓唬谁呢?”“就是!”冯翠兰顿时一喜,
忙不迭附和,“咱们自家的家事,哪轮得到里正一个外人指手画......”“够了!
”黄平山怒喝一声,手掌重重地砸在桌上。“还有脸提里正?今天这个家的脸面都快丢尽了!
”堂屋里的空气骤然凝固。恰好此时,陈芸香掐着时辰慢悠悠转回家。刚跨过门槛,
正好见到屋里这阵势。她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换上一副急切的模样。“爹!娘!不好了!
我这一路回来,村里人都在说...说......”黄平山猛地站起身:“说什么?
”“说大嫂......”陈芸香欲言又止地瞧了眼冯氏,“说大嫂欺负二房孤儿寡母,
给侄女儿喂泔水,心肠比锅底还黑......”“哪个烂舌根的胡说?”冯翠兰撸起袖子,
表情凶狠。陈芸香往后一缩,带着哭腔道:“大嫂,
都是外头那些长舌妇说的......”她偷瞄着公爹的脸色,又添了把火:“她们还说,
咱们家连口吃食都分不明白,这个家...迟早要败在当家人手里。”“胡说!
”黄平山眼睛死死瞪向冯翠兰:“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端,咱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连口饭都管不好,以后灶上的事都交给老四媳妇。”冯翠兰一下慌了神,
泪水顺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滑落,显得格外滑稽。她扯了扯周萍姑衣袖:“娘,您说句话啊,
明明都是林氏那**惹的事。”周萍姑扯回衣袖,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冯翠兰见婆母不说话,
突然“嗷”地嚎了一嗓子,跌跌撞撞冲出了堂屋。陈芸香连忙低头,轻声应了声“是”。
可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夜色渐浓,众人各自回屋。黄四骄瞅着一脸得意的媳妇,
语气有些埋怨:“你接灶台那活做什么?横竖这个家都是大房的,咱们何必上赶着受累?
”他往炕上一躺,翘着腿道:“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帮你。”陈芸香嗤笑一声:“蠢材!
我接的是灶台的活吗?我接的分明是全家的口粮!”黄四骄不服,梗着脖子道:“娘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