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这件事,就像开盲盒。你永远不知道那扇紧闭的房门背后,住着一个怎样的“惊喜”。
我的惊喜,叫徐欣。我们已经合租了半年。在这半年里,我从未见过她买任何洗护用品。
一瓶洗发水、一管护发素,甚至一块香皂,都没有。这很奇怪,不是吗?
尤其对于一个像她那样,拥有一头乌黑亮丽长发,并且每天都要洗头的女孩来说。我叫林晚,
一个标准的“沪漂”。为了在市中心通勤一小时内的地方找到一个落脚点,
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最终和徐欣合租了这个两室一厅的老破小。
徐欣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很舒服的女孩。干净,文静,话不多。
我们之间更像是共享一个屋檐的陌生人,交流仅限于“你回来了”和“我出门了”。最初,
我并没有在意洗发水这件事。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去关心室友的日用品库存呢?
直到一个月前,我那瓶刚买的、价值不菲的生姜防脱洗发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我发誓,那减少的速度,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用量能达到的。我开始留心。1每天早上,
我六点半起床,洗漱间的地面总是湿漉漉的,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我那瓶生姜洗发水的味道。而徐欣的房门总是紧闭着,
直到我七点半出门,她都不会出来。她似乎总是在我睡着或者不在家的时候,
完成她的一切清洁工作。我开始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这不仅仅是贪小便宜的问题。
如果是,她大可以连沐浴露、洗面奶一起“共享”,但她没有。她只对我的洗发水情有独钟。
我试探过。一次周末,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哎,我这洗发水快用完了,
你知道附近哪家超市有卖吗?或者你有没有推荐的牌子?”当时她正坐在沙发上,
捧着一本书,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显得岁月静好。她闻言,缓缓抬起头,
对我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是吗?我不太清楚呢,我头发不怎么出油,用的不快。
”她的头发不怎么出油?我看着她那头浓密蓬松、发根清爽得能跳舞的长发,
心里涌上一股寒意。一个谎言。她为什么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从那天起,我开始失眠。
每当夜深人静,隔壁房间传来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我都会不受控制地竖起耳朵。
我甚至在我的洗发水瓶身上,用马克笔画下了一条微不可见的刻度线。第二天早上,那条线,
下降了大概一厘米。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我开始想象各种可能。
她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或者,她有什么皮肤病,不能用普通的洗发水?
可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直到今天晚上。我因为一个项目方案,加班到深夜。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徐欣的房间门缝里没有透出任何光亮。我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白天画下的那条刻度线,又下降了。这意味着,在我回家之前,她又洗了一次头。
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打架,我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的房门,被轻轻地、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我住的是主卧,带一个独立的、狭小的卫生间。而徐欣住次卧,需要使用客厅的公共卫生间。
我的房门正对着客厅,我习惯性地没有反锁。一道纤细的黑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是徐欣。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赤着脚,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在地板上。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刚好照亮了她的侧脸,她的表情平静得有些诡异。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呼吸。
我只能从被子的缝隙里,用一只眼睛惊恐地窥视着她。她没有看我,她的目标非常明确。
她径直走向我的床头柜。不,准确地说,是床头柜旁边的那个小小的置物架,
我把那瓶生姜洗发水放在那里。在我的注视下,她伸出手,熟练地拿起了那瓶洗发水。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毕生难忘的动作。
她拧开瓶盖,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头顶……不,不是头顶。她另一只手上,竟然拿着一顶假发!
那是一顶和我发色、发长都极为相似的黑色长假发。她将我的洗发水,
小心翼翼地、一滴一滴地,挤在那顶假发上。整个过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一个正在执行精密程序的机器人。月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头顶,
在假发的阴影之下,是光秃秃的。她根本没有头发!所以,她每天洗的,都不是自己的头发,
而是这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假发!一股凉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为什么要戴假发?她自己的头发呢?
她为什么要用我的洗发水去洗一顶假发?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就在这时,
她似乎完成了她的“仪式”。她盖好瓶盖,将洗发水轻轻放回原处,
位置和我放的没有分毫差别。然后,她捧着那顶沾满了洗发水泡沫的假发,转身,
准备离开我的房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向了我的床。
我们的视线,在黑暗中,仿佛碰撞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她的嘴角,
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我的房间,
并轻轻地带上了门。“咔哒。”门锁落下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像一声惊雷,
炸在我的耳边。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天光大亮。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是在和一个人合租。我是在和一个“影子”合租。
一个顶着假发,扮演着“正常人”的未知存在。而那瓶快要见底的洗发水,就是她留下的,
最惊悚的证据。我必须搞清楚,她到底是谁。2恐惧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当它达到顶点时,
剩下的反而是某种病态的冷静。一夜无眠后,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徐欣出门后,
开始了我的第一次“侦查”。我告诉自己,这不叫窥探隐私,这叫自保。
徐欣的生活极度规律。每天早上八点半出门,下午五点半回家。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她似乎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工作清闲,从不加班。她的房间,和她的人一样,
干净得有些过分。床上的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书桌上除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本书,
再无他物。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里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卧室,
更像一个……样板间。一个精心布置过,用来展示给别人看的样板间。
我的目标很明确:找到那顶假发,以及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我从衣柜开始。
衣柜里挂着的衣服不多,风格统一,都是那种最常见、最不容易出错的款式。米色风衣,
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每一件都熨烫得平平整整,挂得整整齐齐。在衣柜的最底层,
我发现了一个行李箱。是锁着的,密码锁。我心里一动。我试了几个常见的密码,
比如000000,123456,还有她的生日。她的生日我是从中介那里看到的,
租房合同上有。试到生日的时候,“咔”的一声,锁开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用生日做密码,这似乎很正常,但又透着一丝不正常。就好像,
她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密码一样。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行李箱。
箱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假发,而是一些……女孩子的杂物。几件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
鲜艳的红色连衣裙,带蕾丝花边的吊带衫,一看就价格不菲。一个粉色的化妆包,
里面装着**的彩妆,很多色号都非常大胆。还有几本画册,上面画满了充满想象力的涂鸦。
这些东西,和徐欣本人,格格不入。就好像,这是属于另一个女孩的,
一个热情、张扬、热爱生活的女孩。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我找到了一本相册。
我的手有些颤抖。我预感到,这里面,藏着关键的线索。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张合影。
照片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亲密地搂在一起。她们都笑得很灿烂,
有着同样乌黑的长发,同样明亮的眼睛。双胞胎。其中一个女孩,
穿着我刚刚在箱子里看到的那件红色连衣裙。另一个,则穿着简单的白T恤,
气质更文静一些。是徐欣。那个穿白T恤的,就是我的室友徐欣。那么,另一个女孩是谁?
她的姐姐?我继续往后翻。照片记录了这对双胞胎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她们一起上学,
一起旅游,一起过生日。从照片上看,那个穿衣风格更大胆的姐姐,性格似乎更外向活泼,
而徐欣,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在相册的最后一页,
我看到了一张单独的照片。是那个姐姐。她站在一所大学的校门口,笑容明媚,
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祝贺我最爱的姐姐,徐晴!
考上理想的大学!——爱你的妹妹,欣。”徐晴。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我立刻拿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徐晴失踪”两个关键词。
屏幕上跳出的第一条新闻,让我浑身冰冷。《本市女大学生徐晴已失踪超过一年,
家人悬赏十万求线索》新闻的配图,正是相册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报道里说,
徐晴是一年前在这附近失踪的,当时她正租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警方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
但一无所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住的这个小区……不就是个老旧小区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冒了出来。我现在的室友徐欣,
正在顶替她失踪的姐姐徐晴的身份生活!不,不对。我猛地想起了租房合同。合同上的名字,
是徐欣。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也是徐欣。所以,失踪的是姐姐徐晴。而我的室友,
就是妹妹徐欣。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住在姐姐失踪前住过的小区?
她为什么要模仿姐姐的穿着,甚至……戴上和姐姐一样的假发?
我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而黑暗的秘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在房间里寻找。
在书桌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把医用剪刀,和一小撮被剪下来的,干枯的黑色头发。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这头发,是徐欣自己的吗?她为什么要剪掉自己的头发?
难道……她头顶的光秃,是她自己用这把剪刀剃掉的?抽屉的最深处,
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这次,我没有那么幸运了。我试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密码,
都打不开。这本日记,一定藏着最核心的秘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
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那本书上。是一本很厚的精装版《犯罪心理学》。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本书,翻了翻。书页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笔记。
但当我翻到中间某一页时,一张小小的纸条,从书里掉了出来。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是用一种很娟秀的字迹写的:“我要成为你,然后,代替你。”我的心脏骤然紧缩。这字迹,
和相册上“爱你的妹妹,欣”的字迹,一模一样。这是徐欣写的。她想成为她的姐姐徐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徐欣回来了!我吓得魂飞魄散,
手忙脚乱地把所有东西恢复原状,把相册和行李箱锁好,把纸条塞回书里,
然后像做贼一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客厅里传来了徐欣的脚步声,她似乎在厨房倒水。然后,
是她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个看似文静无害的女孩,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偏执而疯狂的魔鬼。
她不仅仅是在模仿她姐姐,她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诡异的“角色扮演”。而我,
一个无意中闯入的观众,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该怎么办?报警?我拿什么报警?
说我的室友行为怪异?说她偷用我的洗发水?说她戴假发?警察会把我当成疯子。
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那个上锁的日记本,一定藏着一切的答案。我必须想办法,
打开它。3自从发现了徐欣的秘密,我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场无声的酷刑。我开始像她一样,
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我会仔细检查我的房门是否锁好,
会在洗发水瓶上做更隐蔽的记号,甚至会在出门前,用一根头发丝夹在我的门缝里,
来判断是否有人在我离开后进入过我的房间。结果是,那根头发丝,总是在我回家后,
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她进过我的房间。在我不在的时候,她进来过。她进来做什么?
检查我有没有发现她的秘密?还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不敢细想。
我必须想办法打开那本日记。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下午,公司临时通知我,
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两天的培训。这意味着,我将有整整两天的时间,
可以不受干扰地探索那个房间。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恐惧,像往常一样和徐欣打了声招呼,
告诉她我周末不回来了。她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说:“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但我总觉得,那平静的背后,
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似乎很乐意我离开。周五下午,我拖着行李箱,
离开了公寓。但我没有去火车站,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据点,也需要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从酒店的窗户,
刚好可以看到我们那栋楼。我像一个蹩脚的**,死死地盯着公寓的窗户。天黑了,
徐欣房间的灯亮着。然后,是我房间的灯。她又进去了。我的心揪成一团。大概半个小时后,
我房间的灯熄灭了。又过了很久,她房间的灯也熄灭了。一切陷入黑暗。我等到凌晨两点,
确认整栋楼都陷入沉睡后,才悄悄地溜出酒店,返回公寓。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
我的手都在抖。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我没有开灯,凭着记忆,
摸到了徐欣的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是在等我吗?
还是……她知道我会回来?我从门缝里往里看。借着月光,我看到徐欣正坐在她的书桌前,
背对着我。她的身上,穿着那件我曾在行李箱里看到的,属于她姐姐徐晴的红色连衣裙。
她没有戴那顶假fen发,光秃秃的头皮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她正在写日记。
就是那本我打不开的日记本。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那本日记。
我该怎么办?冲进去抢过来?不,那太冒险了。我必须等待时机。我就像一个幽灵一样,
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她写完了。她合上日记本,
把它放回了抽屉,然后……她没有锁上。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了窗边,
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她的目光,似乎正好投向了我所在的酒店的方向。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她是不是发现我了?就在我准备逃离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
走出了房间,径直走向了客厅的公共卫生间。机会!我立刻闪身进入她的房间,来到书桌前,
拉开了那个抽屉。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拿起日记本,用最快的速度翻开。
里面的字迹,娟秀而又压抑,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女孩扭曲的心路历程。“6月15日,
晴。姐姐又买了新裙子,是她最喜欢的红色。真好看。我也想要,但妈妈说,红色太张扬了,
不适合我。”“9月1日,雨。开学了,我和姐姐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她很快就和新同学打成了一片,而我,还是一个人。他们都说,姐姐像太阳,而我,是月亮。
可是,月亮,是不会发光的。”“12月25日,雪。她收到了很多圣诞礼物,
有一个男生还当众向她告白。她笑着拒绝了,她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知道,
她指的是考上那所最好的美术学院。她总是这样,目标明确,光芒万丈。而我呢?
我的未来在哪里?”日记的内容,充满了对姐姐徐晴的嫉妒和模仿。
徐欣从小就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她渴望成为姐姐那样的人,却又因为性格的懦弱和自卑,
只能将这份渴望压抑在心底。我快速地往后翻,翻到了去年的日期。“8月12日,阴。
姐姐失踪了。警察来了很多次,问了很多问题。妈妈哭得快要昏过去了。
我看着墙上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开心。我突然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9月3日,晴。我告诉爸妈,我想搬到姐姐之前住的公寓里。我想离她近一点,
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他们同意了。他们不知道,我不是想找她,我是想……成为她。
”“10月27日,风。我剪掉了我的长发。看着镜子里光秃秃的自己,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我把她的假发戴上,穿上她的红裙子。镜子里的人,好像就是她。
从今天起,我就是徐晴。”看到这里,我手脚冰凉。这个女孩,已经彻底疯了。就在这时,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她要出来了!我慌忙合上日记,想把它放回抽屉,但因为紧张,手一抖,
日记本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我完了。
我几乎能听到她走向房门的脚步声。我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逃!我捡起日记本,
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冲出公寓,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酒店跑去。我不敢回头。
我感觉背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身上。跑回酒店房间,我反锁上门,
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我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本决定了两个人命运的日记。我颤抖着手,
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她刚刚写下的内容。“11月20日,月光很好。我的新室友,
很有趣。她好像,开始怀疑我了。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好奇。
就像……就像当初的我,看姐姐的眼神一样。”“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我房间里做的小动作。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偷看了我的行李箱。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现在就躲在对面的酒店里,
看着我。”“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喜欢这个游戏。一个扮演者,需要一个观众,不是吗?
”“只是,我有点担心卫生间的下水道。姐姐的头发,太长了。我怕有一天,会堵住。
”“姐姐的头发……”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意思?下水道里有她姐姐的头发?
一个最恐怖、最疯狂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徐晴不是失踪了。徐晴,
是被她的亲妹妹徐欣,杀害了。而尸体……或者说,尸体的一部分,
就藏在这个我们每天都在使用的公寓里。那个总是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卫生间,
那个总是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下水道……我冲进酒店的卫生间,趴在马桶上,
疯狂地呕吐起来。我吐出了酸水,吐出了眼泪,吐出了这几个月来积攒的所有恐惧。我知道,
这个游戏,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必须报警。立刻,马上。4报警的电话,
我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我手里只有一本内容疯狂的日记,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徐欣有精神问题?还是证明她有杀人嫌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报警,
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让我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她知道我在监视她。
她甚至享受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这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而现在,我分不清谁是猫,
谁是老鼠。我必须拿到更直接的证据。那个周末,我没有回公寓。我对外宣称培训延长,
在酒店里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两天。我反复研究那本日记,
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姐姐的头发”的线索,但一无所获。周日晚上,我“结束培训”,
回到了公寓。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门口的地垫,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我心里一沉。
她搜查了我的行李。我走进房间,果然,我的行李箱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虽然她已经尽力复原,但我还是看出了破绽。她没有找到那本日记。
我把它藏在了酒店房间的床垫下面。客厅里,徐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到我,
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微笑:“回来啦?培训顺利吗?”“还行,挺累的。”我强装镇定,
把行李箱拖回房间。“那就早点休息吧。”她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电视。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墙的这边,是伪装的日常;墙的那边,是汹涌的暗流。
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
去电子市场买了一个最小的针孔摄像头。那种可以伪装成充电头,
插在插座上就完全看不出来的类型。我需要录下她那些怪异的行为。尤其是,
她是如何处理那顶假发的,以及……她和“下水道”的互动。安装摄像头的过程,
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我选择的位置,是客厅里一个正对着卫生间门的插座。
这个位置非常巧妙,既可以拍到卫生间的门口,也能覆盖到客厅的大部分区域,
包括她房间的门口和我的房门口。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紧张,
又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回房睡觉。但我没有睡着,
我用手机连接着摄像头的APP,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监控画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画面里,徐欣的房门,开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睡衣,光着头,手里捧着那顶假发,像一个幽灵一样,飘进了卫生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留下了一条缝。通过那条缝,
我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情景。她打开了淋浴喷头,水声哗哗作响。她没有用我的洗发水。
自从我上次“不经意”地抱怨洗发水用得太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我的东西。
她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她开始清洗那顶假发。动作轻柔,细致,充满了仪式感。就好像,那不是一顶假发,
而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洗了大概十几分钟,她关掉了水。然后,
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举动。她蹲了下来,用手,小心翼翼地,从地漏里,
捞出了一团湿漉漉的、黑色的东西。是头发。很长很长的头发。那些头发,
显然不是来自那顶假发。它们纠缠在一起,像一团水草,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她把那团头发放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近乎迷恋的表情。
然后,她拿着那团头发,走到了马桶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冲水键。头发瞬间被卷入漩涡,
消失不见。做完这一切,她又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地漏。
是消毒水。刺鼻的消毒水味,即使隔着屏幕,我仿佛都能闻到。原来如此。
她不是怕下水道堵住。她是在处理证据。那些从地漏里捞出来的,就是她姐姐徐晴的头发!
她把姐姐的尸体藏在了某个地方,然后分次将头发从下水道冲走!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还要可怕。她清理完现场,拿着洗干净的假发,
走出了卫生间。就在她即将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
目光精准地,看向了我安装摄像头的那个插座。监控画面里,她的脸瞬间被放大。
她对着镜头,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和我上次在门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充满了嘲讽和挑衅。她知道!她知道我装了摄像头!她刚刚的一切行为,都是表演给我看的!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是在向我**,
是在告诉我:我知道你在看,但你抓不到我。紧接着,她抬起手,对着镜头,
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监控画面里,
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死寂的客厅。而那个小小的、代表着正在录制的红色指示灯,
在黑暗中,像一只窥视着地狱的眼睛,不停地闪烁着。我瘫在床上,冷汗湿透了睡衣。
游戏升级了。她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一个演员,她开始享受当“导演”的乐趣。而我,
是她唯一的,也是被选中的观众。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的监控录像。我知道,
这些东西已经不能作为证据了。她完全可以说这是她自己的行为艺术,
或者反咬一口说我侵犯她隐私。我必须找到更直接的证据。那个被她藏起来的,姐姐的身体。
5与魔鬼共舞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徐欣似乎对我失去了“表演”的兴趣。
她不再有那些怪异的举动,摄像头里记录的,都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合租室友的日常。
她甚至开始主动跟我搭话,聊工作,聊八卦,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关系融洽的好姐妹。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发毛。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我知道,
她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而我,必须在她完成计划之前,找到她的破绽。
既然她知道我在监视她,那我就换一种方式。我开始关注她的“外部链接”。她的社交软件,
她的消费记录,她的行踪轨迹。这很难,但我别无选择。我利用公司的Wi-Fi,
通过一些技术手段,侵入了她的手机。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我知道是违法的,
但比起我的小命,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手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社交软件里几乎没有好友,通话记录也只有她父母和外卖小哥。等等,外卖?
我点开了她的外卖APP。订单记录让我大吃一惊。她几乎每天都会点外卖,而且是双人餐。
但她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那些外卖,都去哪儿了?更让我感到诡异的是,
这些外卖的收货地址,五花八门。有时候是某个公园的长椅,有时候是某条废弃铁路的尽头,
有时候,甚至是一个……公共墓地。最近的一条订单,就在今天中午。
收货地址是:西郊玫瑰园公墓,C区13排4号。时间是下午一点。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去墓地做什么?给谁送餐?一个名字,立刻从我脑海里跳了出来。徐晴。
她把她姐姐的尸体,藏在了墓地里!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我立刻请了假,
打车直奔西郊玫瑰园公墓。下午的公墓,安静得有些阴森。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我按照订单上的地址,找到了C区13排4号。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墓碑,上面没有刻字,也没有照片。是一个无主之墓。墓碑前,
摆放着一个刚刚拆开的外卖餐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瓶,
里面插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徐欣已经离开了。我蹲下身,
仔细检查那个墓碑。在墓碑的底座,我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那里似乎有新翻动过的泥土。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片泥土。我需要一把铲子。
我像疯了一样,在公墓里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废弃的工具棚里,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铁锹。
我跑回那个无名墓碑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下挖。泥土很松软,显然是最近才被动过。
挖了大概半米深,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不是石头,是一种……有弹性的硬物。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扔掉铁锹,用手扒开最后的一层土。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出现在我眼前。袋子很大,被胶带封得严严实实。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胃里一阵翻涌。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我颤抖着手,用我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划开了那个塑料袋。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喷涌而出。我看到了。那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是一堆被肢解的、已经高度腐烂的残骸。而在一堆模糊的血肉中,一颗头颅,正对着我。
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是徐晴。即使已经面目全非,
我依然能认出她。那是我在照片上见过无数次的,属于姐姐徐晴的脸。
“呕——”我再也忍不住,趴在一旁疯狂地呕吐。我感觉自己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真相。徐欣杀了她的姐姐,残忍地将她分尸,然后埋在了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她每天给她点外卖,给她送花,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来祭奠她,或者说,
来满足自己病态的占有欲。“我要成为你,然后,代替你。”日记里的那句话,
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她做到了。她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姐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后,
她穿上她的衣服,戴上她的假发,住进她的房子,彻底地,成为了她。我瘫在地上,
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办?报警。这一次,我有了铁证。我拿出手机,颤抖着,
准备拨打那个我早就应该拨打的号码。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很喜欢,我的秘密花园,对吗?”我猛地回头。徐欣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的、诡异的微笑。她的手里,
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医用剪刀。就是我曾在她抽屉里看到的那一把。“我就知道,
你会找到这里来的。”她缓缓地向我走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你……你这个疯子!”我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后退。“疯子?不,我不是疯子。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姐姐她拥有的太多了。阳光,赞美,爱慕……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
”“所以,我帮她做了一个选择。让她永远地,留在我身边。这样,她的光芒,
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疯狂而偏执的光。“现在,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举起了手里的剪刀,对准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是让你,也成为我秘密花园里的一朵花,还是……”她顿了顿,歪着头,
似乎在思考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还是,让你成为新的‘徐晴’呢?”“你的头发,
和姐姐的很像呢。我很喜欢。”6恐惧,在这一刻,被愤怒所取代。“你休想!
”我抓起身边的铁锹,胡乱地挥舞着,“你这个变态!杀人犯!”徐欣轻笑了一声,
灵巧地躲开了我的攻击。她的身手,比我想象的要敏捷得多。“别激动,林晚。
”她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冰冷而黏腻,“我们是同一种人,不是吗?我们都喜欢躲在暗处,
窥探别人的秘密。”“我跟你不一样!”“是吗?”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我,
“你为了知道我的秘密,撬我的锁,翻我的东西,甚至入侵我的手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是啊,为了自保,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确实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但,这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你杀了你的亲姐姐!”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没有杀她。
”徐欣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悲伤,甚至流下了两行清泪,“我只是……让她解脱了。
”“你知道吗?姐姐她活得很累。她要维持完美的形象,要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她其实,
一点也不快乐。”“那天,她告诉我,她不想去上大学了,她想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我劝她,但她不听。我们吵了起来,她……她自己不小心,
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她的头撞到了墙角,流了好多血。她看着我,她说,欣欣,帮我。
她说,她想永远地留下来。”“所以,我帮了她。”她一边说,一边流泪,那样子,
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的悲伤。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那具被肢解的尸体,
我几乎就要相信她的鬼话了。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演员。“所以,你就把她分尸,
埋在这里?”我冷冷地戳穿她的谎言。她的哭声戛然而置。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诡异的微笑。“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她舔了舔嘴唇,
“也好,省得我再费口舌了。”“那么,游戏结束了。”她举着剪刀,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我握紧了手里的铁锹,心知今天在劫难逃。我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想办法求救。“徐欣!
”我大喊她的名字,“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警察早就怀疑你了!”她脚步一顿,
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是吗?”“那张失踪启事!”我急中生智,
想起了那张我看过无数次的新闻截图,“那上面的联系电话,是你父母的。但是,
那个提供线索的邮箱地址,是你自己的吧!”我是在赌。但我赌对了。徐欣的脸色,
第一次变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一直在用那个邮箱,
给自己发邮件!你假装成目击者,向‘警方’提供各种错误的线索,把他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你甚至,给你自己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情书’,怀念你那个‘失踪’的姐姐!
”“你不是想成为她,你是在享受这种扮演上帝,操纵一切的感觉!”这些话,一半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