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母亲苏曼被拐卖时生下的孩子，自出生起就成了母亲人生里抹不去的污点。

“你怎么还不去死”是她听了十几年的“摇篮曲”。当苏曼终于逃离山村，回归亿万豪门，

林晚以为是救赎，却发现母亲将所有温柔给了陌生人——她资助孤儿，

甚至收养了霸凌自己的女孩。直到苏曼肾衰竭，唯一匹配的肾源来自林晚。她躺在手术台上，

用生命偿还“被生下”的债，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而那个从未爱过她的母亲，

在她冰冷的身体前，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后悔”的滋味。

1山沟里的“孽种”土坯房的墙皮又剥落了一块，混着雨后的湿泥砸在地上，

溅起细小的灰。林晚缩在炕角，把冻得发红的脚趾蜷进破旧的布鞋里。炕桌对面，

苏曼正用一根竹篾挑着鞋底，篾条划过硬纸板的声音，像小刀子割在空气里。“咳咳。

”林晚忍不住咳了两声，喉咙干得发疼。苏曼的手顿了顿，没抬头，

声音冷得像窗台上的冰：“要咳出去咳，别在这儿碍眼。”林晚赶紧捂住嘴，

把剩下的咳嗽咽回肚子里。她今年八岁，却比村里同龄的孩子矮半个头，

枯黄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那是长期吃不饱饭的样子。但她不敢提饿，

也不敢提冷——这间漏风的土坯房里，苏曼的眼神永远比寒冬更伤人。

三年前苏曼被拐到这里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她。买苏曼的男人是个瘸子，三十多岁，

脾气暴躁，喝醉了就打苏曼。林晚记事起，就总看见苏曼胳膊上青紫的伤，

听见她在夜里咬着被子哭。可苏曼从不抱她，甚至很少正眼看她。有一次男人又打苏曼，

林晚吓得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被他一脚踹在胸口，疼得半天喘不过气。

苏曼却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直到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才丢下一句：“多管闲事的孽种。”“孽种”，这是苏曼对她最常用的称呼。

今天男人去镇上赶集，临走前给了苏曼半袋玉米面。苏曼中午煮了稀粥，

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给林晚的只有小半碗，还漂着几粒没煮烂的玉米碴。林晚几口喝完，

舔了舔碗边，苏曼突然把自己的碗重重放在桌上。“看什么？”苏曼抬眼，

那双曾经该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此刻只剩麻木和厌恶，“要不是你，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就该在巴黎看画展，而不是被塞进卡车，扔到这种鬼地方。”林晚低下头，

手指抠着炕席的破洞。她听过村里婆娘们议论，说苏曼以前是大城市的千金**，

家里有花不完的钱。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个不小心被生下来的孩子。

“我昨天看见张瘸子藏了个新麻袋。”林晚小声说，

“他说……说过几天再去南边‘买’个媳妇。”苏曼的身体猛地一僵，捏着竹篾的手泛了白。

林晚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把竹篾扔在地上。“滚出去。

”苏曼的声音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看见你就心烦，死在外面才好。

”林晚默默地溜下炕，走到门口时，听见苏曼在后面低低地骂：“要不是你这个累赘，

我早跑了……”门外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林晚缩了缩脖子，却没走远，

只是蹲在窗台下，听着屋里苏曼压抑的呜咽声。她知道苏曼想走，可她舍不得。

哪怕被骂“孽种”，被嫌弃，这里至少还有个“妈妈”。雪越下越大，

把土坯房的屋顶盖成了白色。林晚拢了拢单薄的棉袄，

忽然看见窗纸上印出苏曼的影子——她正对着墙壁，肩膀一抽一抽的。林晚悄悄站起来，

从窗缝里往里看，看见苏曼手里攥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

笑靥如花。那大概是没被拐来之前的苏曼吧。林晚想。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蹲回原地。

只要能留在苏曼身边，哪怕是做个“污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至少，

她还有个地方可以蹲着。2刻进骨里的恨秋雨连下了三天，山沟里的土路泡得像烂泥。

林晚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去河边洗衣，张瘸子前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堆在盆里，

散发着一股酸馊味。她冻得指尖发僵，搓衣服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不敢停——要是天黑前没洗完，今晚又得挨巴掌。河对岸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是村里几个半大的孩子。领头的张薇捡起块泥巴，“啪”地砸在林晚脚边，

溅了她一裤腿泥点。“野种！你妈是买来的婆娘！”张薇叉着腰喊，旁边的孩子跟着哄笑。

林晚攥紧了洗衣板，没抬头。这种话她听了五年，从记事起就没断过。张薇是村支书的孙女，

在村里向来横行，尤其喜欢欺负她。“说话啊！哑巴了？”张薇见她不应，

索性踩着石头过了河，一把抢过林晚手里的衣服扔到泥里，“你妈昨晚又被瘸子打了吧？

我听见她哭了！”林晚猛地站起来，胸口的怒气像被点燃的柴火。她比张薇矮一个头，

却死死瞪着对方：“不准骂我妈！”“哟，野种还护着人？”张薇伸手就扯她的头发，

“你妈自己都嫌你恶心，上次我听见她跟王婆说，盼着你早点死呢！”头发被扯得生疼，

林晚却像没感觉似的，扑过去抱住张薇的胳膊咬了一口。张薇尖叫着推开她，林晚没站稳，

顺着湿滑的河岸滚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一块石头上。钻心的疼瞬间窜遍全身。她低头一看，

裤腿破了个洞，血珠正顺着小腿往下淌，混着泥水晕开一片暗红。张薇吓得后退了两步，

见她半天没爬起来，啐了口唾沫：“活该！”带着其他孩子跑了。林晚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膝盖一沾地就疼得发抖。她只能扶着石头慢慢挪，一步一瘸地往家走。回到土坯房时，

天已经擦黑，张瘸子不在，苏曼正坐在炕沿上翻一本旧杂志。“我……我摔了。

”林晚声音发颤，想让苏曼看看她的伤。苏曼抬眼扫了她一下，

目光在她流血的膝盖上停了半秒，又落回杂志上，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死不了就自己爬起来，别挡着我晒太阳。”窗外明明下着雨，

哪来的太阳？林晚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扶着墙，一点一点往炕边挪，每动一下，

膝盖就像被刀割似的。“妈，我疼……”她带着哭腔哀求，这是她极少有的示弱。

苏曼终于合上书，转头看她。昏黄的油灯下，苏曼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被照亮，

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人。“疼？”苏曼冷笑一声，“我被拐到这里那天，比你疼一百倍。

我生下你那天，疼得差点断气，你怎么不问我疼不疼？”她站起身，走到林晚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流血的腿：“张薇没把你推到河里淹死，真是便宜你了。”林晚愣住了，

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以为苏曼至少会有一点点心疼，哪怕只有一丝。

苏曼却转身从灶房拿了瓶碘伏，“啪”地扔在林晚面前，瓶身撞在地上，滚出老远。

“自己涂。”苏曼重新坐回炕沿，拿起针线缝补衣服，“要是敢让瘸子看见你这副鬼样子，

他又该打我了。”林晚慢慢爬过去捡碘伏，手指抖得拧不开瓶盖。

她看着苏曼低头缝衣服的侧脸，忽然发现她鬓角有了几根白发——苏曼才二十五岁，

比村里那些同龄女人老了好多。可这点念头很快被膝盖的疼和心里的冷压了下去。

她咬着牙撕开碘伏的包装，往伤口上倒，刺疼让她浑身一颤，眼泪掉得更凶了。

苏曼像是没听见她的抽泣，缝衣服的手稳得很。只有在林晚疼得闷哼出声时，她才会顿一下，

随即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针脚密得像在发泄什么。后半夜，林晚疼得睡不着，

听见苏曼在翻身。她悄悄扭头，看见苏曼正对着墙壁，

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胳膊——那里有块新添的淤青，是昨天张瘸子打的。林晚忽然想，

苏曼或许不是不疼，只是她的疼，从来都和自己没关系。就像自己的疼，苏曼也从来不在意。

天快亮时，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张薇的骂声和苏曼冰冷的眼神缠在一起，像一张网，

把她困得喘不过气。3逃离与遗弃第一场雪化尽的时候，张瘸子在镇上赌输了钱，

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他一脚踹开土坯房的门，寒气裹着酒气灌进来，

林晚下意识往炕角缩了缩。“钱呢？”张瘸子红着眼瞪苏曼，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

“把你藏的钱拿出来！”苏曼抱着胳膊坐在炕边，指尖泛白，却没说话。

这些年她偷偷攒了些零钱，是趁张瘸子不注意，从他裤兜里摸的硬币，

还有给村里人缝补衣服赚的手工费，加起来不过几十块。“哑巴了？”张瘸子扬手就要打，

林晚猛地扑过去挡在苏曼面前。她比去年高了些，可在醉酒的男人面前，

还是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别打我妈！”她仰着头喊，声音抖得厉害。

张瘸子的巴掌没落下，反而笑了，笑得一脸横肉都在颤：“哟，野种还学会护主了？

”他一把揪住林晚的衣领，把她甩到墙角，“我打我婆娘，关你屁事！”林晚撞在土墙上，

后脑勺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她听见苏曼的尖叫声，还有桌椅被掀翻的脆响，

然后是张瘸子粗重的喘息和苏曼压抑的哭骂。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渐渐小了。

林晚扶着墙爬起来，看见苏曼蜷缩在地上，额角流着血，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

张瘸子已经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笑。林晚爬过去，想用袖子给苏曼擦血，

却被她一把推开。苏曼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比刚才张瘸子的拳头更让人心寒。“滚。

”苏曼咬着牙说，声音嘶哑，“都是因为你，我才要受这些罪。”林晚的手僵在半空，

后颈的疼突然变得尖锐。她低下头，看见地上散落着几张零钱，

还有半块被踩扁的玉米饼——那是苏曼藏在灶膛里，打算明天给她当早饭的。那天夜里，

林晚没睡。她靠在墙角，看着苏曼坐在炕边，借着月光翻找着什么。

苏曼从床板下摸出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林晚之前在窗缝里看见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

站在一栋漂亮的房子前，笑得眉眼弯弯。苏曼摩挲着照片，肩膀轻轻发抖。

林晚看见有泪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后半夜，张瘸子睡得死沉，

打起了响亮的呼噜。苏曼忽然站起身，把布包塞进怀里，又从门后拿起一把砍柴刀藏在袖中。

她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张瘸子，又扫过墙角的林晚，眼神复杂得像团缠乱的线。

林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知道，苏曼要走了。这些天她总看见苏曼在村口徘徊，

还问过村里去镇上的人，怎么搭车去县城。苏曼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溜到门口。

她握住门闩的手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拉开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门没关严，风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摇摇晃晃。林晚追出去时，

只看见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顺着山路往镇上的方向跑。她想喊“妈”，喉咙却像被堵住，

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天蒙蒙亮，才慢慢走回屋里。

炕上的张瘸子还在睡，地上的狼藉没收拾，苏曼睡的那侧炕席是空的，余温早就散了。

林晚在苏曼的枕头下摸到了一样东西——一条灰色的旧围巾，边角已经磨破了，

是去年冬天苏曼给她织的，织到一半就扔在一边，还是林晚自己偷偷缝好的。

她把围巾紧紧攥在手里，围巾上好像还残留着苏曼的味道，淡淡的皂角香。张瘸子醒来时，

发现苏曼跑了，气得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没打林晚，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瞪着她，

骂了句“丧门星”，就跌跌撞撞地追出去了。林晚抱着围巾，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

春天的风还带着凉意，吹得她鼻子发酸。她不知道苏曼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只知道自己得等在这里。第一天，张瘸子回来了，骂骂咧咧地说没追上。第二天，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苏曼跑了，说她肯定回大城市了。第三天，下起了小雨，

林晚的衣服湿透了，嘴唇冻得发紫，可还是攥着围巾，望着山路的方向。直到太阳落山，

那条路上也没再出现苏曼的身影。林晚慢慢站起来，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围巾，忽然想起苏曼织围巾时的样子——那时她坐在炕边，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梢，手指捏着毛线针，偶尔会停下来，眼神飘向远方，

像在看很遥远的东西。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在计划逃离了。林晚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往土坯房走。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凉得像苏曼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她知道，

自己被丢下了。在这个困住苏曼七年的山沟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4豪门里的陌生人林晚在张瘸子家又熬了三年。这三年里，张瘸子没再打她，

却也没给过好脸色。他把对苏曼的恨意全撒在她身上，让她干最重的活，吃最剩的饭。

林晚的膝盖旧伤总在阴雨天发作，疼得她直冒冷汗，可她学会了把疼藏在心里，

像藏起那条磨得发亮的旧围巾——她始终把它缠在手腕上，睡觉时也攥着。

十三岁那年的秋天，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了村口。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林晚正背着半篓猪草往家走，被轿车里下来的人拦住了。“你是林晚？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说话时带着城里人的口音，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围巾时，

眼神动了动。林晚没说话，往后缩了缩。她认得这种人，去年村里来过两个穿西装的，

说是来调查被拐人口的，后来就没了动静。“我们是苏曼女士的助理。

”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苏女士让我们来接你。”苏曼。这个名字像根针，

猝不及防地扎进林晚的心脏。她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回来了？

”“苏女士在城里。”男人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疏离，“她现在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

不方便亲自过来。”林晚跟着他们上了车。张瘸子站在门口，看着轿车扬起尘土开走，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她转身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轿车开了两天两夜。

林晚趴在车窗上，看着土路变成柏油路，矮房变成高楼，眼睛越睁越大。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车，这么亮的灯，像把星星都摘到了地上。到苏家别墅时，

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像公园一样的花园，

喷泉在阳光下闪着光。林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站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脚趾蜷得发紧。“林**，请跟我来。”佣人领着她上楼，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苏曼坐在沙发上，穿着香槟色的丝绸长裙，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她比三年前瘦了，也白了，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再也看不出半点土坯房里的憔悴。只是那双眼睛，看向林晚时，

依旧没什么温度。“来了。”苏曼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张妈，

带她去客房，让她洗干净。”林晚张了张嘴，想问她这三年过得好不好，

想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接自己，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见苏曼无名指上戴着枚钻戒，

闪得人睁不开眼。客房大得像张瘸子家的整个屋子，浴室里的浴缸能躺下三个人。

林晚站在花洒下，热水浇在身上，烫得她差点跳起来。她慢慢搓洗着胳膊上的泥垢，

看见手腕上的围巾印记——那是常年勒着留下的浅痕，像条永远摘不掉的锁链。

换好衣服出来时，林晚愣住了。佣人给她拿的是件粉色的连衣裙，料子柔软得像云朵，

可穿在她身上，怎么看都别扭。她干惯了活的手粗糙得很，和裙子的精致格格不入。下楼时，

她听见客厅里传来笑声。苏曼正坐在沙发上，给一个女孩试戴发卡。那女孩穿着公主裙，

头发卷卷的，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和林晚差不多大。“谢谢苏妈妈！

”女孩抱着苏曼的脖子亲了一口。苏曼笑了，是林晚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薇薇喜欢就好。”林晚的脚步顿住了。薇薇？张薇？她仔细一看，

果然是那个在河边扯她头发、骂她野种的女孩。张薇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换成了一副惊讶又嫌弃的表情，往苏曼身后缩了缩。“她是谁啊，苏妈妈？

”张薇拉着苏曼的衣角问。苏曼的笑容淡了下去，

看向林晚的眼神冷了几分：“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暂时住在这里。

”她没介绍林晚的名字，也没让张薇打招呼。林晚攥紧了衣角，指尖掐进肉里。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张瘸子后来对她的态度变了——张薇的爷爷是村支书，肯定早就知道苏曼的消息，

说不定还帮着苏曼办了什么事，才让张薇能住进这栋别墅。“张妈，”苏曼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裙摆，“把她的行李拿进储物间。”林晚的行李只有一个布包，

里面装着她几件打补丁的旧衣服，还有那条灰色围巾。

她看着佣人把布包拎进楼梯拐角的储物间，那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

像极了土坯房的角落。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林晚叫不出名字的菜。苏曼给张薇夹了块鳕鱼，

柔声说：“多吃点，补脑子。”张薇得意地看了林晚一眼，把鱼塞进嘴里。林晚低着头，

用勺子小口扒着碗里的米饭。苏曼没给她夹菜，甚至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透明的影子。

饭后，张薇拉着苏曼去花园散步，两人的笑声顺着晚风飘进来。林晚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看着墙上苏曼的照片——那是张放大的艺术照，照片上的苏曼站在画展背景前，笑容明媚，

和她记忆里土坯房里的女人判若两人。她走到储物间，从布包里摸出那条围巾，

紧紧缠在手腕上。围巾上的皂角香早就没了，只剩下淡淡的尘土味，可摸着它，

林晚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窗外的月亮很亮，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上，像铺了层霜。

林晚知道，苏曼回来了，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而自己，不过是她从那个糟糕的过去里，

不情愿带回来的一件旧东西，扔在角落，无人问津。

5霸凌者成了“妹妹”苏曼给林晚办了转学手续，让她和张薇去同一所私立中学。

开学那天，司机把她们送到校门口，张薇背着崭新的书包，

亲昵地挽着苏曼的胳膊：“苏妈妈晚上记得来接我呀。”苏曼揉了揉她的头发，

目光掠过旁边的林晚，像扫过一粒灰尘：“好好学习。”说完便上了车，

连一句叮嘱都没给林晚留。林晚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

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在一群锃亮的皮鞋里格外扎眼。张薇瞥了她一眼，

突然提高声音：“林晚，你跟紧点，别丢了我们家的人。”周围有同学看过来，

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林晚攥紧书包带，指尖泛白——张薇故意在强调“我们家”，

仿佛她才是苏曼名正言顺的女儿。课堂上，张薇趁老师转身写板书，偷偷把林晚的课本抽走，

塞进了桌底。林晚发现时，刚想弯腰去捡，就被张薇用脚死死踩住了手。“呀，不好意思。

”张薇笑得一脸无辜，声音却压得很低，“谁让你离我这么近？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

尤其是……来路不明的人。”林晚的手被踩得生疼，她抬头看张薇，对方眼里的得意和恶毒，

和当年在河边时一模一样。放学回到别墅，张薇第一件事就是扑到苏曼身边告状：“苏妈妈，

林晚今天在学校欺负我，她把我的笔记本藏起来了。”苏曼正在看文件，闻言抬了抬眼，

看向站在门口的林晚：“有这事？”“我没有。”林晚急忙辩解，“是她先拿我课本的。

”“你胡说！”张薇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明明看见你把本子塞进抽屉了，

你就是嫉妒苏妈妈对我好！”苏曼皱了皱眉，没再看林晚，

只是递给张薇一张纸巾：“好了别哭了，一本笔记而已，明天让管家再给你买新的。

”她顿了顿，语气冷下来，“林晚，去阁楼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下来。

”阁楼在别墅最顶层，常年锁着，里面堆满了旧家具，灰尘厚得能没过脚踝。

林晚被佣人推上去时，听见楼下传来苏曼哄张薇的声音，温柔得让她心口发堵。阁楼没有灯，

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光。林晚摸索着坐在一个旧木箱上，膝盖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从书包里摸出那条灰色围巾，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不知过了多久，

楼下传来钢琴声，是张薇在弹《致爱丽丝》。弹得磕磕绊绊，

却总能引来苏曼的夸奖：“薇薇真厉害，比上次进步多了。”林晚蜷缩在角落里，

听着断断续续的琴声和母女般的笑语，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她想起在山沟里的日子，

虽然苦，至少苏曼的喜怒哀乐都和她有关——哪怕是恨，也证明她在苏曼眼里是真实存在的。

可现在，苏曼连恨都懒得给她了。半夜，她饿得发晕，悄悄溜下楼想找点吃的。

经过张薇的房间时，门没关严，她看见苏曼坐在床边，给张薇讲故事。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去，在苏曼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苏妈妈，你会不会不要我啊？

”张薇的声音带着睡意。“当然不会。”苏曼轻轻拍着她的背，“薇薇这么乖，

是妈妈的宝贝。”林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转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