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敬成为进士的第二年，我感染了一场风寒，缠绵病榻数十天，

沈思敬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数十天。为了照顾我，沈思敬日渐消瘦，我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想不明白风寒而已，为何就一直好不了。沈思敬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安慰我。喝完药，

我没有如沈思敬说的药到病除，反而再也没有了知觉。沈思敬悲痛不已，将我厚葬，

却是以表妹的身份下葬。可我明明是他的妻子。1我已经死了，不知为何又坠入了河里。

刺骨的河水灌进体内，胸腔胀得极疼，浑身使不上力气。快要窒息时，

我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我全身发软，睁不开眼，却也知道自己被拖上了岸。

按理说我应该死在沈思敬最后喂的那一碗药下，为何却掉到了河里。疑惑中，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似乎想起来什么。我心里发笑，

原来我回到了被迫嫁给镇上刘员外做妾的前一天。“喂，有人来了，你要死，

也等人来了解释清楚再去死。”救我的人用脚踢了踢我的手臂，话音中全是疏远和嫌弃。

不一会，我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一路而来的议论声。我上半身被人抱在了怀里，

可此人似乎并不考虑我是否舒适，用力地晃着。我缓缓睁开眼，

迷糊中看到了母亲那张还算年轻的脸。母亲撕心裂肺地嚎哭，让人听得十分悲痛，

但我能听得出其中并未含有几分心疼。“我的女儿啊，你不愿意嫁就告诉娘，又何必跳河，

如今还被混人碰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办！”父亲冲到救我的人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我女儿清白！”我看向救我的那个人，样貌俊美，长身玉立，

正是村里学堂教书先生沈金沈秀才的儿子，沈砚。我就说，混人怎么会有如此好听的嗓音。

沈砚很嫌弃地扒开我父亲的手，嗓音冷冷。“你女儿跳河，我好心救她。若你是非不分，

继续纠缠，我不介意报官告你诬陷。”提到报官，父亲果然害怕了。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果然在我的事情上他永远都是胆小退让的。父亲后退了两步，唯唯诺诺地用手指着沈砚骂。

“你碰了我女儿的身子，以后教她如何嫁人。趁着大家伙都在，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对，你必须给我们个交代。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母亲又开始嚎了起来，

震得我耳朵发疼。村里人议论纷纷，各站一边。我全身湿透，春日的风轻轻一吹，

顿时冷得发抖。若父亲和母亲真是为我着想，就应该一开始就接我回家，给我换衣驱寒。

可他们为了逼迫沈砚娶我，宁愿让全村人观看我的狼狈。2上一世就是因为风寒，

让沈思敬有机可乘，这一世我不想再轻易感染风寒。我强忍身体的不适，站起来道。“爹，

娘！人家好意救了我，你们怎可讹人。若是弟弟以后考上了进士，会被你们今日的所为拖累。

你们不考虑女儿我，也得考虑你们儿子吧。”我那弟弟妄想考上进士，可那么多年过去，

还是童生一个，每日不钻研书本，倒是钻研到花楼里去了。考得上才有鬼！

也就父亲和母亲相信他是可造之材。父亲和母亲怔愣地看着我，思忖着。

他们确实担心方才的行径会影响到儿子的前途。堂姐苏婉婉隐在人群里看了许久热闹，

此时站出来小声嘀咕。“妹妹这样说话得多伤叔叔婶婶的心。他们也是为你好，

你随便让人抱了，就没办法再嫁给刘员外了。”我白了一眼苏婉婉，恨恨道。

“我父亲母亲都是村里的庄稼人，不像大伯，住在镇上，能与刘员外的儿子攀上关系。

若不是你们，我父亲还不认识刘员外，又怎会将我卖给刘员外。”“那刘员外都六十多了，

卧病在床，堂姐那么喜欢怎么不去嫁！你嫁了，大伯大伯娘还能拿到十两银子的彩礼呢！

”顿时人群炸开了锅。村里的人都听明白了。

苏婉婉的父亲怂恿自己的弟弟把女儿嫁给随时撒手人寰的刘员外冲喜，就为了十两银子。

“怪不得苏青要跳河，原来其中还有这等黑心事。”“这苏家也太不干人事了，

为了十两银子，不顾女儿生死，重男轻女也不是这样偏袒法。”“刘员外家大业大，

岂会只给十两银子，怕不是有人早拿了一手。”······苏婉婉见火势烧到了自己身上，

嘴一撇，啜泣着。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村里那帮年轻小伙一阵心软。

刚想开口帮苏婉婉辩驳两句，看到我貌似更惨，瞬间歇了心思。看到苏婉婉吃瘪，

我正愉悦着，忽而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打量着自己，顺着寻去，恰好对上沈砚的视线。

念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3被我这么一折腾，

父母开始乱了阵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却被我说了出来，以后在村里还不得给人戳断脊梁骨。

大伯娘心疼自己的女儿，便站出来指责我。“你发什么邪火，婉婉说的也没错，

你如今被人碰了身子，嫁不得刘员外了，以后谁还敢要你。难道要你父亲养你一辈子！

”说着还使了个眼色给我父亲，父亲顿时眼睛都亮了，怒气死灰复燃。

“沈砚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就去报官，说你抢占民女。”我瞪了一眼大伯娘，

上前把父亲拉了回来，想要他闭嘴。沈砚突然嗤笑了一声。“你女儿嫁不出去，

你又要我给交代，难道想逼我娶她？”“也不是不可。十两银子，她就是你们沈家的人。

”我恨不得一巴掌把厚颜**的父亲拍死。“就她这豆芽身材，姿色也一般，还凶巴巴的，

你也好意思要十两银子，我看三两都多。”我很欣赏沈砚的巧言善辩，说我豆芽身材，

我认了。毕竟吃不饱还要干一堆活，能长肉才怪。但说我姿色平平就难忍了，

我这张脸不说明艳如芍药，可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颜色。母亲站起来反驳。

“在村里可找不出比我女儿更好看的，你能娶到我女儿，你就偷着笑吧。

”沈砚都不正眼看我母亲。“村里都是劳力活，要脸好看做什么。她胳膊腿细得像柴一样，

提桶水都要洒一半，我要她何用。”“你！”父亲被气得胸腔起伏不断，脸都憋红了，

可又没办法反驳，沈砚说的都是事实，我确实瘦削。父亲又开声道。“那就八两银子。

”我笑了，我嫁不成刘员外，降价也要把我处理掉。“爹，你是非要逼女儿再死一次吗！

”父亲一把甩开我的手。“你不嫁，你弟的束脩就交不了。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我正要开骂，沈砚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让我娶她也可以，最多只能三两银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砚，这人怎么突然就答应了。凭他的样貌和能力，

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不行，三两太少了，七两。”父亲还价。“三两，爱嫁不嫁。

”沈砚神情淡漠得很。我心里骂了一句，然后瞪着父亲。“爹，你可是把我许过给刘员外的，

名声不好。你若想今天把我嫁出去，最好就答应了。错过今天，我可是没人敢要的，

让我待在家，不仅浪费家里的粮食，你可是连三两银子都拿不到手。”我死心了，重来一次，

父亲和母亲依然是这般不顾我的生死。既然沈砚肯娶我，倒不如直接嫁给他，

总好过嫁给刘员外。再说，今天不把自己嫁了，以后他们怕是要给自己找更差的人，

若是花楼出价高，他们连这个都会考虑。母亲突然甩了我一巴掌，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死丫头，你帮谁说话呢！养你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沈砚睨了我一眼，冷冷开口。

“这下脸也看不得了，三两似乎也多了。”“不多不多。”父亲低声骂了母亲一句，

舔着脸对沈砚道。“三两银子，就这么定。交了银子，你就带人走。”我见沈砚就要答应，

抢先一步问。“既然父亲把我嫁了，那以后女儿就和家里没有关系了。家里的活，

也不用回家帮忙了吧？”父亲眉头一横。“你是嫁出去，又不是卖出去，

家里有什么活你定要回来帮忙，你弟弟的束脩你更是要负责。”我冷笑，望向沈砚。

“听到了没，你用三两银子娶我，我人可不完全是你家的。”沈砚眼睛亮了亮，

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我再给二两银子，买断你与家里的关系，不知你父亲是否愿意？

”“愿意愿意。”突然多了二两银子，父亲开心极了。有这五两银子，不但束脩解决了，

还能过上一段舒坦的日子。沈砚接着道。“趁着里正在，那就立个文书作证。”于是，

我的去留就由着这句话，定了下来。我扫了眼站在人群中的苏婉婉，见其脸上甚是得意。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要我嫁了，她就放心了。至于嫁给谁，只要我不是嫁给沈思敬就行。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不是嫁给沈思敬就行。4当天，沈砚去镇里置办了结婚的物件，

两套红衣，一床红被，买了一些肉菜。当晚就办了一场简陋的酒席，我便入了他家。

沈父沈母知道这事时一脸懵，待酒席办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了。

沈父向来只顾自己愉快，骂了沈砚两句就回屋歇息了。沈母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在厅屋骂了好一会，很是难听。沈砚沉默了许久，看沈母骂累了，才开口道。

“母亲若是不能接受，明日我便带她到镇里住着，一个月回来一次，给母亲送些吃的，

也便算成了你生我养我一场的辛苦。”“哦，我忘了，母亲养我也不算辛苦，

毕竟从我五岁起，家里的活只要我能干得动，都是**的。

母亲只每日与村里的妇人研究什么花色做成什么样的衣裙好看。”沈母不嚎了，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我坐在沈砚的房里，发现沈砚把屋子收拾得很整齐。

一个男子能把自己的屋子整理成这般，想来这人是勤快的。听了方才他和沈母的争吵，

我才知道，原来他过得也不怎么样。父亲虽然是秀才，在村里学堂教书，

私下却喜欢花天酒地。每日喊着有辱斯文的人，偏做有辱斯文的事。我思忖着，

房门被推开了，一身红衣的沈砚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再吃点。

”我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面，上面铺了一层肉沫，撒了把葱花，如同沈砚的嗓音，极具诱惑力。

我不再客气，坐到桌前，慢慢吃完一碗面后，抬头望向沈砚。“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与沈砚不熟，但也听过村里的人说过他的事，知道这人不好惹。

父亲从他这里讹了五两银子，他还给了，那便是有事要自己帮忙。沈砚嘴角扯了扯，

如墨般的眸子含了一层笑意。“你倒是比你那父亲多点脑子。

”“想来你也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父亲沾花惹草，母亲懒做无脑，比你家好不了哪去。

他们不消停，不但我没好日子过，你也没好日子过。”我瞪大双眼，嘴角抽了抽。

“你这样说你父母，会不会太过了······”“你之前听到的闲话是事实，

甚至他们比你所知道的更过分。你与他们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沈砚坐了下来，正面对着我。“反正你也无路可走了，我娶你回来，帮你度过此次难关，

你帮我治家，我父母把恶习改过来了，我可以写和离书，让你离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父母那德行可改不过来。”我细细一想，这可不能答应。要是一辈子纠正不过来，

自己不得在此耗上一世。“那便让他们不敢犯错为止。”沈砚退了一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若是自己不答应，沈砚一个不高兴，把自己退了回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思忖着如何纠正沈砚的父母，抬眸去看沈砚。“什么法子都可以？到时候要是你心疼他们，

怪我下手太狠，又该如何？”沈砚眸色晦暗。“留他们一命即可。”是真心狠，

但也可以看出，沈砚是真的受不了了，但自己又下不来手，

只能顺势娶了自己这个外人进来收拾。“好，我答应你。你答应我的事也别忘了。

最好我们也能立个文书。”“这有何难。”沈砚说完，便拿来纸笔，洋洋洒洒写完，

我与他签字画押。一场交易有了定数，我心也安了。这一晚，我睡床，沈砚则搬了块门板，

又在上面垫了一层旧被褥，睡在了地上。5翌日，我早早起了床，去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昨天酒席剩下的一道辣炖兔肉，便把菜热了，又熬了粥，煎了四个葱香饼，

拌了盆野菜。熬粥的时候，沈砚也醒了，便陪着我在厨房里忙活。不久，

沈母起来看到桌上摆着早食，看向我的脸色也好了一些。沈父也起来了，

看到桌上的饭菜比之前的要丰盛，顿时眉头都舒展了。吃一口粥，又吃了一口饼，

更是眉开眼笑。“苏青的手艺不错，比你婆母做的好吃多了。”我听到心里就咯噔一下，

看了眼婆婆，果然拉下了脸，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厌恶。我指了指桌上昨天剩的辣炖兔肉。

“这道菜是婆婆做的，味道甚好，我可是做不出来。”沈父夹了一块兔肉吃着。“确实不错，

昨日吃着就觉得甚好。”沈母一下又被沈父安慰好了。“你公公吃了几十年我做的饭，

要是不好吃，他早就腻了。你呀，别以为会煎两个饼就能得我们青眼。”沈母说着，

还扭了扭她肥壮的腰身，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真是给点好脸就得寸进尺，

看来赞美迁就式的法子只会让她更蹬鼻子上脸。“我以后定当向婆婆学习。对了，

今天做早饭时，我看那油罐和装盐的罐子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油渍，灶台也是又黑又粘手，

我就都清洗了一遍。以后婆婆做完饭，如果不想擦拭一遍，可以叫我来擦。

”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沈母不讲卫生，沈砚知道我要做什么，低头忍着笑。

沈父更是毫不顾忌就笑出了声。沈母就炸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我就骂。

“才刚进门第一天就敢欺负婆母，早知道你是这么泼的人，昨天就不答应你进门。

”沈母又把矛头指向沈砚。“就这么个货色，还花了五两银子娶进来，你是钱多，烧的。

有这钱，你还不如给我呢。我攒下来，给你娶个媳妇，随便一个都比她好。

”我看着沈母撒泼，又是拍大腿，又是哭嚎。本来就因为肉多，把脸上的五官都挤得小小的，

如今更是要看不见了。我也不急，心平气和道：“我知道夫君花了五两银子娶我进门，

这五两银子我会还给他，且我还会给他攒下银子。只是婆母，这五两银子若是放你手里，

你能攒得下吗？”沈母被我问愣住了，反应过来掐着腰道：“怎么会攒不下来。

”“你攒得下来才有鬼。银子一到手，被村里那些妇人怂恿，立马就跑去布庄买料子去了。

这些年，脑子不长，身上的肉倒长了很多。这么多肉，做衣服不知要费多少料子。

”沈父很是嫌弃地扫了一眼沈母，又吃了一口兔肉，才放下筷子出门了。果然是秀才出身，

说话这么毒，哪里痛戳哪里。待沈父出了门，婆母才反应过来。

平日里在屋里说说自己就算了，如今当着儿子，还有进门就瞧不起自己的媳妇的面羞辱自己，

以后自己还怎么端得起婆母的架子。沈母觉得极其耻辱，抓起桌上的一个碗扔向门口，

好像沈父还站在那里似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丑事，都被狐狸精勾走魂了。

你好歹也是秀才，竟还有脸干出这样的丑事。”骂完觉得不解气，两手抓住案桌，用力一掀，

整桌的饭菜和碗筷碎了一地。沈砚眼疾手快，一下把我拉到身后，

那一桌的饭菜才没洒在我身上。沈母本来就气沈父羞辱自己，如今又看到儿子护着儿媳妇，

**更大了，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才进门第一天就让家里不得安宁，你给我滚出去！还有你！”沈母又指着沈砚。

“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合着她一起来欺负我，我不活了！”沈母两腿一弯坐在地上就差打滚。

“娘！适可而止吧。”沈砚吼了一句，脸色沉得可以滴出墨来。沈母被吓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抬手给了沈砚一巴掌。我吓得气都短了一拍，忙拉过沈砚一看，

那张俊美的脸留了个完完整整的红印。我顿时就火了，把沈砚挡在我身后，

对着沈母道：“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有错，就你没错是吧！我告诉你，错得最彻底的是你。

”“你好运气嫁给了秀才，且还没婆母磋磨，一进门就能当家做主。

可你看看你都是怎么当家的！公公教书赚的那么一点钱一开始都有交到你手里的吧？

可后来为什么不给你了！还不是因为你拿了银子只会穿衣打扮，何曾管过家里还有人要吃饭！

”“生了儿子，消停了几年，又开始折腾，沈砚那时候才五岁，

你有没有想过他做饭被烫到会如何？一个人去山里捡柴遇到野猪毒蛇会如何？

”“你从来不想，因为你的脑子里只有穿着打扮，自己吃得膘肥体壮，沈砚却骨瘦如柴。

若不是沈砚有点脑子，他早就饿死了。”“做妻子，你只会一味地埋怨，

不想着让自己变得优秀。做母亲，你只会一味地索取，生而不养。”“无论做妻子，做母亲，

你扪心自问，你做到位了吗！你方才掀翻的一桌吃食，又浪费了多少银钱！”一口气骂完，

我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回头看见沈砚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以为是骂过分了，正要低声解释。

沈砚却对我笑了，那一笑，如同天上的太阳，晃得我睁不开眼。沈母坐在地上不再嚎了，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说实话，今天这事确实是我故意挑起来的。脓疮都会包着一层皮，

只有狠下心用针挑破，血脓流出来，长疮的部位才会好。骂完了，

接下来还是要平心静气地劝说一番。我走过去想要扶沈母起来，沈砚叫了我一声，

眼里有些担忧。我心头一暖，笑了笑，这么多年，终于知道被人关心是真的会如沐春风。

我倒了杯水，走到沈母身旁蹲下，牵起她的手，引导她喝了口水，见其缓和了些，才柔声道。

“婆母这些年也受了许多委屈。你对公公一片真心，公公却在外头花天酒地，沾花惹草。

若公公能对婆母从一而终，婆母定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我嫁进沈家，

婆母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只问婆母一句，可还想挽回公公的心？”沈母听了一番话，

终于哭了出来，不是之前的嘶吼，而是充满委屈的低声啜泣。“青儿，婆母错了。

婆母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帮我。”我轻轻拍着沈母的背，安慰着。“只要婆母听我的，

公公就能回来。”沈母哭得不能自已，郑重地点头应着。经过这一次，

沈母收起了之前对我的恶劣态度。夜里按照我教她的，沈父果然对她温柔热情了许多，

至此沈母对我更是言听计从。每天跟着我去地里干活，挖野菜，去山里捡柴，

连着四五天都没再去村里跟以前熟悉的妇人混日子。又吃着我制定的餐食，虽然还没有瘦，

但整个人似乎都焕发了生机。夜里，沈砚依然睡在拼搭的小床上，转身望着我。“多谢。

”好听的嗓音让我心一跳一跳的。“答应过你的，我会做到。”黑暗中，我听到了沈砚低笑。

“答应过你的，我也会做到。”“我也跟你道声谢，多谢你那天救了我，

还花了那么多银子帮我脱离了家里的关系。银子我以后会还你。”总有一天要和离的，

所以事情还是要算清楚些。“银子不用还，事事算那么清楚，倒是生分了。”沈砚声音发闷，

似乎不悦，可我不知他的不悦从何而来。6沈砚休假，不用去镇上干活，用了早饭，

便和我各背了一个篓子准备上山去。远远地我便看见山脚底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思敬。

他遥遥地看过来，欲言又止。我不禁蹙眉，脚步停了下来。沈砚看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可是身体不舒服？”我摇了摇头。“我想起柴火还有，不如我们去西面的山掰笋子，

摘回来泡着或者晒干，都是一份吃食。”沈砚望了眼不远处的沈思敬，又回头看我，

眼神晦暗不明，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和沈砚转身要走时，沈思敬追了上来，喊道：“青儿，

你为何躲着我？”我拉着沈砚走得更快了。沈思敬依然在后面追。“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为何嫁给了他！”我赶紧停了下来，扫了眼四周，幸好没人。我下意识望向沈砚，

见其脸色暗沉，忙解释道。“我没说过要嫁给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沈砚脸色更黑了。

本来是我攥着他的手，如今变成他攥着我的手，且还加深了几分力度。沈思敬站在两步之遥，

看到我和沈砚牵在一起的手，眸底划过怒意。“松开她！”沈砚眸色一沉，上前一步，

直接将我挡在身后。“苏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沈秀才要诱拐民妇？

还想不想科考了？”沈思敬小时候与沈砚在一个学堂读书，

那时候沈砚就表现出了读书的天赋，处处压自己一头。要不是沈砚中途放弃学业，

如今怕已经也是秀才，说不定举人都可以。读书时被沈砚压着，如今又娶了自己看上的女子，

什么都抢先自己一步，沈思敬眸底越发暗沉。沈思敬阴鸷的神情让我想起前世，

我感染风寒而已，他却亲手给我灌下了夺命的寒药。沈思敬不理会沈砚，

上前一步想要拉我走，被我躲开了。“青儿，他不过是镇上的一个掌柜，

我将来是要当进士的，只有我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今天若是跟我走，

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冷声道。“沈秀才，你也知道你将来是要当官的，前途锦绣，

何必与我一名乡下女，不，应该是乡下妇纠缠。你这般作为，令母可知道？

我还是劝沈秀才下次不要再冲动行事。”“我不介意你嫁过人。”沈思敬低吼，

震得我心中大骇，这人怎么跟前世不同，他最是看重清誉，如今竟不介意跟一个他人妇纠缠，

还不介意娶一个嫁过人的妇女。沈砚阴沉着一张脸。“沈思敬，你不要脸，苏青还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