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碳-14测年拉曼光谱分析以及X射线荧光光谱仪的交叉验证,我们可以得出结论——」
我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第一排,脸色开始发白的刘婉华。
「这篇被陆家奉为核心价值估价上亿的赵孟頫题跋,是清末民初时期,一次极为高明的……仿作。」
「轰——」
整个报告厅,像被引爆的炸弹。
记者们疯了一样地往前挤,闪光灯几乎要将人的眼睛闪瞎。
「肃静!」我提高了音量,压下了所有的哗然。
「一个孤立的伪作,在收藏界并不少见。但我们的发现,不止于此。」
……
当年爷爷就是发现藏品不对劲,慌慌张张跑去告诉陆振年。
就像当年凭一己之力,为陆氏力挽狂澜那样。
可这次,陆振年不再是那个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爷爷救他的陆振年了。
他呷了一口茶,慢慢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爷爷。
「我找你来是给我修东西的,不是来多嘴的!」
爷爷大惊,可他只是个手艺人,陆家的百年基业,怎是他能轻易撼动?
他一时心急,竟然决定烧毁赝品。
而自己,也丧命于此……
……
报告厅。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左边,是陆氏家族近三十年来的每一次重大财务危机或投资失败的节点。
右边,是每一次危机之后,都「恰好」有一件陆家藏品,被「重新发现」了惊人价值,并被高调送拍,或作为核心资产进行抵押,从银行或信托基金里,换取一笔足以填平上一个窟窿的巨额资金。
从陆秉文时期的那幅「赵孟頫题跋」,到陆振年时期的那件「元青花大罐」,再到如今,陆景和想要倚仗的这本《南渡伶官录》。
它们的命运,如出一辙。
我看着台下,看着那些投资人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也看着刘婉华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
我举起话筒,为这场审判,献上了最后的悼词。
「《南渡伶官录》,不是第一件,也绝不是最后一件。」
「它只是陆氏家族一个延续了三代以国宝为工具以赝品为底层资产循环往复进行金融诈骗的庞大链条上,最新,也是……最后的一环。」
「今天,我苏青瓷,作为苏家『观复』一脉的传人,也作为国家博物馆的首席修复专家,在这里,为这段长达三十年的『伪史』,做出最终的鉴定。」
「结论就是——」
「它,是假的。」
「它们,都是假的。」
就在报告厅因我投下的这枚重磅炸弹而彻底失控时,我的律师从容不迫地走上了演讲台。
她将一份密封的文件,递给了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博物馆主持人。
「抱歉,在各位消化苏老师刚才公布的信息时,请允许我,再插播一条与陆家有关的刚刚出炉的官方消息。」
律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
「关于陆景和先生的遗产继承权问题,法院委托的第二次亲子鉴定,最终报告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