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薇薇的脸色明显白了一下，她勉强笑道：“好。”

她刚说完，就有下人从外面通报，说皇上有要事相商，召温翰进宫。

温翰走后，祝瑶自认为也不必留在这里，便要离开。

白薇薇的下人这时候却找到了她，说白薇薇在二楼等她。

祝瑶上了二楼，只见角落里的白薇薇双目猩红，一上来就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开。

“祝瑶，你看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开心啊。我告诉你，温衡他才不爱你，他爱的只有我一个。”

祝瑶看着发了疯的白薇薇，平静地回道：“我全心全意地、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

“你要是真的祝福我们……”白薇薇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凶险，“你要是真的祝福我们，你就去死吧。要是温翰知道你因为嫉妒而想害死我，你猜他会不会杀了你。”

祝瑶被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白薇薇忽然大叫一声，吸引了全部宾客的注意，紧接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一推，顺势摔下了楼梯。

这一幕落在那些未曾散去的宾客眼中，恰好就是祝瑶把白薇薇推下了楼梯。

台阶下白薇薇额角受伤，流了大片的鲜血，一时间，祝瑶慌了神。

夜晚，祝府之中，几个郎中齐聚白薇薇的寝阁之中，屋内灯火通明。

温翰刚为此事拒绝了与皇帝茶话的机会，回到祝府看见祝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推在墙上，“你怎么这么恶毒，你的家人害死了我的家人，你就也想效仿，我不是说过我有的是手段吗？”

祝瑶疼痛难耐却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郎中从里面走出来，说道：“伤者已经止住血了，但是她体质特殊，若是想要伤口快些好起来，恐怕要另觅他法。”

温翰焦急地问：“什么方法？”

“先人尚有割肉喂亲之法，如今……”郎中顿了一顿，其中含义不明。

温翰立即将祝瑶推了过去，“她来，以牙还牙！只要薇薇能好受，一块肉又何妨。”

祝瑶来不及挣扎，几个家仆就已经拖着她进了刑房。

惨叫声响彻祝府，祝瑶疼得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祝瑶刚挣扎着要起身，温翰便推门而入。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没料到换来惊呼一声。

那只瘦弱的胳膊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白布，但尽管如此，仍有血迹渗透出来。

祝瑶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温翰心下一惊，转而拉起她的手腕往前走，祝瑶没有穿鞋，几日前的伤口裂开来，走过的路上，满是血印。

温翰走得急切，祝瑶被他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不敢出声，只能偷偷地哭了起来。

温翰不耐，大手将她的手一甩，没料到，祝瑶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在哭什么？”温翰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温翰。”祝瑶坐在地上，手臂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

温翰猛地提高声调：“是你这个毒妇害了薇薇，自然要你去给她道歉！”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

温翰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站在楼梯上亲手将薇薇推了下去，当时楼梯上只有你们两个人。”

祝瑶自觉无可辩白，忽然笑了，“那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她看着温翰一字一句道：“你杀了我吧，这样我们就都好受了。”

她眼里含着决绝的眼泪。

温翰竟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块儿什么地方慢慢地塌陷了，那种感觉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慌张和不适应。

恰在此刻，白薇薇从房内走了出来，瞧见了他们。

“这是在干什么？”她仿若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局外人。

“给薇薇道歉。”

白薇薇闻言，急切地上前要拉祝瑶起来，手却径直按到了她胳膊的伤口上，“姐姐我知道你只是太爱翰哥哥了才会这么做的，我不怪姐姐，只要姐姐给我留一分在翰哥哥心里的余地就行。”

她说得可怜兮兮，祝瑶疼得呲牙咧嘴，她感受到自己胳膊上的力气一分一分地加重，最后那只手在她的伤口处狠狠地拧了一把。

祝瑶几乎快要叫出声来，这时温翰走过来搂住白薇薇，目光无限温柔，“薇薇，我的心是你一个人的。即便你再善良体贴，但做错事，就是该付出代价。让她道歉已经是便宜她的了。”

两个人视线交织，浓情蜜意。

祝瑶模糊了双眼，她想起从前温翰也是为了她拒绝在皇帝身边的机会，对她这样温柔，可惜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道歉！”温翰厉声说道。

祝瑶豆大的眼泪砸到地上，在三九寒天里很快被凝结成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错就错在五年前识人不清，错就错在陷入他的温柔旋涡。

这一生，全是错。

她说完，艰难地站起来，身上的衣衫还满是血污，背影瘦小，一瘸一拐地。

温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然莫名刺痛一下。

“翰哥哥，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温翰听见白薇薇这样说，连忙收起了目光，没来得及探究那一抹刺痛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