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宣判破产那刻,林薇才懂什么叫地狱。她猩红着眼扑向陈默:“为什么?
我爸把你当亲儿子!”那个永远温润的好好先生,第一次在人前撕下伪装。他攥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俯身凑近她耳边。“只有冤枉你的人,才明白你到底多冤枉。
”温热的吐息拂过她颤抖的耳垂,声音却淬着剧毒的冰。“只可惜,没人信!
”“在我为你创造的地狱里,好好挣扎吧。”他松开手,恢复谦和模样,
转身接受记者镁光灯的膜拜。林薇瘫坐在地,终于看清他镜片后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冰冷的铁灰色文件袋,“砰”一声闷响,砸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板上,
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几页雪白的、印着猩红公章和“破产清算最终裁定”字样的纸张滑脱出来,
在昂贵的地板上散开,沾染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空气里昂贵的香氛早已被绝望的汗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取代。
林薇站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回响的别墅客厅中央,
、被撕碎的全家福、还有那个曾象征她与陈默婚约、此刻却像块冰冷废铁的十克拉钻戒盒子。
她身上那件当季高定连衣裙皱巴巴的,昂贵的丝料被指甲无意识地抓破了几处,
露出底下惨白的皮肤。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
那双曾经盛满骄纵和明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后的空洞,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
死死盯着地上那几张纸——那是她家族百年荣耀的死亡证明。
门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忽略的电子解锁音。
深灰色羊绒大衣的衣角先映入林薇死寂的眼帘,剪裁完美,一丝不苟。
接着是那双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沉稳地踏过散落的珠宝和文件,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障碍,
如同踏过一片无关紧要的废墟。陈默走了进来,手里甚至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印着城中顶级私房甜品店的Logo。
他身上带着外面清冽的寒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安心的木质香调,
与这栋被绝望浸透的豪宅格格不入。这幅平静、温润、甚至带着点居家暖意的画面,
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猛地捅穿了林薇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吼猛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林薇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猩红着眼,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猛地朝陈默扑了过去!
指甲直直抓向那张她曾经无数次亲吻、觉得完美无瑕的脸!“陈默!你这畜生!魔鬼!
为什么?!我们林家哪里对不起你?!我爸把你当亲儿子!我掏心掏肺对你!
你要什么给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破裂,字字泣血,
带着滔天的恨意和灭顶的不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成了鬼画符,
再没有半分昔日的矜贵骄傲,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狼狈。预想中的抓挠和撕打没有到来。
陈默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就在林薇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
他那只提着甜品袋的、骨节分明的手,以一种快得超出常人反应的速度,
精准地、如同铁钳般攥住了林薇的手腕!“呃!”林薇只觉得腕骨传来一阵剧痛,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捏碎!所有的疯狂和力量瞬间被这只冰冷的手冻结。她被迫停住,
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整个人被死死地钉在原地。紧接着,
一股带着温热气息的压迫感猛地降临。陈默的身体前倾,
那张温润如玉、永远挂着谦和微笑的脸庞,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骤然逼近!
瞬间填满了林薇所有的视野。他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在窗外惨淡天光的映照下,
反射出两道冰冷、毫无感情的寒芒。
温热的吐息拂过林薇因极度惊骇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耳垂,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然而,
钻入她耳膜的声音,却低沉、清晰,每一个字都淬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剧毒寒冰,
与他此刻身体散发的温热形成地狱般的反差:“为什么?”他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短促、冰冷,带着一种终于撕开伪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只有冤枉你的人,
才明白你到底有多冤枉。”林薇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混乱的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激起了模糊却尖锐的剧痛。“只可惜……”陈默的唇几乎贴上了她冰凉的耳廓,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恶魔宣判般的快意和彻底的残忍:“没人信!”最后三个字,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薇的心口!“在我为你,”他微微一顿,刻意加重了“你”字,
带着刻骨的嘲弄,“亲手创造的地狱里……”“好好挣扎吧。”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如同铁钳般攥着林薇手腕的手,猛地松开!力道撤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仿佛丢弃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啊!”林薇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
身体里被恐惧和剧痛抽空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双膝一软,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重重地瘫软下去,
跌坐在冰冷坚硬的黑曜石地板上。散落的文件纸页被她的身体压住,
发出微弱的、濒死般的窸窣声。陈默已经直起了身体。他甚至抬手,
极其优雅地、用指腹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动作从容不迫,
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低语和冷酷的钳制从未发生。
脸上所有的阴鸷、残忍、快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退潮的海水,
只留下那副深入骨髓的、温润如玉的谦和面具。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林薇。他转过身,步履沉稳,
走向别墅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不知何时已悄然围满了闻风而动的记者,
长枪短炮的镜头密密麻麻地对准了这栋昔日象征顶级财富、如今已成笑话的豪宅。
当陈默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刹那,窗外的闪光灯如同被引爆的雷暴,
瞬间连成一片刺目的白昼!疯狂的快门声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
依旧能听到密集的“咔嚓”声浪。陈默对着那片疯狂的闪光灯海,
缓缓地、极其自然地扬起唇角。那笑容温暖、包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沉重,
是典型的、属于“完美受害者”和“忍辱负重好男人”的表情。他甚至微微抬了抬手,
似乎想要安抚激动的媒体,又似乎带着无奈和悲伤。瘫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林薇,
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落地窗像一面巨大的屏幕,
清晰地映照出窗外那被无数闪光灯膜拜的身影——温润、完美、无懈可击。
而窗户玻璃的反光里,也清晰地映照出她自己此刻的模样: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满脸泪痕污迹,眼神空洞绝望,像一滩被彻底碾碎的污泥。极致的虚伪与极致的狼狈,
在冰冷的玻璃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比中,林薇涣散空洞的目光,
终于穿透了那温润如玉的假象,死死地、死死地聚焦在了陈默镜片之后——那双眼睛。
不再是平日的温润和煦,不再是饱含深情的专注,甚至不再是刚才俯身低语时的阴鸷残忍。
那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虚无的冰冷。像宇宙深处亘古不化的寒冰,
像黑洞吞噬一切光线的核心,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深渊。她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这个披着圣人皮囊的,真正的魔鬼。三个月前,林氏集团周年慈善晚宴。
穹顶水晶灯碎落万点浮光,空气里流淌着金钱与权力酿造的甜腻气息。林薇,
这座顶级名利场最耀眼的明珠,挽着陈默的手臂,享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艳羡目光。
她的未婚夫,陈默,此刻正半蹲在轮椅旁,
动作轻柔地将一条薄毯盖在慈善基金会主席、年逾九旬的吴老腿上。
吴老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拍着陈默的手背,
浑浊的老眼满是赞许:“好孩子…心善呐…”“应该的,吴老。”陈默抬头微笑,
镜片后的眼神温润专注,仿佛眼前老人是他至亲长辈。他自然地接过侍者托盘上的温水,
试了试温度,才小心递到吴老唇边。那细致入微的体贴,引来周围一片低低的赞叹。
林薇骄傲地扬起下巴,像展示最珍贵的藏品。她凑近陈默耳边,呵气如兰:“爸说了,
等‘远洋灯塔’项目落地,就让你进核心决策层。林氏的未来,是我们的。
”她眼中闪烁着对权力巅峰的憧憬。陈默侧首,深情凝视着她,声音醇厚如大提琴:“薇薇,
能站在你身边,守护林氏,是我最大的心愿。”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干燥。
无人看见,他西装内袋里那部特制手机,正以无法探测的频率微震,
一条来自“渡鸦”的加密信息在屏幕深处闪现:「林氏核心资产质押率:89.7%。
临界点。」他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甚至更温柔了几分。
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左袖一枚样式古朴的铂金袖扣,触感冰凉。袖扣内里,
幽蓝的微光同步闪烁了一下,信息确认接收。晚宴角落,
一只被宾客高跟鞋惊扰的流浪猫窜出,撞翻了一只酒杯。侍者慌忙去扶。
陈默几乎在瞬间就注意到了骚动。他松开林薇,快步走过去,
在侍者之前稳稳扶住了倾斜的酒杯塔。然后,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半跪,
对那只缩在桌底瑟瑟发抖、脏兮兮的野猫伸出了手。他的动作舒缓而充满耐心,
喉间发出低低的、安抚性的呼噜声,如同对待最珍爱的宠物。那野猫警惕片刻,
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别怕,小家伙。
”陈默的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接过侍者递来的干净餐巾,毫不介意地裹住受惊的猫咪,
将它小心抱起,走向露台方向,准备妥善安置。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在柔和灯光下,
圣洁得如同悲悯众生的神祇。全场目光聚焦,赞叹声此起彼伏。“林**真是好福气!
”“陈先生这心性,太难得了!”林薇陶醉在这片赞誉中,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没人看见,
露台阴影处,陈默将野猫交给酒店工作人员时,那双前一秒还盛满温柔的眼眸,
瞬间归于一片深海般的漠然。他抽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接触过猫毛的手指,
动作细致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直到指腹皮肤微微泛红。林家别墅书房,
雪茄的浓雾与顶级普洱的醇香交织。林振邦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志得意满。“小陈啊,
‘远洋灯塔’这步棋,走得漂亮!”林振邦吐着烟圈,声音洪亮,“你推荐的‘灯塔资本’,
背景硬,路子野,效率高!评估报告更是做得滴水不漏!银行那帮孙子,
看了报告眼睛都直了,**批得那叫一个痛快!”陈默坐在对面,身姿挺拔谦逊,
闻言微微欠身,笑容温煦:“叔叔运筹帷幄,我只是恰好认识些在专业领域深耕的朋友,
提供点信息罢了。林氏的根基和您的魄力,才是关键。
”他不动声色地将所有功劳都推到林振邦头上。林振邦受用无比,
大手一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收购案一锤定音,你就来总部,给我当特助!
林氏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扛大梁!”他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对继承人的期许。
“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叔叔信任。”陈默郑重承诺,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诚恳。
林薇坐在陈默身边,满眼爱意与崇拜。她丝毫不知,
那份被父亲盛赞“滴水不漏”的评估报告,其核心数据模型,
此刻正以加密形式在陈默脑中飞速运转。每一个被刻意调高的增长预期,
每一个被巧妙弱化的风险点(如那三条船龄已近18年的散货船,IMO新规草案的风声),
都经过他“渡鸦”团队无数次沙盘推演,只为确保林氏这艘巨轮,
精准无误地撞上他预设的冰山。陈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
带着普洱特有的回甘。他的目光扫过林振邦意气风发的脸,扫过林薇满是憧憬的眼,
最后落在书房墙上那幅巨大的、象征林氏商业版图的世界地图上。那眼神,平静无波,
如同猎豹在树荫下,静静凝视着踏入包围圈的羚羊群。国际航运市场风云突变。
一场针对关键航线的港口大**毫无征兆爆发,紧接着,燃料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
林氏集团顶楼,特助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依旧繁华。窗内,
陈默身姿笔挺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电脑屏幕上,
林氏集团那断崖式下跌的股价K线图触目惊心。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专注工作的肃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角落,
一个不起眼的加密通讯窗口无声闪烁:「渡鸦:恐慌情绪指数突破阈值,
做空资金已大规模入场。」「陈默:评级机构?」
「渡鸦:关键‘证据’包已送达三位目标分析师私人终端,
内容足以引爆‘远洋灯塔’隐藏债务链。评级下调预告将在今日收盘后全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