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的小丫鬟的小脸都白了。
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嬷嬷,王府的迎亲队伍来了!”
“来就来,你慌什么劲?没有个规矩,小心我罚你去浣衣院!”
经验老到的嬷嬷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给林岁安梳头的手,越发的重了。
把干枯毛躁的头发,梳的紧紧绷绷,头皮被扯的生疼。
林岁安的瞌睡虫瞬间飞了。
丫鬟吓得瑟缩,语气慌乱:“嬷嬷,王府抬着一口棺材来迎亲,嬷嬷怎么办啊?”
嬷嬷像是早有预料,冷哼一声。
“大**听到了吗?若是不好好的伺候王爷,你就要给他陪葬了。”
眼中的恶意和幸灾乐祸都要凝成实质。
这里可没有什么忠仆。
都是一群不被待见的人,被排挤到这。
能亲眼见到身份高的人,走向深渊,心中是无法言喻的畅快!
林岁安面色不为所动,戴上发冠。
亲手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嬷嬷,有没有人说过,言多必失?”
“什么?”嬷嬷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林岁安抓起桌上尖尾梳子,用力扎在嬷嬷手背上。
力量巨大,硬是把手掌钉在桌面。
“唔……”惨叫被扼杀在喉咙里。
“嘘!”
“别吵,多么喜庆的颜色啊!”
“本王妃大喜的日子,就该有这么鲜艳的颜色冲喜!”
一屋子的人脸上,挂着见了鬼的表情送嫁。
知道了她不是好欺负的,全都跟鹌鹑一样老实。
丞相府门口,吹吹打打,喜悦高涨。
一口黑金棺材绑着红白绸缎,停放在相府门口。
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
从古到今,也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迎亲方式。
看热的百姓们噤了声。
纷纷窃窃私语。
“秦王恐怕命不久矣。”
“可惜相府的千金了,进门就要守活寡,真是可怜呢。”
有人叹息,就有人幸灾乐祸,见不得别人好。
“哼,要我说,这相府千金,也就那么一回事,还不如我们平头百姓呢!”
“可不是,平头百姓也可以拒绝不嫁的,好好闺女,真是可惜了。”
林岁安对这些闲言碎语并不关心。
临行前,拜别父母。
林岁安被两个嬷嬷搀扶着。
在尉氏的示意下,一脚踹在膝窝。
“扑通!”
毫无准备,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发生了亲密接触。
疼痛,让林岁安蹙眉。
她抬起头,透过盖头看向高堂上的人。
今日的痛,她林岁安记住了。
林丞相早就不耐烦,碍于有宫里人只能忍着。
“岁安,今天之后你就是大姑娘了,到了王府,你要相夫教子,好好的伺候王爷!”
“切莫仗势欺人,丢了相府的脸面。”
草草的叮嘱几句,便借着还有公务在身的理由,大步离开。
尉氏面带喜色,眼角含笑:“岁安,你要谨遵父亲的话,谨言慎行,可不能仗着相府是娘家,就目无尊长,欺凌弱小。”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
不愧是夫妻,说话都是差不多的台词。
虚伪!
尉氏挥挥手,让嬷嬷把她送出门。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林岁安的身边。
声音甜腻,夹着看好戏的笑意:“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封翊已经废了,他成了一个只会在床上拉屎的废物!”
“从今往后,你就要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了呢!”
林宝珠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林岁安都要与无穷无尽的尿布打交道,就开心不已。
即便是瘸着腿,也要来看她最后狼狈的模样。
现在的林岁安,一定是崩溃的吧?
……
林岁安隔着盖头,望向面前的黑金棺材,回头看了一眼深宅大院的相府。
她林岁安,一定不会辜负相府的交代。
王府的管家上前两步,面露歉意。
“王妃,时辰不早了,先上花轿吧!”
从秦王封翊昏迷不醒之后,这王府就乱了套。
他一个管家也说的不算。
只希望这个小王妃能够撑起王府。
现在,谁都不知道嫁人的是林岁安。
都以为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林宝珠。
没有新郎的婚礼,一切从简。
直接把人从相府抬到了王府。
这段时间,林岁安得知不少关于秦王府的消息,比如现在王府中的老夫人,不是王爷的亲娘。
而是老王爷的平妻,一直被称作夫人。
自从封翊出事,整个王府被他们掌管,王府成了他们的天下。
看来,这王府也是个龙潭虎穴。
徐夫人一脸当家主母的做派。
下耷拉着嘴角抿着唇,目露不屑,脸上尽是刻薄。
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十分不适。
“还愣着干什么,跪下!”
心想,丞相嫡女又如何?让你看不起我儿,现在不要仰仗我的鼻息活命,看你还装不装的起来。
林岁安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说得好听叫平妻,说白了就是个妾室。
一个小妾还不配她行礼,林岁安声音微冷,微微微侧头,盖头随着动作晃动。
朝着管家的方向命令道:“把老王爷和王妃的牌位拿上来!”
“堂堂秦王府就是这么个规矩?让本王妃拜见一个妾室?”
虽说封翊昏迷不醒,但今日的大婚还是有不少人来参加了。
听到林岁安的话一愣,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对啊,今日拜堂定要叩拜老王爷和王妃才对。
徐夫人听到这话,脸都青了。
从老王爷死后,谁不是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王妃?
哪曾想,这个**进门,当着大家伙的面,捅开这层遮羞布。
脸都被丢尽了,僵持着笑脸应对。
咬着后槽牙,对愣在原地的管家怒喝:“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准备好的牌位搬上来!”
“一群下人不懂事,望大家海涵。”徐夫人撑着笑脸赔不是,心里一直在骂娘。
本想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日后好拿捏。
没成想,反倒被先下了面子。
徐夫人脸上挂着笑,眼底却冷了下来,发誓要给林宝珠点颜色看看。
“去,抓只公鸡来!”
本来还想让封澈来代替兄长拜堂,现在她不愿意了。
敢羞辱她?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殊不知,林岁安根本不在乎跟谁拜堂。
不管是人,是动物,都无所谓。
大公鸡又如何?
拜堂时,大公鸡突然挣脱管家的手,张牙舞爪的朝着徐夫人的方向抓去。
锋利的爪子,差点抓瞎她的眼睛。
当时,鸡飞狗跳,徐夫人颜面尽失。
唯有林岁安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没被波及半分。
徐夫人颜面尽失,顶着鸡窝头,如同送瘟神一般,送走了林岁安。
随着礼官的一声送入洞房,婚礼落下帷幕。
林岁安被人扶着,来到了封翊的房间。
当她摘下盖头的时候,丫鬟和嬷嬷们都愣在了当场。
一个小丫鬟惊叫起来:“啊啊啊!!!!你是谁!?”
“你怎么敢冒充王妃娘娘!!!”
林岁安从庄子回到京城,从来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甚至,都不知道,林家还有这样的一个嫡女。
所以,在场的人,都不认识她。
他们对林宝珠十分熟悉,显然面前的人太生疏了。
这时已经有下人去通报了。
徐夫人急急忙忙赶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冷意。
“大胆!哪里来的瘪三也敢冒充王妃,来人啊,给我把人扭送官府!”
“顺便给林丞相送个信,就说他嫁错女儿了!”
可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她必须出了这口恶气。
林岁安丝毫不慌,转了个身,坐在了椅子上,抬眸凝视着她,笑她无知。
“妾就是妾,连相府的家事都没有打探清楚,还想去找场子?”
林岁安环视一圈周围环境,心中便有了数。
如果说,丞相府开局难度是高难。
那王府这边,就是地狱级了。
如今小妈当家,她这个儿媳妇处处矮一头。
既然是敌对,何必装和谐?
“你!小**,你在说什么?”徐夫人气得脸都红了,保养得宜的手指指着她。
林岁安低头看着手上的蔻丹,漫不经心:“小**在说谁?”
“小**在说你!”徐夫人想都没想回了一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骂自己。
“你!”
“你不是林宝珠,你到底是谁!”
“若是说不清楚,我定要告到顺天府去!”
“不!要告到陛下那里!”
林岁安原身母亲亡故时,林霄还不是丞相,那时候还是名不经传的小官。
他们抹去了这位原配夫人的存在。
“我是林相府的嫡长女,林岁安。”
“至于你们说的林宝珠,只是继室所生的次女而已。”
徐夫人听闻此话,顿时想到了什么。
顾不上林岁安了,转身往外走去:“快去看看,聘礼和嫁妆对不对!”