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没有选择和李斐然考到一所高中。也没有死心塌地对她好,缠着她做我女朋友。
更没为了她以后留学的梦想,打工辍学供她读书。1983年填报志愿。她选择首都大学,
而我则报名国防科大。前世,她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唯独对我冷冷淡淡毫不上心。今生,
我只求与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可后来,我荣立队内二等功。
她作为首席记者受邀前来采访我,再见我时竟眼尾发红:“黎正安,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01“志愿表都交上来啊,想好了再填,
这可是关乎你们以后去哪儿读高中的大事!”老师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时,
我正盯着桌角那道熟悉的划痕发呆。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卷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耳畔没有李斐然的挑剔与谩骂,而是老师一阵阵的催促声。这场景太真切,
真切得让我心脏猛地一缩——我好像重生了。还重生在了填报志愿高中前夕。
指尖触到桌角冰凉的金属笔帽,我深吸一口气,抓起志愿表仔细回想。上一世我怎么填的?
哦,为了能跟李斐然念同一所高中。明明能考上全市最好的一中,
偏偏在志愿栏第三格填了她保底的二高中。当时班主任拿着我的表唉声叹气,
说我这是拿前途开玩笑,我还梗着脖子说“我这是李斐然至上”。现在想来,真是二得冒烟。
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作响。我没犹豫,在第一志愿那栏工工整整写下“市第一高级中学”。
校名写完,心里莫名松快了些,像是卸下了块压了十几年的大石头。“哎哎哎,黎正安,
你填错了吧?”同桌谢至林的脑袋探了过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是说要跟李斐然一起去二高中吗?昨儿还见你给她送笔记呢,
说什么‘以后高中还能互相照应’,这才过了一晚上就变卦了?”他嗓门大,这话一出,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全围了过来。“就是啊,黎正安,你跟李斐然不是挺好的吗?
前段时间她过生日,我还见你送她一个挺贵的文具盒呢。
”“我听说他还攒钱给李斐然买英语磁带,怎么突然改主意考一中了?
”“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议论声嗡嗡地围着我,像一群苍蝇。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黎正安这个天天跟在李斐然**后面跑的人终于清醒了?还是又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都理解。毕竟上一世我为了李斐然做的傻事太多,多到他们都觉得我离了她就活不了。
我见怪不怪,把志愿表往桌角一推,语气尽量平静:“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中师资好,
想试试。”“试试?”谢至林嗤笑一声,“你以前不是说‘为了李斐然,去哪儿都行’吗?
”“再说了,李斐然铁定去二高中,你去一中,以后俩校区隔着好几条街呢,
还怎么‘互相照应’?”他特意把“互相照应”四个字咬得很重,周围人跟着哄笑起来。
我没接话。跟他们解释什么?说我重生了,知道未来怎么选才不亏?
说上一世我供着李斐然读完大学、出国留学,
她却在拿到绿卡后轻飘飘一句“我们不合适”把我甩了?还是说我为她吭哧吭哧挣学费时,
她在大洋彼岸爱上了所谓的“灵魂伴侣”?说了谁信呢?“诶,黎正安,
你是不是跟李斐然闹别扭了?”前排的女生转过身,语气带着点八卦,
“她刚才还问我你怎么没来抄作业呢,往常你不是都主动帮她整理好吗?
”我拿起笔假装演算数学题,眼皮都没抬:“她的作业,让她自己写。”这话一出,
全班都安静了几秒。谢至林戳了戳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哥们儿,玩真的?不至于吧?
李斐然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晾着她,她能乐意?”我没吭声。乐意?
她什么时候乐意为我考虑过?上一世我为了给她凑留学的保证金,偷偷去工地搬砖,
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知道后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抱怨“你身上这味儿真难闻,
别靠近我”。回想起过往种种我就心烦意乱,干脆抓起填好的志愿表就往办公室走,
不想再跟他们耗下去。不想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撞上一个人。“黎正安,你跑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我脚步一顿。李斐然站在我面前,
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不耐的表情:“我的数学笔记呢?你不是说昨儿帮我整理吗?还有,
志愿表你填了吗?我妈说二高中的文科班挺好的,我们一起……”“我填了一中。
”我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李斐然愣了一下,
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一中?你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二高中吗?”我抬眼看向她,
第一次发现她眼睛里的骄矜和理所当然那么刺眼。我摇头,又重复一遍:“我填了市一中。
我们,各考各的。”她脸上的不耐瞬间变成了惊讶,又带着点愠怒:“黎正安,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因为我昨天没回你信?我不是说了我在忙吗!”“跟信没关系。
就是觉得,我们俩可能不太适合绑在一起。”闻言,李斐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声音都拔高了些:“什么叫不适合绑在一起?!黎正安,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说会照顾好我,
会一直陪着我的。现在你说不适合?”周围渐渐围拢来看热闹的同学,
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知道她想干什么——跟以前一样,
用“过去”来绑架我。可这一世,我不想再当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了。我看着她,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李斐然,人总是要变的。
你有你的光,我有我的路。就这样吧。”说完,我绕过她,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李斐然站在原地没动,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背上,灼热得几乎要烧出个洞来。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走回自己的班级。交完表回到教室,
谢至林凑到我旁边小声问:“你真不喜欢她了?”我合上课本,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嗯,
不喜欢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仿佛卸下了一副扛了二十年的重担。
前世我为她放弃的前程、牺牲的青春、错过的机会,这一世我要全部拿回来。
至于李斐然……这一世,我们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02一天在同学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中结束。放学**响起,
我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一倍。走廊上已经传来同学们打闹的声音,
我拎起书包就往外冲,生怕和李斐然碰上。可刚出校门,我就看见她站在那棵老槐树下,
白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这是我们初中三年里,她第一次特意等我。我假装没看见,
加快脚步想从她身边绕过去。可她却小跑两步拦在我面前:“黎正安!你跑什么?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事?”她咬着下唇,眼睛里闪着我不熟悉的光:“你什么意思?
明明说好了一起考二中,为什么突然变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脸上。
这张我曾经日思夜想的脸,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疲惫。
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二中的三年,她明明不喜欢我,
却总是趾高气扬地指挥我做这做那。
帮她抄笔记、替她值日、甚至下雨天背她过水坑……而我因为喜欢她,
明知道她的心思也全都照做,却从未真正快乐过。我叹了口气,
干脆把话一口气说完:“我觉得话在之前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根本不喜欢我,
既然如此,我不再缠着你,你也不要再绑着我,我们各走各的路。”她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黎正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这次我是认真的。
”“少来这套!”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跟在我**后粘了我这么多年,
现在突然说放弃就放弃?你以为我会信?!”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有几个甚至停下来看热闹。李斐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摇摇头,转身要走。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难道是因为我把你整理的数学笔记给了隔壁班的周子谦吗?
”她脱口而出,“就这点小事你至于吗?他刚好需要复习资料,我就顺手——”周子谦。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狠狠**我的心脏。上辈子李斐然出国留学后认识的“灵魂伴侣”,
那个让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就是周子谦。我竟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想到自己的无知与愚蠢,我突然笑出声来。李斐然见状匆忙松开手,眉头紧锁:“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后退一步,“祝你和他幸福。”说完我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身后传来李斐然的喊声:“黎正安!你把话说清楚!”我没有回头。夕阳下,
我的影子孤零零地铺在回家的路上。上辈子直到死前,我才从同学那里听说,
李斐然和周子谦早在她出国前就认识了。回家的路上,夕阳已经沉到了楼群后面,
天空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我站在家门口,迟迟没有掏钥匙。上辈子为了李斐然,
我放弃了多少东西?好高中、好大学、甚至自己的人生。
而她却把我双手捧上的一颗心撕的稀巴烂扔进土里,任它腐烂。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我妈端着垃圾袋愣在门口:“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门?”我看着妈妈还年轻的脸庞,
鼻子突然一酸。上辈子我为了给李斐然寄钱,连妈妈生病都没钱治,真是个**!
我忍着泪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笑道:“妈,我报第一高中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你不是一直说要去二中吗?”“我想通了。
”我轻声说,“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妈妈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问,
只是笑着说:“好,妈支持你。”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深夜。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书桌上那本已经写完的同学录上。李斐然的那一页,我一个字都没写。
重活一世,我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放弃整个世界。
03所有人都在为中考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但就在一个寻常的周末,一切结束得悄无声息。
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第一高中,而李斐然去了二中。我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
偶尔在街上远远地看见她,我也只是低头快步走过,连目光都不曾交汇。直到那天,
我在供销社排队买米。八月的阳光毒辣,晒得人头晕目眩。我攥着粮票,后背已经被汗浸透。
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我低头数着脚下的砖缝,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黎正安!
”我抬起头,看见李斐然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盒雪花膏。
“真的是你!”她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站到我旁边,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好久不见了。”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她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自顾自地说起来:“你知道吗,二中作业超级多,老师还特别严。以前你总会帮我整理笔记,
现在没人帮我,我学得可吃力了……”她的声音清脆,像一串铃铛,
在闷热的供销社里格外刺耳。我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柜台后的售货员身上,
盼着队伍能再快一点。“对了,”她忽然凑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气飘过来,
“你大学想考哪里?”我没有回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学新闻,
当个记者!最好是能去国外留学的那种,
听说外面的世界特别精彩……”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粮票。上辈子,她也是这样,
眼睛亮晶晶地跟我说想去国外看看。而我为了她的梦想,大学没读完就辍学去打工,
每个月把大半工资寄给她,自己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可最后呢?
她在越洋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黎正安,我爱上别人了。”“你……笑什么?
”李斐然突然停下话头,疑惑地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想到以往的那些事,
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丝冷笑。我移开视线:“没什么,到我了。”售货员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
我赶紧递上粮票和钱。等装好米袋转身时,李斐然还站在原地,
大有一副要跟我聊一路的架势。我站定,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直截了当地杜绝了她的下一步行动:“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你去找个能说到一起去的人聊吧。”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下一刻就追出供销社,
声音里带着恼火:“黎正安!我都主动跟你说话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你是不是还在为周子谦的事生气?”她小跑着拦在我面前,
脸颊因为怒气泛红:“我都说了那只是个误会!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阳光刺眼,
我眯起眼睛看她:“我没有生气。”“那你为什么……”“因为我不在乎了。”我打断她,
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你爱把笔记给谁就给谁,爱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
这些跟我都没关系。”她的嘴唇微微发抖,眼睛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惊慌,
又像是委屈。可不过片刻,她就又成了我习惯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