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惊魂凌晨两点半的月光，像被揉碎的玻璃碴，冷森森地嵌在窗帘缝隙里。

苏晚是被一阵带着压迫感的动静弄醒的，后背抵着的胸膛滚烫，

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淡淡的雪松须后水味，熟悉得让她心脏发紧。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

腰侧就多了只滚烫的手，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收紧。苏晚的呼吸顿了顿，睫毛颤了颤，

终于掀开眼皮，视线撞进一片沉不见底的黑。陆承宇正低头看她，下颌线绷得很紧，

路灯的光晕在他高挺的鼻梁侧投下一道阴影，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深邃。他没说话，只是抬手，

指尖落在腰间的皮带扣上，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咔哒。

”苏晚的眼皮猛地跳了跳，生理性的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看着他解皮带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利落，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陆承宇，”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恳求，

“这么晚了……能不能稍微放过我？”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

自从半个月前在《大禹》项目会上重逢，他用一纸合作协议将她重新圈进势力范围后，

她就成了他随叫随到的“附属品”。昨晚她为了赶项目方案只睡了三个小时，

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指尖都泛着麻意。男人解皮带的动作没停，甚至没抬眼看她，

只是喉间溢出一声极淡的嗤笑，听不出情绪。下一秒，皮带被他一把抽开，

带起的风扫过她的腰侧，苏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像只受惊的鸟。他俯身压下来，

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放过你？”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冷得像冰，“苏晚，

四年前你消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却让苏晚浑身发冷。

她闭了闭眼，睫毛上沾了点湿意，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平静：“那时候的事，

不是已经说清了吗？”“说清？”陆承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指尖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一句‘误会’，就能抹掉这四年？

”苏晚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解释在绝对的力量和时间面前，显得格外苍白。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比四年前那个毕业典礼的夏天还要冷。黑暗中，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是大一的开学典礼，九月的阳光炽烈得晃眼，

她作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紧张得手心冒汗。白色的连衣裙被汗水浸得发皱，

握着发言稿的手指微微发颤。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台下，就在那片黑压压的人头里，看见了他。

男生坐在靠后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微微偏着头，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是镀了层金边。那一刻，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露出饱满的额头，苏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那时候的陆承宇，已经是A大的传奇。

金融系的天才，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大一就发表了三篇核心期刊论文，却偏偏性子冷淡，

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异性。女生们私下叫他“冰山校草”，说他是只能远观的星辰，

谁也不敢轻易靠近。苏晚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脸颊发烫。

她以为那只是千万次擦肩而过里最普通的一次，却没想到，那一眼，成了纠缠的开始。

典礼结束后，她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往图书馆走，刚拐过教学楼的转角，

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男生个子很高，身形挺拔，站在她面前时，

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她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我是陆承宇。

”她当时愣了半天，怀里的书差点滑落在地，慌忙用手臂夹紧：“学、学长好。”“嗯，

”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顿了顿，说出的话却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想追你。”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接下来的三年，用行动一点点凿碎她的怀疑。

他会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手里提着温热的豆浆和刚出炉的流沙包。

她是南方人，吃不惯北方的咸豆腐脑，他就跑遍三条街，找到一家粤式早茶店，

每天让师傅留一份艇仔粥。冬天的时候，粥桶外面总会裹着厚厚的棉布，

他说怕她喝到凉的会胃疼。她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宿舍楼下积了很深的水，

她站在屋檐下发愁，忽然看见一把黑色的大伞穿过雨幕朝她走来。陆承宇卷起裤腿，

运动鞋湿透了，裤脚还在滴水，却把伞稳稳地撑在她头顶：“走吧，我送你去教学楼。

”那天他把她护得严严实实，自己半边肩膀都淋透了，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事，

男生火力壮”。她熬夜赶论文时，总会在凌晨一点收到他的消息：“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热牛奶在桌上。”她跑过去，总能看见他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手臂下压着她白天随口提过想看的诗集。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

褪去了平时的冷硬，显得格外柔和。她在学生会被一个刁钻的学姐刁难，

说她策划案写得敷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文件摔在她脸上。她咬着唇没说话，弯腰捡文件时，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陆承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拿起那份策划案看了两眼，

淡淡开口：“数据模型用了三种算法验证，市场调研覆盖五个城区，这叫敷衍？

”他几句话就指出了策划案的亮点，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怼得学姐哑口无言。

那天他送她回宿舍，一路没说话，快到楼下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

剥开糖纸塞到她手里：“甜的，吃了就不难受了。”他的追求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

而是藏在细枝末节里的温柔。他记得她不吃香菜，

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把她碗里的香菜挑干净；知道她来例假时会肚子疼，

就在她的包里常备红糖姜茶和暖宝宝；甚至连她随口提过喜欢的作家，都会默默记下来，

在她生日时送一整套签名版的书。苏晚不是没有过犹豫。她来自南方的小城，

父母是普通的中学教师，家境平凡。而陆承宇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他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

室友不止一次劝她：“苏晚，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心最后受伤。

”可每次对上他的眼睛，看到里面的认真和执着，她的心就忍不住软下来。大二那年冬天，

她发高烧到39度，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摸她的额头，动作轻柔。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陆承宇坐在床边，眼底布满红血丝，

手里拿着退烧药和温水：“起来吃药。”原来他听说她生病，

二话不说从邻市的竞赛现场赶回来，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连口气都没喘就直奔她的宿舍。

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终于点头，在他第三次问“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时，小声说了句“好”。那天晚上，

陆承宇把她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在操场的跑道上慢慢散步。月光洒在雪地上，

反射出柔和的光。他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比任何暖宝宝都管用。“苏晚，

”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大三那年的圣诞节，

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把整个校园染成了白色。

他把她堵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简单的素圈戒指，铂金的光泽在雪光里格外温润。“苏晚，

”他的睫毛上沾着雪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苏晚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

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用力点头，

眼泪混着雪花掉下来：“好。”他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原来他早就偷偷量过她的指围，在她睡着时，小心翼翼地用丝线绕了一圈又一圈。

2命运转折那时候的他们，以为未来就像铺好的红毯，只要一步步走下去，

就能抵达幸福的终点。却没料到，命运的齿轮，会在最接近终点的地方，戛然而止。

变故发生在大四下学期。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苏晚接到母亲的电话，声音哽咽：“晚晚，

你爸他……公司破产了，还欠了好多钱……”电话那头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苏晚的心里。

她连夜请假回家，看到的是紧锁的家门，门口讨债的债主，

还有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母亲因为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需要立刻做手术，

手术费是一个天文数字。父亲躲了起来，留下一**烂摊子。苏晚拿着医院的催款单，

站在走廊里，感觉天旋地转。她不能告诉陆承宇，她知道他家世显赫，

可她不想用爱情绑架他，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依附他。她开始拼命打工。白天上课，

晚上去酒吧做服务生，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端着沉重的托盘，

在嘈杂的音乐和刺鼻的酒精味里穿梭。有一次被醉汉骚扰，她吓得差点哭出来，

还是酒吧的调酒师帮了她。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累得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

却还要强撑着复习功课，不能让陆承宇看出任何端倪。他不是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

她开始频繁地说“没时间”，开始拒绝他的晚餐邀约，眼底的疲惫怎么也藏不住。“苏晚，

出什么事了？”他不止一次问她，语气里带着担忧。“没事啊，”她总是笑着摇头，

踮起脚尖亲他的下巴，“就是最近太忙了，毕业论文好难写。”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却不知道，陆承宇早就发现了。他看到她藏在书本下的酒吧排班表，

看到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看到她银行卡里那笔少得可怜的余额。他心疼得厉害，

却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在她眼里，他就这么不可靠吗？

他偷偷给她的银行卡打了五十万，却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附言：“陆承宇，谢谢你，

但我能处理。”他气得摔了手机，却还是放不下心。他找到那家酒吧，躲在街角，

看着她穿着单薄的服务生制服，在寒风里瑟缩着抽烟——她以前从不抽烟，

可那天她抽了整整一根，动作生涩，呛得眼圈发红。毕业典礼那天，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甚至带着点灼人的温度。苏晚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陆承宇最喜欢的白玫瑰，

满心欢喜地站在礼堂门口等他。她已经想好了，等领完毕业证，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不管他怎么想，她不想再瞒下去了。可她等来的，不是陆承宇温柔的拥抱，

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羞辱。她正和室友说着话，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

手里的白玫瑰散落一地，花瓣被踩得七零八落。抬头一看，是平时就和她不对付的林薇薇。

林薇薇家里和陆家有生意往来，一直喜欢陆承宇，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敌意。“苏晚，

你别装了！”林薇薇看着她，脸上带着恶毒的笑意，声音大得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谁不知道你是被包养的？不然就凭你，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星辰之泪’项链？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探究。苏晚懵了，

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条项链是陆承宇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他说“像你的眼睛，

干净又亮”，她一直贴身戴着。“你胡说什么！”苏晚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冰凉，

“那是……”“是什么？”一个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是陆承宇的室友，沈泽。他抱着胳膊，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是哪个金主送的？苏晚，真看不出来啊，

平时装得那么清纯，背地里倒是挺会勾引人。”苏晚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泽身后，

陆承宇就站在那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

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陆承宇，

你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苏晚朝着他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最后的希望。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站出来保护她，把她护在身后。可他只是看着她，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