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响起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试卷最后那道十分的数学大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道题的解法,
我早已了然于心,但我最终交上去的,是一个故意写错的、繁琐而错误的解题步骤。
这么一来,我的分数,大概会卡在710分左右。而我的双胞胎弟弟江阳,如果他正常发挥,
应该能拿到715分。五分的差距,足以让他成为今年的省状元。走出考场,
爸妈和江阳都在门口等我。“姐,怎么样?”江阳急切地迎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我对他笑了笑,说:“感觉还不错,你呢?”“我也还行。”他挠了挠头,
目光却瞥向了爸妈。妈妈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月月,
你……没忘了吧?”我心中一痛,脸上却还是挂着温顺的笑容:“妈,你放心,
最后一道大题,我没做对。”妈妈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拍了拍我的手,
语气里充满了赞许:“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你弟弟他心理压力大,
这个状元对他太重要了。你是姐姐,让让他也是应该的。”爸爸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月月,
你成绩一向稳定,就算不是状元,清华也稳稳的。但阳阳不一样,
他需要这个名头来增加自信。”我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堵。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
“你是姐姐,玩具让给弟弟玩。”“你是姐姐,好吃的让给弟弟吃。”“你是姐姐,
你要懂事,要照顾弟弟的情绪。”仿佛“姐姐”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牺牲和退让。
我以为,高考这件事,总该是公平的。可我没想到,连状元的头衔,在他们眼里,
也成了可以随意**的东西。半个月前,最后一次模拟考,我的分数比江阳高了二十分。
那天晚上,爸妈第一次走进了我的房间,和我进行了一次长达两小时的“谈心”。
他们没有逼我,也没有骂我,只是反复地向我灌输一个思想——弟弟的未来,
比我的一个虚名更重要。“一个女孩子,考那么好干什么?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阳阳是我们江家的根,他好了,全家才能好。”“月月,你就当帮帮爸妈,
帮帮你弟弟。”最终,我还是妥协了。1我爱我的家人,我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脸。
我天真地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家庭的和睦,能让弟弟从此自信起来。所以,我亲手,
将本该属于我的荣耀,让了出去。成绩出来那天,江阳以716分的高分,
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全省理科状元。而我,708分,全省第三。家里张灯结彩,大宴宾客。
江阳被记者和亲戚们围在中间,笑得意气风发。我端着一杯果汁,站在角落里,
看着他沐浴在我的光芒之下,心中百感交集。清华大学的招生老师,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恭喜江阳,并承诺录取。所有人都说,我们江家一门双杰,出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以后前途无量。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以为,这只是我漫长人生中,一次小小的牺牲。
可我没想到,我让出的,不仅仅是一个状元。我让出的,是我的整个人生。
2状元的喧嚣过去后,日子恢复了平静。我和江阳都在家等待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江阳是状元,又是被清华招生办的老师亲自电话确认过的,他的通知书,只是时间问题。
而我,708分,虽然不是状元,但也远超清华的录取线。我在志愿表上,
也只填了清华大学这一个选项。所以,理论上,我和江阳,会双双被清华录取。
这本该是我们家又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七月底,江阳的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
那是一个红色的大信封,上面印着清华大学的校徽,庄重而喜庆。
邮递员亲手交到江阳手上时,他激动得手都在抖。爸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当场就给邮递员包了个大红包。“我们家阳阳,以后就是清华人了!”妈妈拿着那份通知书,
翻来覆去地看,眼里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我儿子的字就是写得好,你看这签名,
龙飞凤舞的!”爸爸也凑过来看,满脸都是自豪。他们为江阳办了第二场庆功宴,
比状元宴还要隆重。我在宴会上,也由衷地为弟弟感到高兴。虽然过程有些曲折,
但结果是好的。我们姐弟俩,即将在中国最好的大学里,成为校友。可是,我的通知书,
却迟迟没有来。一开始,我并不着急。我想,可能是邮寄批次不同,
或者我的档案审核流程慢一些。但眼看着八月过半,身边其他分数比我低的同学,
都陆续收到了清华的通知书,我的那一份,却依然杳无音信。我开始有些慌了。
我上网查了无数遍,我的分数和排名,被清华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难道是寄丢了?
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爸妈。妈妈却显得很不耐烦:“急什么?该是你的,总会来的。
一天到晚疑神呈鬼的。”爸爸则说:“可能女生的审核就是要慢一点吧。你别想太多,
在家好好准备开学的东西。”他们的态度,让我感到一丝不安,但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江阳也安慰我:“姐,你别急。清华那么大个学校,还能把你弄丢了不成?
说不定是想给你个惊喜呢。”我将信将疑地,又等了一个星期。八月二十日,
距离清华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只剩下最后十天。我的通知书,还是没有来。这下,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决定,不等了。
我要自己去查。我找到清华大学招生办的官方电话,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
我报上了我的姓名、考生号和身份证号,询问我的录取情况。电话那头的老师,
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语气非常肯定地回答我:“江月同学是吧?我们查询到,
您的录取通知书,在七月二十五日,就已经通过EMS邮政特快专递,
寄往您预留的家庭住址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收到了啊。”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七月二十五日。那不就是江阳收到通知书的同一天吗?3挂掉电话,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七月二十五日,同一天寄出的两份通知书,为什么江阳收到了,而我的,
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立刻冲进客厅,质问正在看电视的爸妈。“妈!爸!
我们家七月二十五号那天,是不是只收到了一份清华的快递?”妈妈头也没抬,说:“是啊,
不就是阳阳的通知书吗?怎么了?”“那我的呢?”我追问道,“招办老师说,
我的通知书和弟弟的是同一天寄出来的!为什么我们只收到一份?”妈妈终于皱起了眉头,
关掉了电视:“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邮局弄丢了吧。多大点事,你再给招办打个电话,
让他们补发一份不就行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丢的不是一份决定我命运的录取通知书,而是一张废纸。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丢失,为什么偏偏是我的?我压下心中的疑虑,决定先按妈妈说的,
联系学校补发。但是,我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大学新生报到,除了录取通知书,
还需要一份非常重要的东西——密封好的个人学籍档案。这份档案,
需要考生自己去当地的教育局提取。我想,既然通知书可能丢失,那我先把档案拿到手,
总没有错。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身份证和准考证,去了市教育局。档案室的老师很热情,
她接过我的证件,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进堆满档案袋的库房。可过了很久,
她却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奇怪了……”她喃喃自...“老师,
怎么了?找不到吗?”我心里一紧。老师又在电脑上核对了一遍,
然后抬头看我:“江月同学,你的档案,在八月二号那天,就已经被人提走了啊。”“什么?
”我如遭雷击,“被谁提走了?我没有来过啊!”“提档记录上写得很清楚,是你弟弟,
江阳,拿着户口本和他的身份证原件来领的。他说你是他姐姐,委托他来办理。
”老师解释道,“因为是直系亲属,证件也都齐全,我们就按规定给他办理了。”我的大脑,
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江阳……他为什么要偷偷提走我的档案?
一个可怕的、我完全不敢去想的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教育局,浑身都在发抖。我不敢相信,但我又不得不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消失的通知书,被提走的档案……还有爸妈那异常平静甚至有些闪躲的态度……不,不会的。
他们是我的亲人,怎么会……怎么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我疯了一样地往家跑,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需要他们亲口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我冲进家门,
江阳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声音颤抖地问:“江阳,我的档案,是不是你拿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神开始躲闪。“姐,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别装了!”我嘶吼道,
“教育局的老师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档案?我的录取通知书,
是不是也被你们藏起来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吼声,惊动了在房间里的爸妈。
他们冲了出来,看到我这个样子,脸色都变了。妈妈一把将我拉开,把我护在身后的江阳,
就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说出了一句让我永生难忘的话。“月月,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阳阳他,
是拿着你的档案和身份信息,去清华报到的。”4妈妈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锤,
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一瞬间,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
世界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白。冒名顶替。
这个我只在社会新闻里看到过的、肮脏又卑劣的词语,竟然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而主谋,是我最亲的家人。“为……为什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
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叹了口气,
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怜悯,仿佛我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月月,你别怪爸妈狠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说,“你弟弟他,虽然考了状元,但是他……他有色弱。
清华的招生简章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报的那个精密仪器专业,是限招色弱的。
”色弱……江阳有轻微的色弱,这件事我知道。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
这并不会影响大学录取。“我们也是在他拿到通知书后,仔细研究条款才发现的。
一旦体检复查出来,他肯定会被退档。”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状元被退档,
这是多大的丑闻?你让阳阳的脸往哪儿搁?我们江家的脸,又往哪儿搁?
”“所以……”我看着她,难以置信,“所以你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让他用我的身份去上学?”“这也是阳阳自己提出来的。”爸爸在一旁插话,急于撇清责任,
“他说,反正你们是双胞胎,长得也像。而且你的分数也够高,档案也干净,用你的身份,
是最稳妥的。”“稳妥?”我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们偷走了我的人生,
换来你们所谓的‘稳妥’?”“姐,你别这么说……”一直躲在妈妈身后的江阳,
终于小声开口了,“我……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想失去去清华的机会。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毕业了,赚了钱,我加倍补偿你,还不行吗?”补偿?我的人生,
在他们眼里,就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江TA们已经把家里所有的关系都动用了,
你的户口本、身份证信息,都已经改成了江阳的照片。学籍系统里的电子照片,也换了。
现在,在清华大学的系统里,‘江月’就是江阳,江阳就是‘江月’。
”妈妈冷酷地陈述着这个事实。“月月,你就认了吧。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她最后说,
“你就委屈几年,随便去个差不多的学校。等阳阳毕业了,我们家就熬出头了。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称之为“家人”的魔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成了碎片。
我没有再跟他们争吵。因为我知道,跟一群没有人性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夜无眠。第二天,
我趁他们不注意,带着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和身份证原件,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我不能认。我的人生,凭什么要为他们的自私和贪婪买单?我没有去报警,因为我知道,
他们既然敢做,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没有人证,物证也都被他们控制着。
我要去一个地方。我要去北京。我要去清华大学。我要亲眼看一看,那个顶着我的名字,
窃取我人生的“江月”,到底是谁。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亲手,拿回来。
5当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清华大学宏伟的校门口时,心中充满了本该属于我的激动和自豪,
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讽刺和悲凉。这里,本该是我的梦想之地。而现在,
我却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贼,连大门都进不去。我被保安拦了下来,因为我没有学生证。
我告诉他,我叫江月,是今年的新生,学生证还没办好。保安用对讲机和里面核实了一下,
然后用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看着我:“我们系统里,新生江月,昨天就已经办理好所有手续,
入住宿舍了。你又是谁?”我无力辩驳。我在校门口徘徊了很久,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阳。他穿着崭新的衣服,剪了新潮的发型,正和几个看起来像是他新同学的男生,
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起来那么阳光,那么自信,那么理所当然。
他正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人生。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我冲了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江阳!”看到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极致的震惊和恐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身边的同学,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阳阳……不对,江月,这是谁啊?
”一个男生问。“她……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江阳的眼神躲闪,语无伦次。“亲戚?
”我冷笑一声,声音大到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江阳,我是你亲姐姐,江月!
你顶着我的名字,用着我的身份,在这里上大学,你还有脸说我是你亲戚?”我的话,
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身上。江阳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拖到一边:“你疯了!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胡说?”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敢不敢把你学生证拿出来?
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就是江月?”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什么情况?
他说他叫江月?”“可他不是男的吗?江月这个名字,
听起来像女生啊……”江阳彻底慌了。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哀求:“姐,
我求你了,我们回家说,行不行?你别在这里闹了!”“回家?”我反问,“我还有家吗?
一个把我的人生都偷走的家,我回不去了!”我们的争吵,
很快就引来了学校的保安和一位看起来像是辅导员的年轻老师。“怎么回事?
在校门口大声喧哗!”辅导-员皱着眉走了过来。江阳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跑到他身边,
指着我,恶人先告状:“老师,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她非说是我姐姐,在这里纠缠我,
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辅导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又看了看江阳,问:“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月。”江阳硬着-头皮回答。“她呢?”辅导员指了指我。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的什么极端粉丝,或者……或者是我以前拒绝过的追求者吧。
”江阳开始胡编乱造。我看着他这副**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我才是江月!
”我拿出我的身份证,递给辅导员,“老师,你可以看,这才是我的身份证!他是个骗子!
他冒名顶替了我!”辅导员接过我的身份证,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看我,陷入了沉思。
江阳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老师,你别信她的!她的证肯定是伪造的!
我的档案和所有材料都在学校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是的,所有的“证据”,
都在他那边。在所有人眼里,我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最终,
我被保安“请”离了校门口。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江阳在辅导员的安抚下,
和他的新同学们,若无其事地走回了校园。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
这场战争,比我想象的,要艰难一百倍。6被赶出校门后,我没有离开。我在清华大学附近,
找了一个最便宜的地下室旅馆,住了下来。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必须省着花。
我把自己关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整件事情。我错了。
我以为只要我人到了北京,当众揭穿江阳,事情就能解决。但我太天真了。
他们策划了这么久,动用了那么多关系,几乎已经把这个谎言做得天衣无缝。
江阳手上有录取通知书,有学籍档案,有学生证。在学校的系统里,他就是“江月”。而我,
除了我口袋里这张还没来得及被他们收走的身份证,什么都没有。在别人看来,
我确实更像一个因为嫉妒或者爱而不得,而前来碰瓷的疯子。我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我需要证据。我需要一个,只有我能提供,而江阳无论如何也伪造不出来的,决定性的证据。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我躺在小旅馆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
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高考前后的所有细节。从填报志愿,到提交档案,
再到等待录取……我的脑子,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筛选着每一个可能被忽略的角落。
突然,一个被我遗忘许久的画面,闪进了我的脑海。是提交学籍档案时的场景。按照规定,
档案袋里,除了各个学年的成绩单和体检表,还需要一份学生的“个人陈述”。这份陈述,
需要亲笔手写,讲述自己的成长经历、兴趣特长,以及对未来的规划。我记得,
我当时为了写好这份个人陈述,花了很多心思。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
写一些空泛的豪言壮语。我写的是我和我去世的祖母之间的故事。祖母是这个家里,
唯一一个真正疼爱我的人。她不重男轻女,她总说,我们月月,是天上最亮的月亮。
我写了她教我识的第一个字,给我讲的第一个故事。我写了她在我生病时,
是如何背着我走十几里山路去看医生。我还写了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月月,
你要飞得高高的,替奶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篇文章里,有太多太多,
只有我和祖母才知道的细节。比如,祖母的小名叫“桂香”。比如,
她最喜欢吃我为她做的槐花饼。比如,她有一只眼睛,因为年轻时受过伤,
所以总是微微眯着。这些,都是深埋在我记忆里的,最宝贵的财富。
江阳他……他不可能知道这些!他提走我的档案时,档案袋是密封的。
他就算能把里面的照片换掉,也绝对不可能把我的亲笔陈述,换成他自己的。
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他根本写不出那些细节!这就是破绽!是他们整个谎言链条中,
最脆弱,也最致命的一环!我的心脏,因为这个发现,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那把,可以戳破他们所有谎言的,唯一的钥匙。我从床上一跃而起,
熄灭多日的斗志,在这一刻,重新熊熊燃烧。江阳,爸妈,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你们错了。你们可以偷走我的名字,但你们偷不走我的记忆,偷不走我的灵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